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夜未央。
張雲閒本來覺得,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在這個世界上估計不可能有對手,這是基於他以往二十二年的人生經驗。
可是面對明月,他終於想明白一件事:自己以往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怕是極其有限的,太多神奇的人和事,之前別說見過,怕是連想都想不到。
明月的速度和力量,即使比不上自己,也絕對相差不多,這是張雲閒和他短短一個照面,得出的結論。
不能跟他硬耗,張雲閒心頭急轉,暗下決心。
首先不知道他們的來歷,不明白他們要帶自己走,究竟是處於什麼目的,張雲閒從小無父無母,早已養成凡事必須掌控在自己手中才安心的習慣,被別人矇在鼓裡,牽着鼻子走,這絕對不是他的風格。
其次,他留意到一片站着的清風,臉上從未流露出過任何的詫異和焦急,即使自己表現出和明月一樣的實力,他仍然不動聲色。在張雲閒想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對戰勝自己有着絕對的把握,他的實力絕對比眼前的明月高出不少。
想到這裡,張雲閒便生出了逃的心思,畢竟自己想要爲劉曉玫報的仇,到目前正兒八經的,一個仇家都還沒有找到。即便他對清風、明月的力量也感到十分好奇,卻並不足以讓他拋棄報仇的打算,隨他倆而去。
報仇,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張雲閒打定了主意,手頭便不再戀戰,避過了明月來勢迅猛的一擊,藉機退避到距離清風更遠一些的角落處。
趁着明月蓄勢未滿,張雲閒瞬間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極致,看準一個方向便拼命向前奔去。
“今日就此別過,我們後會有期!”
張雲閒在夜空中遠遠傳來一句,聽的明月只咬牙。
“太狡猾了,本以爲能打個痛快,清風,快!咱們去追!”
清風笑着搖了搖頭,勸道:“算了吧,以後有的是的機會,別忘了,孫護法還交代給我們有更重要的事!”
明月氣的直跺腳,卻也只能就此作罷。
清風臨走之際,望着黑暗中張雲閒逃出去的方向,心中說道:
“希望下次見面,你的表現能更激起我的戰意來,如果你真是傳說中的那個人,我相信你的實力遠不止此……”
張雲閒一口氣逃到了城東,速度絲毫不敢放慢,生怕被清風和明月追上來,直到那種被他人盯上的神秘感覺,完全消失,他才鬆了一口氣,慢慢停了下來。
“看來,得抓緊時間了!”
張雲閒對自己說了一句,一想到自己隨時可能被帶走,報仇這件事就立刻變得更加迫切起來。
孟家的孟宇,明遠幫的宋立輝,還有站在陽光裡的樑坤,與其自己費勁地到處找,不如想辦法逼他們出來找自己。
怎麼逼他們現身才好?
張雲閒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想着這個問題,一直到回到家,看到電視里正在播放的《蜘蛛俠》,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奇特的想法。
次日夜晚,城東“河畔人家”。
河畔人家,是灞水岸邊一家風獨特的酒樓,跟市裡面那些高規格的餐廳沒得比,但是這裡的大廚有一手絕味的川湘手藝,深受大衆消費者的喜愛,生意也是紅火的緊。
“鵬哥,這幾年在雲宮,一直跟着你混,來,兄弟幾個敬你一杯!”
靠窗的一張方桌,四個壯實魁梧的男子酒喝的正酣,如果張雲閒在這裡,一眼就能認出,這幾人正是當天夜裡挖坑埋他的,那幾個雲宮的保安。其中坐在上首,被衆人尊稱“鵬哥”的,正是那日的絡腮鬍子,他的本名叫王鵬。
其中一個滿臉麻子的男子,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多了,聲音有些大:
“鵬哥,雲宮現在換了那個程無雙當家,她簡直不把我們兄弟放在眼裡!他孃的,咱在雲宮幹了這麼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秦總在的時候,什麼髒活、累活不都是咱們兄弟給幫着料理的……”
旁邊一個男子接話說道:
“就是啊,鵬哥,你說咱們兄弟圖什麼,這些年在雲宮,淨給他們擦了屁股了,到頭來被人像尿壺一樣,一腳踢開,我真的不甘心啊……”
王鵬看到他們一個個義憤填膺,想起今天程無雙當衆宣佈辭退他們幾人時,連東西都不讓收拾,直接掃地出門,心中不禁也按耐不住地冒出火來。
“哼!一個不成事的女娃娃,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咱們兄弟手上,哪個沒有揹着幾條人命,還真被她給欺負了不成?”
旁邊三人附和叫道:“就是啊,鵬哥,兄弟們真是咽不下這口氣,鵬哥你說個道道,兄弟們絕不認慫!”
王鵬端起酒杯,壓低聲音,說道:
“我已經摸清楚了,程無雙那個女娃娃自己一個人住在雲圖小區,每天要忙到凌晨一兩點纔回去,真想出氣的,喝了這杯酒,跟我一起去雲圖守她,拿下她,我們要多少錢,程家都會乖乖地送來!”
