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勢急轉直下,醫院裡注射過抗疫藥物的患者猝死率飆升,餘下感染的人們開始拒絕使用抗疫藥物,圍攻療養院的激憤民衆越來越多!
李羣玉在病房裡,握住姜巖廷的手,流淚道:“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
可是他沒有任何反應,檢測結果顯示他體內的病毒已經被藥物殺死了,可那個抗疫藥到底有沒有問題李羣玉現在也不敢打包票,鯨魚腹進行的一些科研項目是不便曝光在公衆視野內的。
她嘗試與東南軍現任司令官靳守青,也就是她以爲她名義上的父親聯繫,可是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靳守青拒絕與她通話。她又嘗試調動澈水的組織脈絡,可失去姜巖廷的威懾,又有自己隱身多年的父親在,澈水內部並不聽她調遣。那就只剩下姜巖廷的親衛,可親衛軍一旦集結,就會被扣上造反的帽子,所以非萬不得已不可破釜沉舟,重點是姜巖廷如今這般樣子,調動親衛軍除了激化矛盾還能起什麼作用?她一時間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逼不得已她只好聯繫妹妹李瑤臺,詢問她國王的態度——真的要趕盡殺絕嗎?真的要置百姓的生死於不顧嗎?
且先不論藥物是否有副作用,可除了抗疫藥物眼下也沒有別的特效藥了不是嗎?橫豎都是死。而且媒體熱炒的“病毒發源地”明眼人一看就是政治手段,公衆聚集圍攻療養院只會引發更大範圍的感染。
可李瑤臺說她也不知道國王李爾納是怎麼想的,她已經用盡辦法卻好些天沒有見到他了。
正在李羣玉一籌莫展之際,空降來一波人,中央特派員帶着一位醫學泰斗來了,同來的還有太后和夫人劉簡玲,劉簡玲的到來讓李羣玉頗爲意外,但她現在無暇顧及劉簡玲。
武裝部隊開路,太后,特派員以及同行之人得以順利進入療養院,讓衆人意外的是,李羣玉出現在衆人面前時衣着工整,妝容明豔,一點兒也沒有所謂的操勞焦慮之色,不免讓人心生幾分惶惑,該不會這次又是姜巖廷的什麼鬼把戲吧?
但在鄭太后看來,這次姜巖廷不像是裝的,以她的經驗,李羣玉的精緻妝容正是她的用以掩蓋焦慮憔悴的,她越是泰然自若,越說明當前局勢對姜巖廷很不利。
鄭太后一句話都沒問,只任由李羣玉挽住她的胳膊將她接進了接待區內庭。
劉簡玲一見到李羣玉眼淚就忍不住了,可太后、特派員和國醫都在,侍衛隨從也在,場合她還是知道的,所以強忍着沒問。
進了內庭,大門一關,隔絕了外界紛擾,廳中只有太后、特派員、國醫、簡玲夫人和李羣玉時,特派員看了看一直不開口詢問的太后,簡玲夫人巴巴地望着李羣玉,而李羣玉卻和太后一樣,都閉口不言。
最先沉不住氣的竟是特派員,他是帶着任務來的呀,王上讓他務必探清姜巖廷病情虛實,於是,以萬分猶豫而又謹慎的口氣,他問道:“夫人,王爵他?”
李羣玉看了他一眼,這一眼頃刻讓他覺得彷彿有一把錚亮的刀鋒瞬間劃過他脖子,見血封喉!
