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蒼看着眼前像個倔強的女人,他忍着小腿的疼痛,無奈地朝着她走了兩步,這個小女人對自己下腳真狠,用盡了力氣,他在想自己的小腿到底有沒有流血。
他俯身過去,看着她蠻不講理的小模樣,嘆息了一聲,“既然來了,爲什麼不打聲招呼再走?”
“我什麼時候說來看你,真是自作多情!讓開!”方浴重推開他,轉身準備上車。
霍擎蒼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上車,“小希,我知道你誤會了,方洛是我妹妹,她來看我向我道歉,她說她不記得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我不是相信了她的話,而是……”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放開!”方浴重面色冷淡,她再也不會像傻瓜一樣被他耍得團團轉,再也不會相信他的話!
“求你,跟我回病房,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霍擎蒼看着她粉嫩的小臉,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聲音嘶啞。
方浴重想起方洛得意的嘴臉,她沒有答應,“公司裡還有事情,我要回去!”
“我求你留下來陪陪我!”霍擎蒼繼續乞求,方浴重低頭,纔看見他光着腳站在冰涼的地磚上,身上穿着病號服,頭髮亂糟糟的,哪裡還有霸道總裁的樣子。
“你回去吧,我公司裡真的還有事!”方浴重板起面孔。
“那我們就站在這裡說,讓後面的車再等一會兒!”霍擎蒼耍起了無賴,就是不讓她走。
方浴重看着後面連連按喇叭的司機,再看看他赤腳的樣子,氣得想掐死這個男人,“好,你等我把車停到位!”
“好!”霍擎蒼爲了以防萬一她逃走,無賴地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方浴重將車停好,看着他赤腳的模樣,“你的鞋呢?”
“怕你跑了,沒空穿鞋!”霍擎蒼說的極爲坦蕩,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方浴重直到現在還驚魂未定,她揉了揉眉心,說道,“霍擎蒼,你知道不知道剛纔很危險,萬一把你撞死了,你後悔嗎?”
“撞死了?撞死了就不用整日思念你那麼痛苦了!”霍擎蒼狡黠地說道。
方浴重恨不得掐死他,這個男人簡直幼稚到無可救藥,“霍擎蒼,你沒長腦子!”
“付清明說,我的智商完全被靜蟲控制了!”霍擎蒼幽幽地看着她,這些年,他不是沒有孤獨的時候,身邊的女人唯獨不是林幼希,他無辦法硬起來。
“你胡說八道什麼!”方浴重表示聽不懂。
兩人回到病房,霍擎蒼坐在牀上,方浴重站着,兩人處在狹小空間裡,她突然覺得侷促起來,霍擎蒼感覺到她的不自在,“過來坐!”
“有什麼話快說,我還有很多事情!”方浴重淡淡地說道,戒備地看着他。
霍擎蒼嘆了一口氣,拉開抽屜,將付清明的調查報告取了出來遞給她,“小希,你看看,有些事情需要你幫我!”
方浴重疑惑地看着他手中那份薄薄的A4紙,接過去,迅速地瀏覽起來,看到後臉色就變了,她目光犀利地看着他,“這是什麼?”
“這是付清明送來的調查報告,是關於你當年劫走的證據,你回桐城這麼久,應該知道當年你被劫走之後,監獄就發生了大火案,監獄裡關着的三十多號牢犯都被燒死了,而這場大火的目的就是爲了掩蓋你被劫走的真相!”霍擎蒼盯着她,她的身子顫抖起來,急劇地顫抖着。
方浴重的手哆嗦着,“霍擎蒼,我不懂你爲什麼要讓我看這個?”
“小希,帶走你的人,很可能就是幕後策劃者!”霍擎蒼着急地說道。
“你想說什麼?說明我遭遇的一切都是他人所爲?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她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小希,請你冷靜一點,我只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想知道這些年你在哪裡?”
“真相?”方浴重笑了其阿里,眼前浮現起當年霍擎蒼殘酷的模樣,以及他剛剛和方洛說的那番話,他有什麼資格和自己談論真相?
“方洛被刺,你僅憑監控就定了我的罪,你甚至沒有問過我一句我心裡怎麼想的,你寧願相信自己也不相信我的話,你調查這個有什麼用?反正你已經知道了真相,何必再問我?”方浴重已經失控了,她聲嘶力竭地叫道。
霍擎蒼慌了神,他原本想和她好好談談,沒有想到她這麼激動,他想靠近,她揮舞着雙手,“不要過來,霍擎蒼,你永遠不知道,當年你的不信任將我送到了什麼地方!”