三人毫不猶豫地端起酒,說道:
“幹了,孃的,以前也不是沒幹過,那女娃長的還真他孃的漂亮,到時候也讓兄弟幾個過把癮!看她以後還怎麼趾高氣揚!”
張雲閒閉着眼睛,定定地盤坐在屋內,似乎連呼吸都停下了,他此刻進入到了一種玄妙的體悟當中。
他看到自己眉心的靈,慢慢地破眉而出,已經成長到三寸來高的迷你版張雲閒,離開了自己的身體,向外遊蕩而去。
這是一種張雲閒從未有過的感受,化靈之後的他,完全擺脫了重力束縛,漂浮於夜空之上,心之所及,轉瞬即達,似乎整個世界都在自己一念之間。
當然,以他的靈力,目前僅僅只能做到,在肉身方圓十里之內的範圍裡進行感悟。
張雲閒控制着自己的靈,在城市的夜空中自由飛行,一路上見到各類光怪陸離、荒誕不已的夢境。
每一個夢境在靈的視角中看去,就好像一個個透明的水泡,裡面閃爍着做夢人夢到的各種畫面,水泡看上去並不結實,隨時都有碎掉的可能。每一個水泡的上面,都端坐着一尊或大或小,但最高不超過一寸的靈,像是在守護着各個做夢人的夢境。
不光是夢境,張雲閒在靈化的狀態下,還看到現實中周圍發生的一些畫面:璀璨明亮的霓虹燈,川流不息的車潮,剛下夜班的年輕男女……從俯瞰的角度,觀看着整個城市,對於張雲閒來說,是一種恨神奇的感受。方圓十里的一切,都在靈的感受下便的觸手可及。
那是?
張雲閒突然看到幾個熟悉的人影,四個男子,都蒙着頭,手持明晃晃的尖刀,脅迫着一位看上去二十出頭,身着職業套裝的姑娘,鬼鬼祟祟地,朝着城中村正在改建的一處工地走去。
想起來了,就是雲宮那幾個要了自己性命的保安,雖然他們都蒙着臉,張雲閒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念頭一動,收靈入體,張雲閒睜開眼睛,眼中一道精光閃過。
“正好,拿你們先開刀……”他自言自語道。
“老實點,別給自己找麻煩!”
戴着頭套的王鵬,惡狠狠地對像一隻羔羊般的程無雙說道。
程無雙美倫精緻的臉龐上,寫滿了驚恐,她很後悔沒有聽從父母的話,身邊連一個得力的保鏢都沒有帶,眼前這幾個人明眼一看,都知道是亡命徒,他們什麼幹不出來!
而且,他們守在自己從雲宮回雲圖小區的必經之路上,顯然是對自己做過專門調查的,來者不善,自己一點防備都沒有,可怎麼辦好?
王鵬幾人,把程無雙推進工地上一間臨時搭建的簡易辦公室,裡面沒有生火,溫度跟外面其實差不了多少。
“你聽好,一會我們會打電話給你家人,我們只求財,他們送錢,我們就放人,當然,如果你不配合的話,我們也並不介意多浪費一顆子彈……”
程無雙幾乎是哭着回答說:“求求你們,趕緊打電話吧,你們要多少錢,他們都會給的,只要你們不傷害我。”
程家的女兒,自然是很值錢的。
程無雙只是剛剛畢業的一名留學生,回國之後,一心想要創業證明自己,好不容易從一攤爛泥中把雲宮拽上正規,卻因爲和家裡賭氣,自己一個人出來居住,遭到今天這樣的劫難。
想起之前在國外讀書的時候,自己居然因爲父母安排太多人在身邊保護,還心生厭煩,抱怨父母不給自己獨立的空間。
程無雙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期望那羣平時看上去礙手礙腳的保鏢,立刻出現在自己眼前,將自己解決出去。
“好了,別哭喪着臉,這漂亮的小臉蛋,哭花了多可惜!”
一名蒙面男子伸出手,想要摸一把程無雙的小臉,卻被旁邊的王鵬攔下了。
“先幹正事,打電話!”
“跟程家要多少錢合適?”另一面蒙面男子猶豫着問王鵬。
“你說呢,程小姐,你覺得自己這條命在程家看來,值多少錢?”王鵬捏着嗓子,怪聲怪氣地問程無雙。
程無雙坐在地上,手腳都被綁着,聲音有些顫抖地說:
“電話你打給我母親吧,三五百萬現金她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三五百萬?開什麼玩笑!”
王鵬怪聲說道:
“你程家身爲西京四大家族之一,你程無雙又是程家第三代裡最受寵愛的小公主,我們哥幾個冒着被程家全城通緝的性命風險,綁你一次,就爲了着區區三五百萬?程小姐,你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