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從滑雪場回來之後,當天晚上就生病了,整個人窩在被窩裡,不是打噴嚏就是流鼻涕,十分難受。
因爲是晚上,所以沒有人發現,直到有一個人敲門,陳嬸才把齊衍喊起來。
若是別人這麼晚敲門,陳嬸是得了齊衍的吩咐不去給開的,有事明天說,可是,這個人說是秦翡喊過來的,陳嬸知道齊衍對於秦翡是不一樣的,猶豫了一下就去找齊衍。
齊衍打開門,聽着陳嬸的話,蹙眉:“北醫的劉澍堂?”
“對,那個人就是這樣說的。”陳嬸點頭。
齊衍立刻快步朝着秦翡的房間走過去,也顧不得敲門了,推開門看着我在牀上的秦翡,滿臉通紅,地上扔的全都是衛生紙,齊衍臉色一變:“去把人請上來。”
陳嬸這個時候也知道秦翡生病了,趕緊小跑着下去。
齊衍坐在秦翡牀邊,摸了摸秦翡的頭,太燙了,心下有慌亂。
索性陳嬸帶着劉澍堂很快就進來了,齊衍趕緊站起來,對着劉澍堂說道:“她發燒了。”
劉澍堂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帶着眼鏡,面容柔和,滿身的消毒水的味道,原本,他接到秦翡的電話並不意外,畢竟,秦翡每年冬天都會鬧上這麼一場,所以,他在冬天最寒冷的這段時間裡,也算是經常出入翡翠華庭了,不過,令他意外的是秦翡這裡居然出現了一個男人,雖然這段時間京城裡鬧得沸沸揚揚的就是秦翡和齊衍的事情,但是,劉澍堂也沒有想到齊衍居然會搬來和秦翡同居,而秦翡這個霸道的人居然也同意了。
劉澍堂看着齊衍的樣子,應該是真的擔心,他也不耽擱趕緊上前檢查了一番,此時秦翡已經燒得迷糊了,能在清醒的時候給他打電話也是看出來秦翡真的不想再去醫院那種地方住着了。
“劉醫生,怎麼樣?她沒事吧?”齊衍看着秦翡的模樣,心裡發緊。
劉澍堂笑道:“沒事,就是發燒。”
“她都燒暈過去了,真的沒事嗎?”
劉澍堂看着齊衍擔心的樣子,想了想,安撫道:“她每年最冷的這段時間都會發一次燒,這次是比較嚴重,應該是凍着了,以後一定要注意,你別看她平時能打能折騰的,其實體質是很弱的,所以,很多事情都要注意一點,而且,她的體質特殊,吃不了藥,也打不了針,只能物理降溫,以前的盧姨呢?不幹了嗎?”
齊衍點點頭,立刻說道:“對,要怎麼做你和我說就行了。”
“那挺麻煩的,齊少要不找個別人過來?”劉澍堂可不認爲齊衍是伺候人的主,若是不行的話,遭罪的還是秦翡。
“沒事,別人我不放心。”
“……”劉澍堂眨眨眼睛,你,我更不放心。
不過,齊衍堅持,劉澍堂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現在這裡當家做主的秦翡已經昏迷了,點頭說道:“我先教你給秦翡物理降溫的方法,隨後,還有一些秦翡平時要注意的地方,盧姨走的時候和別人交代了嗎?”
“沒有,一會兒還要麻煩劉醫生在叮囑一下了。”齊衍客氣的說道。
劉澍堂點點頭,便一點點的和齊衍說起來了。
說完,齊衍點點頭,對着一旁的陳嬸說道:“陳嬸,你先帶着劉醫生出去坐坐。”
劉澍堂雖然擔心,但是,他也確實是不適合在這裡,看齊衍學的時候很認真,也就跟着走了出去。
劉澍堂凌晨一點多被灌了一肚子茶水,一點也不困了。
等齊衍弄完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劉澍堂再進去檢查的時候,秦翡好了不少,現在秦翡的是睡過去了。
兩個人走到外面的客廳,坐下,齊衍親自給劉澍堂到了杯水,劉澍堂趕緊道謝,說道:“按照這種方法,每隔兩個小時給她做一次就可以,但是,一定要謹記,她不能吃任何藥物。”
齊衍皺起了眉頭,他第一次聽說有人不能吃藥。
“任何藥物都不可以嗎?”
“打針輸液吃藥都不行,就算是有一天必須要用到藥,也都是需要一些特殊的藥物和處理方法,所以,一定要注意她的身體狀況,儘量不要出現問題。”劉澍堂嚴肅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齊衍沉默許久,聲音沙啞的問道。
劉澍堂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說出來,只是道了一句:“個人體質,多多注意就可以。”
“個人體質?”齊衍自然不信,若是別的時候,人家已經這樣說了,意思也就很明顯了,以齊衍的情商自然不會再問什麼,但是這件事情關係到秦翡的身體,齊衍不得不多問幾句:“劉醫生,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什麼人的個人體質會無法攝入藥物,不管是天生的,還是後天形成的,我都沒有聽說過。”
劉澍堂當然知道,不然秦翡的一身毛病也不會拖到現在,想了想,劉澍堂還是說道:“秦翡情況確實是特殊的,即便是我也只是見過秦翡這一例,不過,至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還讓秦翡自己告訴你吧,我們一行也是有規矩的,病人的隱私是不能透漏的,齊少如果想要知道,還是等秦翡醒來問她吧。”
齊衍聽聞,便不再詢問了,心裡苦笑,秦翡的隱私太多,他問了,擔心秦翡想起來心情不愉快,他不問,秦翡現在的情況,讓他很擔心,索性也不再爲難劉澍堂了。
齊衍轉開話題:“除了怕冷,還有什麼要注意的?”