“所以,你告訴我就好,對不對,小希,你不要激動!”霍擎蒼看着她精神失控的樣子,擔心極了。
方浴重張了張嘴,“你說你不知道,是,你怎麼會知道,你不要我們,又怎會承認?”
“我們?”霍擎蒼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我們是誰?
方浴重渾身疼痛,她剋制着自己頭腦的眩暈感,明明告誡自己不要理會他,爲什麼犯賤地跟着他上來?
她的指尖深深地陷入到了掌心中,疼痛已經令她如行屍走肉,她將調查報告扔到霍擎蒼面前,轉身離開,“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儘管調查,問我做什麼?”
“小希,你把話說清楚,你說不要我們,除了你還有誰?”
“你心裡很清楚,我給你打過電話,我求你,你無動於衷,現在放棄了我們,你怎麼還有臉來面對我們?”方浴重怒斥。
“什麼意思,小希,你究竟在說什麼?”霍擎蒼疑惑地說道。
“還不承認?”她嗤然冷笑,“我給你打電話,我清清楚楚聽到你說你不認識我,讓綁匪撕票,霍擎蒼,你到底多狠,連你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孩子?霍擎蒼腦袋嗡地一聲就炸了,他什麼也聽不見了,自己的孩子?
方浴重冷冷地看着他,用力推開門,剛打開,就被男人用力關上了,“小希,你再說,再給我說一次!”
方浴重瞪着他,眼淚滾落下來,她告誡自己不要在他面前示弱,可是想起往事,她就痛不欲生,“我不想和你說話,不想,你讓我走!”
她哭成了淚人兒,可是他必須知道自己做過什麼,錯過了什麼,“小希,你告訴我,什麼我的孩子,你又有了我們的孩子?”
方浴重心如刀絞,她蹲下身子,雙手掩面,“對,是一個女兒,霍擎蒼,生念念的時候,我幾乎送了命,現在女兒送了命,我拿什麼原諒你?我沒有辦法原諒你,我恨你,永遠恨你!”
她顫抖着,與不成調。
霍擎蒼目光灼熱,用力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她究竟怎麼了,孩子在哪裡?”
“她死了!死了!”方浴重閉上眼睛,想起那個粉嫩的嬰兒,她寧願她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說完她踉蹌一步,臉上佈滿了淚水,“她死了,你滿意了嗎?”
霍擎蒼的手一鬆,整個人踉蹌了幾步,幾乎栽倒,他們的女兒死了,甚至他都不知道這件事,甚至他沒有見過這個孩子,沒有來得及抱抱她。
方浴重狠狠地摸了一般眼淚,看着霍擎蒼慘白的容顏,她心裡升騰起一絲報復的快感,“霍擎蒼,你的女兒死了,是你親手害死的,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說完,她推開門跑了出去。
霍擎蒼站在那裡,世界在旋轉,他腦海裡只有三個字,她死了!此刻,他想起念念,古靈精怪的念念,他親眼看着林幼希將她養大,現在這個女兒,她死了,他還不知道就已經死了。
他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雙手掩面,眼淚從志峰裡滲了出來,心臟彷彿被一個刀片一刀一刀地切割者,他們的女兒,一定長得很好看,一定是個小美女,他怎麼捨得她受一點苦楚?
可是,沒有機會了,她還來不及在這個世界上活着就已經死了。
霍擎蒼突然明白,爲什麼林幼希不肯原諒他,爲什麼對他始終冷漠,原來他做錯了那麼多事情,原來他們失去了那麼多!
霍擎蒼心如手撕,胸口疼痛得炸裂,林幼希說得多,再多的真相都彌補不了失去的過往。
方浴重衝出醫院,她沒有能剛剛的悲痛中解脫起來,反而,悲痛像一隻放出獸籠的野獸肆意奔跑,她痛苦得無法自己,心痛得無法呼吸。
原來悲傷永遠無法遺忘,只是掩蓋,一旦揭開,她還是痛得無法呼吸。
她一直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不知道朝着哪個方向走,她只想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大聲地痛哭一場。
直到,耳邊傳來一聲溫潤的聲音,她擡起模糊的淚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呆呆地看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薄向東剛辦事出來,看到方浴重邊走邊哭,不由地多看了兩眼,忍不住說道,“浴重,你怎麼在這裡?”
方浴重轉過頭,臉上佈滿了淚水,薄向東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這個小女人怎麼好像被拋棄了一樣。
她呆呆地看着薄向東許久,勉強笑了一聲,看得他心臟抽痛,嘆息了一聲,“別笑了,笑得真難看!”
結果,方浴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發,放聲大哭起來,薄向東看着她哭得渾身發抖,嘆息了一聲,伸手將她抱在裡懷裡,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浴重,到底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