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甦醒一事,不出片刻,整個皇宮,乃至於整個天朝國都已經知曉,衆人皆呼九公主甦醒乃是一個奇蹟,是上天憐佑,公主天命所歸。
畢竟,有史以來,服用過食心蠱的人,沒有一個人是得以倖存活下來的,可南宮瑾卻是一個例外,自然讓衆人咋舌。
可九公主甦醒但失明一事卻暫時被壓了下來,於太后下旨,若太醫院三天之內也治不好九公主的失明,那麼到時再將此事昭告天下。
所以這幾天,青鸞殿幾乎都是太醫們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甚至諸位太醫還翻出了古典的醫術記載,只爲了試一試,看看能否找到有關治療九公主眼睛的藥方。
南宮瑾甦醒是在午時,那時傾城正倚在貴妃榻上小憩,卻不想,剛一淺眠,便聽到浣竹急匆匆地傳來了這個好消息。
可是,還不等傾城準備梳洗一番去青鸞殿探望,於太后的懿旨,卻是提早一步下達了仙樂宮。
不知道於太后找自己是要做什麼,可既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傾城自然不敢違抗,縱然心中再怎麼擔心着南宮瑾的身子想要去看望,卻也不得不先奉旨前去鳳藻宮覲見。
爲南宮瑾運功排毒,又以血爲藥引,傾城早已經元氣大傷,縱然這些天來一直進補不斷,面色也逐漸紅潤,可是這卻是治標不治本的,身體素質也並未好得了多少。
此時已值暖春,天氣也逐漸暖和不少,可偶爾有着微風吹來,卻也有些許涼意。傾城體虛,浣竹擔心傾城的身體會受不了,所以即使傾城說不冷,可浣竹還是爲其挑了一件比較暖和的春裝,又爲傾城披上了一件斗篷,這才得以放下心來。
可是浣竹卻是有所不知,傾城本就身體屬寒,是怎麼樣也不可能會暖和得了的,所以浣竹再怎麼做,最後也不過只是徒增關心,結果卻是一點兒用也沒有。
傾城心中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但考慮到這是浣竹對自己的一番心意,即使最後根本就沒有什麼效用,傾城也沒有拒絕,隨了浣竹怎樣擺弄,直到浣竹都覺得滿意了,而後才攜着浣竹一同乘了轎攆去鳳藻宮。
在傾城梳洗換裝的同時,轎攆也已經在寢殿門口早早的侯着了,那是於太后宮中的御用轎攆,乘過的人至今便就只有南宮瑾一個,就連大公主南宮月都還沒有這個福分坐乘一次,卻不想,今日於太后竟會將其派來接了傾城。
若說於太后是因爲感激傾城救了南宮瑾一命,所以纔會對着傾城這般的好,還特意給了御用轎攆親自接乘的這般殊榮,若只是這些倒也還是說得過去。可是,傾城卻是萬萬想不到,御用轎攆親自接乘不過還只是其次,卻並不曾想到,於太后不但賞了御用轎攆,而且親自來仙樂宮接駕的人,竟然還會是李嬤嬤。
誰都知道李嬤嬤是於太后身邊的紅人,亦是陪嫁丫鬟,幾十年的陪伴,於太后待她,可不僅僅只是一個丫鬟這麼簡單,其中的感情,怕是就與家人差不多一般。
李嬤嬤在宮中的地位可是並不一般,就連一向張揚跋扈的南宮月,在李嬤嬤的面前,卻也只是一隻乖順的小貓,撤去了厲
爪,倒也對其敬重有禮。
本不喜歡張揚的傾城,今日的事情一出,怕是又要成爲了衆矢之的。
可於太后的心意不能夠忤逆,傾城與李嬤嬤簡單的話了幾句,便由着浣竹扶着,小心地上了轎攆。
要說李嬤嬤還當真是喜歡傾城,一路上與她聊天解悶,還時不時的也聊到了於太后。言辭中,也無一不是在告訴傾城,於太后雖說是嚴厲了一些,可是若晚輩懂事乖巧,於太后其實也是挺護短的。
就拿南宮月做一個比喻,南宮月在外面是張揚跋扈,那霸道的公主性格,還有那一張得理不饒人的利嘴,在外也是得罪了不少人的,可是無奈她也好歹是長公主,是皇上的親姐姐,外人即使再不服,卻也不得不給些面子,受了氣也都只能夠往着肚子裡咽。
可若說南宮月在於太后這裡,卻是比其他公主都還要得寵幾分的。
若南宮瑾不是於太后的親生女兒,怕是其寵愛也遠遠勝不了南宮月,也根本不及南宮月來得得寵。
有些話李嬤嬤也只是點到即止,並未將其言辭挑明,可是隻單單聊的這些話,傾城卻是已經領悟了李嬤嬤話中的奧妙。
其實在傾城的心中,得不得寵她倒是不在乎,只不過,在她的心中,既是認了南宮亦辰爲丈夫,那麼於太后便是她的婆婆,對待婆婆孝順,在傾城看來,那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傾城卻是不知道,也正是因爲她這一個簡單的想法,才輕易獲得了李嬤嬤的歡心,同樣,也逐漸軟化了於太后的心。
