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希靠在座椅上,身子儘量後仰。
霍擎蒼的帶着濃重的菸草氣息,看着林幼希,眼神中有那麼一瞬間帶着眷戀和不捨。
她屏住呼吸,用食指抵住他的胸口,讓他離開。
他沒有離開的意思,身體如同石頭一般堅硬,反而,壓迫了過來,菸草的氣息逼得更近了。
“鬆開!”林幼希別過臉去,已經無路可退。
臉被他粗糲的手指捏了捏,兩人氣息交融。
在林幼希心裡,被人捏臉比被人打臉丟人的多,她有些慍怒,想將臉從他手中掙脫開。
狹小的空間裡,她的臉已經貼到窗戶上,“你捏死我算了!”
“啪”地一下,她的頭被他有力的大手給搬正了,絲毫動彈不了,她的左右臉頰都被捏住了,他的視線緊緊地攫取了她的眸光。
“說,製藥六廠的事兒!”
林幼希覺得自己的臉一定被他撕扯得很猙獰,一張嘴說話,只有牙齒在動,根本說不出來。
在他力道加大之前,她奮力從給他手中掙脫,眼淚都快被捏出來了,揉了揉發痛的臉頰,火辣辣地痛。
“霍擎蒼!”
他剛作勢要捏,她一下子捂住了臉頰,氣鼓鼓地說道:“不用做什麼,你只要對外宣佈收購製藥六廠的化驗中心,製藥六廠靠的是製藥化驗,我打聽到,很多專利馬上就要到期了,到時候,專利一到期,各種同類型的藥和高仿藥馬上就會充斥市場,他們的股價很快就會跌,你收購化驗中心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林幼希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她覺得自己特別沒有氣節,她居然因爲被捏臉屈服了。
就比如在革命戰爭時期,被綁在柱子上,敵人還沒有用狠招,用羽毛撓撓她的鼻子,她打了個噴嚏就投降了。
林幼希將臉捂得更緊了,手心被燙熱,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肩膀一緊。
被霍擎蒼攬在了懷裡,她剛想掙扎,他的下巴就抵在她頭頂上,他的聲音從她頭頂響起。
“別動,小希,讓我抱抱!”
明明捏她臉的人是他,要強抱的人也是他,爲什麼他說出來的話有些可憐?
林幼希心裡微微一滯,身子就不動了,他甘冽的菸草味將自己縈繞,他的頭低了低,溫熱的臉頰貼在她臉頰上。
“林幼希,長本事了!在我眼前不僅和我三叔結婚,還要勾搭鹿澤!”
“誰讓你和鹿澤手牽手跳舞的?”
“先是將安晴晴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順便收拾了我的新公司,現在又要弄倒製藥六廠,真不愧是我的女人!”
……
以前,在學校舞會上,她看着霍擎蒼帶着別的女生跳舞,她氣不過就和追求她的其他男生跳舞,也沒有見他說這麼多話。
現在,將她抱在懷裡,一個人不停地說。
林幼希被他的臂彎勒得喘不過來氣,用手去掰他的手掌。
順勢,他將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掌心。
林幼希瞬間被炙熱的大掌包圍了,心尖微微一顫,她極力鎮定情緒。
“霍擎蒼,我現在被你又揉又捏的,如果不是因爲尚思明,你以爲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以前,我就是被你圈養的一條寵物狗,你不需要我了把我放了,放就放了吧,又把我抓回去,和其他寵物狗放在一起,又是折磨又是餵養,令我活活地蛻掉一層皮,你以爲你是我爸嗎?隨便就能對我怎麼樣?”
林幼希只覺得肩頭一鬆,他已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你再說一遍!”
他眸華盡帶寒意,彷彿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林幼希的脾氣上來了,她敵視着霍擎蒼,“說就說,誰怕誰?五年前,我,林幼希就和你,霍擎蒼,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今後也是,你是已婚人士,請你注意你的身份……”
話音還沒有落,她頭皮一緊,她的長髮就被他抓在了手中。
他一用力,她就躺在了他的雙腿上。
她還沒有來得及掙扎,他炙熱的吻落下來,緊接着,甘冽的香津就從脣齒之間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來。
這一深吻幾乎吸走了她所有的力氣。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子外面站了倆圍觀者,探頭探腦地往車內看。
她躺在霍擎蒼腿上的姿勢很曖昧,外人看起來大概有車震的意思,她慌忙擡頭。
砰地一下,正撞在霍擎蒼下巴上,他抽着冷氣,捂住下巴。
“你怎麼樣?”條件反射地去看他的下巴。
他的眸華里閃現過一絲溫潤,“心痛了?”
她氣結,扭頭氣鼓鼓地望着車窗外的行人,良久,她心裡終究放不下他,無論她有千般不忍,只因爲他是霍擎蒼,他傷害她一千萬次,只要他有一次受傷,她還是會主動轉身。
她伸手去碰觸他的下巴,手指微微一顫,又縮了回去。
氣氛變得凝重,良久,她垂眸,側顏,低聲說,“你是如何讓尚思明配合安晴晴在媒體面前說我是念唸的保姆的?”
