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最難消受美人恩。
張雲閒到底也沒有同意陳小雨的提議,原因很有多,比如說他並不想給陳小雨造成任何不必要的錯覺,比如說他不想對不起劉曉玫。
但是最根本的問題,是張雲閒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從這次莫名奇妙被複活以後,他心中對人世間的一切,越來越產生了一種疏離感。
以前的張雲閒只是性格內斂,不喜人際交往,喜歡獨處,但還是活在現實中的。
而現在的這種疏離感,則是對其他人或者事,根本就心無掛礙,愈加不放在心上了。內心深處彷彿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前方有更值得他追尋的東西在等着他,至於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張雲閒說不清楚,他想起霄曾經對他講過,他還沒有真正的覺醒,或許他要尋找的,就是讓自己能夠覺醒的機會。
眼前這個自己生活了二十二年的世界,越來越不真實,這世間人與人的恩怨情仇,在張雲閒看來,不外乎因果二字。
他從小就是孤兒,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別人都有個來處,他卻找不到,這世上,他唯一的因果就是和自己相依爲命的劉曉玫。
陳小雨救他一命,於他來說,便是另一樁因果。
關於和劉曉玫的因果,張雲閒可以爲了她殺人,揹負通緝犯的罪名而毫無怨言。
陳小雨的救命之恩,張雲閒卻無以爲報。
如果他再答應陳小雨的提議,這兩樁恩情的因果加起來,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去了卻。張雲閒一直都是活的很簡單的一個人,對於他來說,陳小雨是個好女孩,正因爲如此,這份因果他決不能再招惹。
所以,不能同意。
西京市公安局,宋明城辦公室。
宋明城看着面前這兩名身穿灰色西裝的男子,他們出示的工作證上,醒目的軍方高階軍銜,差點晃瞎了他的眼,但是他們說出的來意,卻讓他倍感憤怒和屈辱。
“打擊犯罪,維護社會治安,是我們警方義不容辭的責任,你們卻讓我徇私枉法,赦免夜俠這個殺人兇手?這絕不可能!”宋明城一想到自己的父親和侄子都命喪夜俠之手,就忍不住想把他剝皮抽筋,方纔能解自己心頭之恨。
“宋副局長,你可能誤會了,我們是來向你下達命令的,並不是來同你協商什麼。從你剛纔收到這條命令開始,對於夜俠的通緝就已經失效了。”
“爲什麼?”宋明城幾乎是拍着桌子問出來的。
“宋副局長是聰明人,如果你想自己的位子能坐的安穩,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堂堂市公安局的副局長,原來竟然是明遠幫幫主的親哥哥的話,就乖乖按照指示執行吧。”
“你們……你們怎麼知道……”宋明城一臉見鬼了的表情,不可思議地望着兩名西裝男。
“你在我們眼中,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你們到底是哪支部隊的?新月組?這個工作證,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宋明城一臉狐疑地說道。
“以你目前的級別,沒聽過是正常的,或許等有一天,你有好運能做到省公安廳廳長的時候,或許我們會讓你瞭解一些。”西裝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彷彿自己只是實話實說,絲毫沒有諷刺宋明城級別太低的意味。
宋明城看着兩人從容地走出他的辦公室,氣的拿起桌上的玻璃茶杯,狠狠地在地上摔得粉碎。
西京東城,吳家村。
張雲閒回來的時候,驚奇地發現,那些一天二十四小時,輪番蹲守在他家四周的警察們,居然全撤走了,就連一個暗地裡盯梢的都沒有了。
什麼情況?難道是欲擒故縱?還是螳螂捕蟬?
張雲閒心中胡亂猜測着,卻未想到,市局對他的通緝令,幾個小時以前就撤掉了。
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門,向四周自己看了看,確定沒有人盯着,才掏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去。
急匆匆地打開櫃子,卻只看到原先放玉佩的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張紙條,上面寫道:“晚間十點,亂葬崗,不見不散。”
張雲閒頓時方寸大亂,對方必然是知道玉佩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可是這世上能看的到靈的人,他到目前卻並沒有見到過。
會是誰?又爲什麼要這麼做?
等不及十點,張雲閒早早就去了亂葬崗。
原野空曠,北風呼嘯,天上月亮時隱時現。
張雲閒心裡的念頭雜亂無章,胡思亂想着,這世上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唯獨劉曉玫不行。
寂靜的亂葬崗,讓張雲閒有一種抓狂的感覺,那種時刻被人算計和掌控,被人牽着鼻子走,這實在不是他喜歡的節奏。
“喲,你居然真的來了?看來我猜的沒錯,這塊玉對你來說,確實意義非凡吧?”
就在張雲閒等的快要不耐煩的時候,耳邊驟然響起一道女人略帶興奮的聲音。
張雲閒回過身,看到亂葬崗終於出現了三道身影,兩名西裝男子,簇擁着一位身材火爆,前凸後翹,一臉妖嬈的女子,不急不慢地朝着他走了過來。
女子身穿一身黑色皮衣,上面是夾克,下面是皮褲,紅色高跟鞋,走路的樣子就像是在T臺走秀,風情萬種。
“張雲閒,你好!”
女子走到張雲閒面前一米處,伸手向他招呼道。
張雲閒看着她伸過來的手,膚白如雪,玉指纖纖,腕似蓮藕,帶着一陣淡淡的幽香,聞起來非常舒服。
可是張雲閒卻並沒有跟她握手的興趣,單刀直入地問道:“我的玉佩呢?”
說話間透露出自己的惱怒。
女子示意身後的兩名西裝男子不用擔心,笑着對張雲閒說:“那塊古玉我看着很有眼緣,一看就不是凡物,看來我們是所見略同啊。”
“還給我!”張雲閒咬着牙低聲說道,“無論你想要其他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女子咯咯地笑了起來,“你越這麼說,我就越喜歡這塊玉佩呢。不如,你跟我講講,這玉佩的不凡之處究竟在哪裡,你講的好呢,我可以考慮還給你。”
“這玉佩,是我的命!”張雲閒重重地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