“飲食上也要注意,她胃不好,儘量讓她少喝酒,或者不喝,她失眠嚴重,所以,儘量晚上不要出去住,她只有在翡翠華庭才睡的安心,半年前她和我要了一瓶安眠藥,雖然那瓶安眠藥已經經過了特殊的處理,卻也儘量不要吃,能自然入睡是最好,如果還有失眠的狀況,還請齊少聯繫我,儘快治療,她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醫院,所以,就算是身體再不好受,她也不會多說一句,有時候我可以過來,但是,有些病情還是要到醫院才能得到全面的治療。”劉澍堂對於秦翡的情況太瞭解了,想到秦翡,不禁嘆了一口氣,對着齊衍說道:“還有一點就是,秦翡的情況特殊,不要待她去別的醫院,有什麼問題直接找我就好。”
齊衍點點頭,拿出自己的手機,說道:“劉醫生留個電話吧。”
兩人交換了聯繫方式,劉澍堂看看時間,再次叮囑道:“秦翡的這種情況會反反覆覆好幾天,所以,齊少也不用擔心,只是要在她發燒的時候,都要給她進行物理降溫,雖然麻煩,但是這是唯一的辦法,如果齊少沒有時間,可以給我打電話,我讓我的助手過來。”
齊衍點點頭,全都謹慎的記住。
“時間不早了,秦翡也沒有事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開車來的。”劉澍堂笑着拒絕道。
齊衍點點頭,還是將人送到了門口,這才快步朝着秦翡的房間走過去,看了看時間,再次給秦翡做了一次降溫。
想着劉澍堂說的秦翡的身體情況,雖然只是表面的說了幾句,但是齊衍能夠聽出來,秦翡的身體狀況比劉澍堂說的恐怕還要嚴重很多,不然,怎麼可能連藥物都沒有辦法攝入,明明……明明秦翡以前不是這樣的。
齊衍握着秦翡的手,看着秦翡蒼白的睡臉,眼眶發紅,明明只是分別五年,怎麼就成了這副模樣?
齊衍苦笑着看着秦翡,怪不得,怪不得你能爲了翡翠華庭連自己都賣了,怪不得每次你來到這裡都是疲憊的要命,坐在沙發上都能睡着。
“你哪裡是捨不得這翡翠華庭,你捨不得的分明就是自己的命。”
這半年來秦翡對於翡翠華庭的執着,齊衍總算是明白了。
只是……
北醫的劉澍堂,曾經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也聽說過劉家的名號,世代行醫,醫術高超,往上數幾輩人都是宮裡的御醫,雖然劉澍堂年紀輕輕,但是,醫術絕對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劉澍堂的爺爺和父親都是在世界有名的。
雖然不知道秦翡是怎麼認識他的,但是,連劉澍堂都沒有辦法,足以證明秦翡現在的情況有多嚴重了。
秦翡這一次把齊衍給嚇壞了,一連幾天反反覆覆,不見好轉,齊衍給劉澍堂每天都打好幾個電話,幾次都想把秦翡直接帶到北醫研究所那邊,但是秦翡說什麼也不去,抱着被子連哭帶鬧,齊衍也不敢在秦翡生着病的時候強行拉着她去,只能給劉澍堂多打幾個電話了。
北醫研究所裡,劉澍堂剛出實驗室,手機就響起來了,臉上滿是無奈。
一旁的助手看着劉澍堂,忍不住好奇的說道:“劉老師,你最近很忙啊,是不是有情況了?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劉家在醫術上的癡迷程度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到了劉澍堂這一輩更是住在了研究所,三十多歲的人了連個戀愛都沒有談過,更不要說結婚了,平時聯繫的人也都很少,最近幾天劉澍堂的手機一直再想,也讓他們實驗室的人忍不住多想了。
劉澍堂聽聞不禁嘆了一口氣,他雖然和齊衍不認識,但是,也算是在圈子裡的聚會上遠遠的看見過,而且,即便是他的圈子比較單一,都是實驗室或者醫學上的這些人,對於齊衍的大名也是聽聞過的,在他的印象裡,齊衍就是那種,外面淡漠,內心根本就是沒有任何溫度的人,看着衣冠楚楚,矜貴雅緻,其實骨子裡刻滿了冷漠無情,甚至於殘忍,其實,很多時候只要你頂着齊衍的壓力,仔細看齊衍的眼睛的時候,你就發現,這人眼裡根本沒有一個人,任何事情似乎都激盪不出他眸子裡的平靜,讓人望而卻步。
可是,直到這幾天,劉澍堂總算是見識了齊衍在意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了。
一天三十多個電話,平均下來,不到一個小時就得和他聯繫一次,每次的問題都得先重複一遍,再問其他的問題,囉囉嗦嗦,念念叨叨,他要不是太瞭解秦翡的狀況,他都覺得秦翡要死了。
劉澍堂看着助手調侃的目光,頗有感悟的說道:“愛情這東西,確實是讓人沒了理智,而且,浪費時間,所以,我已經決定了,終身不娶,忠心於醫學事業。”
像齊衍這樣的人在有了愛情之後都變成了這幅模樣,更何況他們這些凡人,愛情這東西,太可怕了。
說完,劉澍堂毅然決然的接通了齊衍的電話:“喂,齊少……對……沒事……嗯……你放心吧……”
助理一臉懵逼的看着劉澍堂離開,怎麼也想不明白劉澍堂這是突然從哪裡的感悟,趕緊跟了上去,一臉驚慌,嘴裡全都是勸解:“劉老師,別這樣啊,雖然醫學事業很重要,但是,你也要爲了醫學事業的下一代着想啊,要知道,你們劉家可就剩下你這一個獨苗了,你可不能讓咱們醫學事業斷了香火啊,就是咱們所長也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