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把手教她開車,耐心溫和。而她在駕車上造詣頗深,學得極快,後來更是達到賽車手的級別。對這件事他一直頗爲自豪。
只是,現實總是會在你幸福得意的時候狠狠地打你一巴掌。
隨淺想,如果他知道在多年後會因爲教會她開車而促成自己母親的死,他一定打死也不會教她。
“什麼時候做事這麼磨蹭了?上車。”顧景桓手臂搭在額頭上,閉目命令。
終於,隨淺硬着頭皮坐進了駕駛座,只是握着鑰匙的手卻不聽使喚,她的腦海裡全都是五年前那晚無邊無際的大火,整個人好像又回到了那晚。
熊熊燃燒地火焰將她瘋狂地吞噬,她在自己的身上聞到燒焦的味道。
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過去了,然而手指冰涼僵硬,讓她無論如何也插不進去鑰匙孔。
她鼓搗了很久,以爲後座的顧景桓已經睡着。卻不知,後座的男人早已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
汽車發動的一瞬,他睜開雙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隨淺小心謹慎地駕駛着邁巴赫,幸好這輛車的性能極優,她很快適應了離合器。
邁巴赫平穩地向前行駛。
隨園到顧氏要一個小時,路上她偶爾看一眼後視鏡中的他,倒是絲毫不覺得無聊。
紅燈。
她停得十分平穩,看得出車技一流。
“開得還將就。現在這世界上你害怕的東西,是不是又少了一樣?”後座的人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感受到兩道滾燙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隨淺別開了頭看向窗外。
“爲什麼怕開車?”他略微喑啞的聲音在車裡響起。
“不想開。”
“只是不想?和當年的事兒沒關?”他的尾音輕輕上揚,看似溫和,問題卻犀利。
被他提起當年的事,隨淺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
“如果你早知道會發生那種事,你還會教我開車麼?”
其實她想問一句“你後悔麼”,可是怎麼問得出口。如果他說後悔了呢。
那她還拿什麼欺騙自己?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後悔教你了麼?”顧景桓笑得飛揚,“你在這方面天賦頗高,就算我不教你,十八歲的時候,你應該也學會了。與其那樣不如讓我教,還能讓你念我點好。”
隨淺神色一窒,麻木的心卻在此時微微跳動了一下。
綠燈,車子再度發動。
顧景桓掏出煙盒,抽出一根菸。
隨淺張了張嘴,想要出聲阻止,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後,她只得……
“咳咳,咳咳,咳咳咳……”裝咳嗽。
顧景桓點菸的動作一頓,他停了很久,神色甚至有些怪異。最後他還是將煙扔出了車窗。
車子直接開進顧氏地下車庫,蘇曼和保鏢們已經在停車場等候。
顧董馬上有個重要會議,現在時間已經晚了。
司機恭敬地打開車門,隨淺從車裡鑽出來。
她笑着迎上來,語速極快,“淺小姐,關於合約的部分,我整理好和您溝通。您看明天簽約可以麼?”
隨淺點頭。
“那個……顧景桓剛喝了一杯黑咖。現在胃不太舒服。”
“好的,我會叫醫生過來。”
“嗯。”
蘇曼坐進車裡,隨淺站在不遠處,笑容恬靜地揮手告別。
顧景桓淡淡地瞥了眼亭亭玉立的她,目光再次掠過那枚戒指,眼底竄過一抹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