車內的冷氣開得很大,他的聲音很疲憊,“我沒有指使尚思明這樣說,他這樣的藝人根本不配讓我找他做事!”
還是如此驕傲。
說完,就沉默地坐在車子上,她悶得透不過來氣,下車。
夏風一吹,她腦子清醒了不少,霍擎蒼根本不需要收買尚思明,他想折磨她,娛樂圈裡的女星排着隊幫他做事,根本不需要一個依靠顧成昆的男人出面。
顧成昆,尚思明,安晴晴,林幼希腦海裡猛然跳出來一個念頭,安晴晴要轉移靠山了?或者,尚思明這樣做是爲了幫助安晴晴清理道路?
剛下車就看見霍宏森站在路對面,靠在車身上,靜靜地看着她。
這個男人衣服永遠都是那麼服帖,讓人看一眼視線再也挪不開,再看一眼心尖都會顫抖,林幼希不知道夏陌和他之間有着怎樣的糾葛,反正,林幼希看着這樣的男人覺得挺舒服。
身後的蘭博基尼沒有走的意思,眼前的邁巴赫正等着接自己。
林幼希覺得自己並沒有公主命,腹背受敵的尷尬感越來越強烈。
她聘聘婷婷地走到馬路對面,走到霍宏森面前,擡頭,微笑得特別諂媚。
“霍先生,敢不敢親我一下?”
霍宏森將她垂落的長髮撂倒後耳垂上,眼眸深沉,語氣輕柔,“如果你同意,不吝效勞!”
這句話林幼希味同嚼蠟,雖然做樣子給身後的蘭博基尼看,她還是渾身不舒服,攥了攥手心,準備離開的時候。
他長臂一伸,就拉着了她的手腕,另外一隻手,尷尬地放在她肩膀上,似乎覺得不妥當,又從肩膀上慢慢地移到了胳膊。
動作生澀得令她皺眉,眼前的霍三叔不會從來沒有接觸過女人吧?
他的手抽離她的身體,接着又不知道放在何處,最終放在她腰上。
下面就是臀部了,她啪地一下握住了霍宏森的手,面色有些僵硬,“不用這麼多動作!”
她的話剛出口,腰部微微一緊,他的吻就落了下來,印在了她光潔的額頭上。
嘴脣柔軟富有彈性,涼涼的,鼻息帶着幾分緊張。
這是除了霍擎蒼之外,唯一親吻她的男人,她的身子瞬間結冰,僵硬得如同一塊鐵板,手機從掌心滑落,跌到地面上,彈跳了幾下,被摔得渾身碎骨。
霍宏森剛想彎腰去撿,她指尖冰涼,抓住了他的胳膊,聲音微微顫抖,“就這樣,不要去撿!”
霍宏森嘴角微微上揚,眸色光華,看着林幼希的樣子,雙手捧起了她的臉頰,在額頭位置又深深地印上了兩個吻痕。
這一次的吻要比前兩個綿長,林幼希鬆了一口氣,吻額頭總歸比親吻脣瓣乾淨多了,他襯衣帶着乾爽味道,捧着她臉頰的掌心微微發燙。
這一次,她給霍宏森掙足了面子,還有幾天就要舉辦婚禮了,她不能讓外人說閒話,更要讓霍擎蒼徹底死心。
身後,傳來蘭博基尼的轟鳴聲,只有幾秒鐘工夫,蘭博基尼就咆哮着離開了。
她的心驟然一縮,痛到指尖陷入到肉裡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她不應該覺得自己贏了,看着霍擎蒼傷心欲絕的樣子開心嗎?她做不到,完全做不到。
一瞬間,傷害了三個人,傷了霍擎蒼,利用了霍宏森,還傷害了自己,她以爲這是她從出生以來做過最傻逼的事情。
即便他傷害她在先,她仍然不想看他傷心欲絕的樣子。
這是魔障,她一輩子都掙脫不開。
……
蘭博基尼停在了桐城一間高檔公寓之內,車子剛剛駛入電梯,電梯就升起,幾秒鐘之後,車子穩穩地停在了落地玻璃窗之外的豪車儲藏室。
一身淡藍色低胸長裙的安晴晴就從臥室裡轉了出來,“霍少,回來了?”
她儘量讓自己變得溫柔,身上剛剛噴了香奈兒一號,是他喜歡的香水味。
霍擎蒼的臉色並不好,回到臥室,嘩嘩地衝了一個冷水澡,走到吧檯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一句話,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坐了下來,浴袍寬鬆,露出他胸前大片的肌膚。
安晴晴脫下鞋子,赤足走在涼涼的地面上,眼前,一大片玻璃冰吧檯,吧檯下面打着幽紫的光,在六米高的落地窗前顯得有點虛幻。
她習慣了這種窮奢極欲的生活,離開霍擎蒼,宛如魚兒離開了水,她會渴死。
所以,她寧願一次次地原諒他的狠戾和冷酷,也不想離開這種每見一次都會被震撼到的奢華生活。
霍擎蒼沒有說話,晃動着手中的紅酒,一飲而下。
安晴晴拿着紅酒,屈膝蹲下,將他手中的空杯子滿上,柔聲說道:“擎蒼,聽說你要收購製藥六廠的化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