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淺一個激靈,轉過身,就見顧景桓英俊利整地站在她的面前。
望進顧景桓關切深沉的黑眸,她的內心像是一團毛線雜亂無章地攪在一起,複雜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理智告訴她,這事兒根本不可能是真的。
只是心情沉重之餘,看着衆人眼底隱隱的期許,好像又有一絲絲期盼,想想她頻繁得嘔吐,經常性的疲憊睏倦,許久不來的例假。她又想,萬一她真的有了呢?
“又不舒服了?”見隨淺發呆,顧景桓輕柔地撫着她的脖頸,低聲詢問。
隨淺反應過來,臉上浮起極淡的笑,“沒有。”
“呵呵,懷孕的話是會這樣的。”宋曉靜走上前,笑容滿滿地道,“懷孕的女人啊,情緒波動都比較大,高興或者不高興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景桓你可得多體諒點啊。”
顧景桓微微點頭。
隨淺卻聽不下去了,“還沒有檢查過。我不一定是懷孕了。”
“我是過來人了,淺淺你這個樣子,十有八九就是懷孕了。你就別不好意思了。”宋曉靜呵呵地笑着。
“都杵在那兒幹什麼,先吃飯!”
一直沉默的顧長風也說話了,聽說隨淺極有可能懷孕了,他連眼神都緩和了下來。“懷沒懷孕,吃完了去檢查檢查再說。”這是他自打昨天見到隨淺之後,說的第一句還算中聽的話。
顧景桓沒理會這些人,結實的長臂環着隨淺,“一會兒去醫院看看?”
隨淺抿抿脣,如果懷孕了那自然皆大歡喜,如果沒有,不但會讓大家空歡喜一場,她可能再也不會懷孕的身體狀況顧景桓也會知道。
算了,隨淺輕嘆一聲,該來的躲不掉。
“好。”
得了隨淺同意,衆人心裡都鬆了一口氣,直覺上她好像在排斥什麼,現在同意了,看來剛纔是他們想多了。
正在她們聊天的時候,小包子也已經起牀了。此時正好踱着小步子“噠噠”地走下樓梯。
隨淺見到兒子,眼前一亮。
她向他招手,“兜兜過來。”
“洗漱過了麼?”她輕聲問。
小包子點點頭,笑着看向顧長風,“太爺爺早安。”說完還紛紛和衆人都道了早安,包括曾嬸。哄得衆人眉開眼笑的。就連顧長風眼裡都有了一絲笑意。
“來來,人到齊了,快坐下吃早餐吧。”宋曉靜連聲招呼着,顧澤凱也笑呵呵地招呼。
餐桌上,衆人不停地給隨淺夾菜,牛奶,豆漿,小米粥全都一股腦兒地擺在她面前。
還有什麼適合孕婦的讓曾嬸給現做,隨淺說“不用了”,顧長風眉毛一沉,讓曾嬸馬上去做。
知道了她可能懷孕的消息,看得出來顧景桓也很高興,雖然俊臉上沒有多餘的神色,但他不阻止宋曉靜她們獻殷勤,就已經足夠說明了他的態度。
“嚐嚐這個,不膩。”宋曉靜夾了一塊杏仁酥放在她面前的盤子裡。
“這個味道也不錯。”顧澤凱指指他附近的糕點。
“少奶奶別拘束,多吃點。”曾嬸一邊往上端一邊道。
一頓早飯吃得隨淺汗流浹背。她本就是清冷的人,以前在隨園也好,在紐約也好,大多數都是一個人安靜吃飯,加上她喜靜,就算人多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多盛丹和她老公路子遇,但知道她的性子,人家也不會強行不停地給她夾菜。
“吃飽了麼?”見隨淺的臉都笑僵了,顧景桓問。
隨淺如蒙大赦,連忙點點頭,救命似的看向小包子。小包子也說吃好了。
一家三口剛要離開,顧長風發話了,“讓你嬸嬸也跟着去!她是過來人,有事兒可以照應着。”
隨淺張了張嘴,想說“顧老您忘記了,其實我也是過來人”,只是礙於衆人情緒高漲,不想潑冷水。
“是啊,景桓,你工作忙,也沒時間照看她。我陪着淺淺吧,一會兒你回顧氏也有人照顧。”宋曉靜適時地走上前,傭人已經把她的挎包遞了過來。
顧景桓剛想拒絕,就聽宋曉靜說了這麼一句,“兜兜出生的時候都沒人見證,現在終於有這個機會了。也得讓咱們把這個遺憾彌補回來。”
不得不說宋曉靜這句話是正中他下懷,他深深地看了眼小包子,鬆了口,“走吧。”
把小包子送到了學校門口,隨淺提着他的小衣領道,“晚上放學我來接你。順便見見那個小姑娘的家長。今天一天你給我老老實實的,什麼幺蛾子都不準出!”
“好嘞。”小包子邪肆地飛了個媚眼給隨淺,模樣乖巧。
“去吧,好好聽課。好好吃飯。”
“媽媽你也好好檢查,就算沒有小寶寶也別難過。你還有我這個宇宙無敵最帥最可愛的兒子。我可是獨一無二的。”小包子雙手摟住隨淺的脖頸,微微低頭看着蹲跪在他面前的媽媽。
隨淺心下動容,點頭輕笑,“快去上學吧。”
目送着小包子跑進學校,小小的身影越來越遠,隨淺心中那塊大石壓得她也越發地喘不上氣來。
……
剛走進醫院,聞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隨淺又吐了一回。
她臉色煞白,偏偏一旁的宋曉靜還笑盈盈地看着她,一副“你肯定是懷孕了”的胸有成竹的表情。
由於是臨時打算去檢查,專家還是顧景桓剛纔在路上讓蘇曼聯絡的。
是以三人到了醫院,專家手裡還有幾個患者沒有接完。
院長本意是走個後門,讓專家給隨淺先檢查,卻被她拒絕了。
隨淺坐在醫院的長廊裡,心情也是既忐忑不安,又緊張期待。
她就像普通人家的準孕婦一樣,由老公和親戚陪同着等待做檢查。
當聽到護士叫她的名字時,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檢查進行得謹慎仔細。結束後,專家扶着花鏡,神色分辨不清地看着化驗單。
“顧太太,你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您說。”隨淺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舉手投足都儼然大家閨秀的風範。
雖然心裡就如即將被判刑一樣惴惴不安,但面上仍舊落落大方。
“您並沒有懷孕。”
隨淺的一顆心彷彿經歷了過山車一般,有高峰有低谷,最終回到了平地上。
“而且……”專家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