他霎時周身僵硬,直覺告訴他,這是個早已習慣了殺人不眨眼的女人。這一眼橫過後,特派員是再也不敢吭聲了,只能以眼角的餘光狡黠的觀察着各路人的顏色,豎直了耳朵聽他(她)們對話中可能透漏出的玄機。
鄭太后總算開口了,“王爵情況如何,你可以說給國醫聽聽。”
李羣玉:“真要了解病情怕還是煩勞國醫大人親自檢查,相關的檢查記錄我已經命人準備好了,稍事會悉數奉上。”
國醫:“好,那就儘快去看看吧。”
鄭太后:“我也一起去。”
李羣玉:“病D無情,爲母后聖體安康着想,看是可以看,但還是隔着防護玻璃看吧,至於兩位大人,難得您們有這等大義,不遠千里來看王爵,穿好防護服,做好防護措施,是可以近距離接觸王爵的,醫護人員一直都這麼做的。”
特派員瞄了眼鄭太后,鄭太后目視前方,沒有看他。特派員真是爲難,進去怕感染,可不進,如何回覆王命?最後他也只能把心一橫,反正已經代表王了,想不得罪這兩個女人也不可能了,起身以禮道:“那就有勞夫人了。”
李羣玉臉色冰冷,叫了一聲,“來人,帶兩位大人先去準備,本府稍事即來。”
特派員、國醫跟隨進來的僕從去了。
廳屋裡只剩三個女人了,這時,李羣玉看了劉簡玲一眼,也不顧鄭太后在場,直接嚴肅問道:“你怎麼來了?”
劉簡玲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我……我擔心王爵,懇請太后帶我一起來。”
李羣玉:“胡鬧!”
鄭太后卻道:“你也不要罵她了,本座也是不同意她來的,可她去央了王后,還給王知道了,王親口說,難得她對王爵一片真情,就來看看吧。”,言外之意已經不言而喻了。
李羣玉懂了,權力的爭奪戰就是如此兇殘,如何能想象國王那樣溫文爾雅的人狠起來如此決絕,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從姜巖廷一病倒中央就知道了情況開始,步步爲營,先是證明給所有要員看姜巖廷的狀態,再製造病毒發源地的輿論,再以人命做爲武器攻擊療養院,軟禁都城王爵府的家眷,這還不行,現如今爲了進一步求證,派特派員來,派國醫來,還把大肚子的劉簡玲也送來這種重災高危之地。
他不止在以逼迫的方式試探姜巖廷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還在製造輿論煽動羣衆利用難民逼着親衛軍舉戈護主,若非她嚴令禁止以武裝暴力對抗鬧事民衆,親衛軍怕是真的要反了,因此守在療養院外的親衛兵士也受傷多人,只要不是重傷員,就繼續流血流汗以血肉之軀堆疊不會還手的肉盾之牆。
政治博弈的確是你死我活,這一點李羣玉並不否認,換作是她她也會這麼做,可是,她不服。試問姜巖廷到底做過什麼有損於李爾納,有損於國家,有損於人民的事?就因爲權力之爭,國王就要犧牲無辜,甚至是迫害無辜嗎?這是她(他)們的報應對嗎?那可不可以一切都衝着她來,不要衝着姜巖廷,不要衝着手無寸鐵的被利用的可憐人民。
可是,縱使看透一切,縱使憤慨,她現在也只能忍,唯有忍。
鄭太后對劉簡玲道:“行了,你先下去吧,大着肚子坐飛機又坐車,一路顛簸,可不要真出什麼事。”
“太后,婦想去看看王爵。”,劉簡玲哭求。
“不行,保胎要緊。”,太后一口回絕了她。
李羣玉也沉下臉道,“來人啊,帶二夫人去休息,未經我允許,不能出房間。”
劉簡玲淚眼婆娑,看似一百個不情願,但終究不敢與這兩個女人對抗,被進來的僕從領走了。
廳屋裡終於只剩下鄭太后和李羣玉了。
鄭太后:“現在有什麼話,敞開了說吧。”
李羣玉轉身,走到鄭太后正前方,跪了下來,以大禮叩了三個頭,“母后,請您一定要救王爵。”
鄭太后沉默片刻,忽然道:“要本座出手,你總要和我說實話。”
實話?這個時候了,鄭太后居然還在懷疑姜巖廷?
她的淚無聲地流下來,忍……忍住哭……忍住痛……忍下所有,再次叩首道:“真相就是抗疫藥對他體內的病D是有效的,已經清除,可他因感染病D造成的身體損傷是不可逆的,即便能活下來,以後也就是這個樣子了,這樣的他,對王上已經沒有什麼威脅了,所以婦斗膽,懇求王上開恩,懇求母后開恩。”
鄭太后又沉吟了片刻,才道:“我這次來,不就代表我的態度了麼,我就在此,爾納他想要做什麼總要三思。”
“謝母后。”
“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若查實了貓兒島鯨魚腹真有見不得人的一些東西,那就是聖主降世,也難保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