聊天說笑間,轎攆很快便到了鳳藻宮大殿門口,浣竹與李嬤嬤小心翼翼地扶着傾城下轎,處處擔心摔着了她。
被李嬤嬤親自攙扶,傾城作爲晚輩有些不好意思,下了轎攆,便對着李嬤嬤含笑道了一禮,倒是惹得李嬤嬤對她更加愛憐。
從來於太后找人談話都是在大殿,可今日卻是例外,偏偏將其地點選在了於太后的寢宮。
據李嬤嬤所言,於太后覺得大殿太過空曠,不免得略顯淒涼,而院子裡的風又大,又擔心傾城舊傷未愈又添風寒,所以這才特意將其召到了寢宮裡。
對於於太后的一番細心安排,傾城心中尤勝感動,原本還有些擔憂的心,此刻卻是什麼都不再擔憂了,也變得坦然隨意了許多。
由着李嬤嬤的牽引,浣竹扶着傾城來到寢殿外,朝裡可見於太后慵懶地半躺在象牙牀上,嗅着殿中徐徐燃起的清香淺眠,躊躇片刻,三人先後而進。
一踏進殿中,一陣暖氣夾雜着花香撲鼻而來,嗅一口便令人神清氣爽,頓覺體內一陣舒暢。
定了定心神,傾城俯身行了一禮,“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
傾城行禮,李嬤嬤與浣竹也在其身後同樣行了一禮。
原本正在淺眠的於太后緩緩地睜開了雙眸,擡手,李嬤嬤會意上前,扶着於太后坐起。
“你們都退下吧,哀家想跟辰妃單獨聊一聊。”於太后開口,目光卻是直直地落在了傾城的身上,那一雙幽深的雙眸,令人猜想不透其心思,也不敢去大膽的
琢磨。
傾城解下身上的粉色斗篷遞給浣竹,浣竹卻是有些不太放心讓傾城一個人留下,畢竟之前的日子裡,傾城受過於太后的罰還不少。此刻於太后更是讓所有人都離開,就連李嬤嬤也不曾留下,浣竹卻更加是擔心。
可縱然是擔心,浣竹卻也不敢公然與於太后說些什麼,就只這麼站着,也遲遲不願意離去。
久久也不見浣竹離去,於太后的目光掠過傾城落在浣竹的身上,倒是將浣竹給嚇了一跳。
見狀,李嬤嬤卻是笑意盈盈地走至浣竹的面前,也不知附耳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麼,浣竹這才願意離去。
關上了寢宮的殿門,於太后一改方纔的嚴肅表情,臉上的表情也微微緩和了一點,朝着傾城伸出了手,“你身子還未有好轉,就這麼站着也不嫌累,過來坐吧。”
傾城有些怔住,畢竟,太后娘娘幾時對她這麼的溫柔與關心過?
不過卻也只是愣了一下,傾城點了點頭,纖纖手指搭上於太后伸來的手,由着於太后的牽引,坐在了象牙牀上。
象牙牀上鋪上了一張白色的狐毛毯子,觸及柔和溫暖,坐在上面,倒是比起自己宮中的柔軟牀榻好上了不止一點點,這也是傾城所傾嘆不如的。
但同時,傾城也挺感謝於太后的,因爲她體虛,身子總覺得懶洋洋的,更是坐着那些稍微硬一點的凳子便覺得十分不舒服。想必於太后今日讓她來寢宮,還讓她坐在了這鋪上狐毛毯子的象牙牀上,只怕,也是爲了她的身體所考慮吧!
這般無微不至的關心,雖並不曾親耳聽到於太后用語言所表達出來,可是傾城心中明白,對這來之不易的關心,更加是珍惜又珍惜。
與於太后同坐在這象牙牀上,中間便只隔了一張小桌,如此近距離的坐着談話,倒是叫傾城有一些不太自然。
“城兒啊!”於太后忽然喚了傾城一聲,可這一句“城兒”,倒是叫傾城有些受寵若驚,久久都未曾反應過來。
擡頭見傾城以一陣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於太后卻是覺得有些好笑,也不由得有些想要打趣傾城,“怎麼,哀家平日裡對你不好,所以今日對你好了一點,你就有些不適應了?”
“不是的太后,太后娘娘對臣妾很好,臣妾只是有些受寵若驚,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在於太后的面前,傾城從來都精明不起來,所以在聽了於太后的這番話,傾城也根本就沒有料到於太后是在打趣自己,只以爲是於太后誤會,故而着急的解釋。
不過只是一句玩笑話,竟然讓傾城當了真,還這般的着急,於太后不免得一笑,“哀家只是覺得辰妃這兩個字怎麼叫怎麼不順口,倒還不如叫城兒聽得來得順耳一些。何況,皇上私底下,不也是叫你城兒,而非是辰妃嗎?”
“太后!”傾城嬌嗔一聲,紅着臉垂下了頭。
“城兒”原本就是一種象徵親密的暱稱,平日裡聽着南宮亦辰這麼叫着,傾城倒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好不好意思,反而覺得心中暖暖的。可是此刻偏偏聽於太后說出來,傾城卻是覺得有些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