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番話之後,傾城便再也沒有同瞿善說過一句話,兩人站在那望月閣中,卻是久久也未曾開口說過一句。
就像是兩個陌生人,沒有共同語言,誰也不願意先開口。但也可以說,她們甚至連陌生人也算不上。
若是陌生人,起碼見面不會尷尬,可是她們呢?
望着傾城,有很多話瞿善都想要說出來,可是話到嘴邊卻是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只能夠就這麼的生生地阻噎在了口中。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了,傾城雖未親口下逐客令,可是瞿善也有自知自明,大約傾城是根本就不想再同她說話了吧。
因爲,她差點兒害死了南宮瑾。
酒中沒有下毒,傾城是嚇唬她的,而瞿善心中也早已經便猜到了這個答案。可是,傾城也把自己的話清清楚楚的告訴了她,而且,這將會是最後一次。
她在想,若是她之前真的是並不認識傾城,也許現在,傾城是真的不會對她手下留情了吧!
既然她們如今的姐妹情已然不復存在,那麼有些話,對於瞿善來說,講與不講,似乎也並不是那樣的重要了。
留下最後一句對不起,瞿善轉身出了仙樂宮,攜着貼身宮女桃紅一同走在回重華宮的路上。
“麗妃娘娘吉祥。”
身旁有宮女爲瞿善請安行禮,可是無奈瞿善自從從仙樂宮中出來之後,一顆心便早已經被傾城的那番話給完完全全的佔據,一路上就連桃紅也未曾理會,就更加沒有注意到身旁請安的宮女了。
按照宮規,宮女見了主子都應請安行禮,然而瞿善沒有理會,桃紅自然也不會去過問這些。
知道自家娘娘今日心情不佳,桃紅雖說心有擔憂,卻也不會去打擾了瞿善,只這麼默默地跟在身後,若是自家娘娘有什麼吩咐,她也好及時知道。
未曾理會一旁請安的宮女,瞿善宛若一具沒有靈魂的屍偶,就這麼漫無目的地朝前走着。
原本宮女在路上請安行禮之後便可自行離開,可是偏偏方纔那名給瞿善請安行禮的宮女卻是並未離開,只站在原地,望着瞿善離開的方向,突然開口喚道:“麗妃娘娘請留步。”
思緒被人瞬間喚回,瞿善一時間根本就沒有去思考會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叫住自己,聽見聲音,便就這麼下意識地轉過了頭。
可是,卻當瞿善轉身看見面前宮女模樣的時候,卻是一時間愣了神。
兩人面面相覷,宮女未曾對瞿善行禮,反而就這麼直視着瞿善,倒是惹怒了一旁的桃紅,遂出言呵斥,“大膽,你是哪個宮的宮女,竟然敢攔了麗妃娘娘的駕,難道你就不知道宮中的規矩嗎?”
心中有氣,冷玉轉頭看向大聲呵斥自己的桃紅,眸中有着一閃而過的嗜殺之氣,可是面上卻是一派笑顏,復又看向了瞿善,“我是哪個宮的,想必麗妃娘娘很是清楚吧!”
見冷玉對瞿善說話,竟然不自稱“奴婢”反倒是以“我”而自稱,桃紅心中更是尤爲氣憤。
剛要出言再次斥責,瞿善卻是
先一步攔下了她,同樣是含笑看着冷玉,“這不是雲妃身邊的人嗎?別來無恙啊!”
“娘娘。”一聽是千詩云身邊的人,而且自家娘娘還對其那麼客氣有禮,桃紅心中更是憤憤不平。
要知道,從前千詩云可是時時都仗着自己身後有右丞相府撐腰便無法無天,反而還經常以此來對瞿善施難,且不說瞿善心中是作何感想,就桃紅這個瞿善身邊的宮女,卻是早已經就看不下去了。
如若千詩云不是皇妃,桃紅還真是想去教訓千詩云一番,就算是不爲了自己,也爲了自家的娘娘出一口氣。
從來桃紅都不喜千詩云,對她身邊的人就更加是沒有半分好感,可是現在見自家娘娘對千詩云身邊的宮女說話還那麼的客氣,桃紅心中更加是氣憤不已。
然而瞿善卻是並不在乎千詩云,只是這冷玉的出現,還真是讓她不得不提起了百分之百的防備心。
睨了一眼身後的桃紅,瞿善擡手,緩緩道:“桃紅,你先行回宮。”
“娘娘。”桃紅心中不願,即使現在千詩云已經被於太后給關了禁閉,可是她的心中卻也依舊擔心着,就怕千詩云再暗中使了什麼小性子,想要陷害自家的娘娘。
“怎麼,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瞿善也沉了語氣,與平日裡那個溫柔體貼的麗妃判若兩人。
桃紅被瞿善突來的嚴肅語氣一嚇,心中即使再不願,卻也還是咬着銀牙點了點頭,“是,奴婢告退。”
行了一禮,桃紅幾乎是恨恨地剜了一眼冷玉方纔離去,可冷玉回給她的,卻只是一抹妖冶的笑容。
冷玉心中知道,瞿善這個時候支開桃紅,恐怕也不只是不想讓那個小丫頭知道她們之間的秘密,只怕,也還是瞿善擔心她會對付那個小丫頭吧,畢竟剛纔那個小丫頭竟然敢對她出言不遜。
不過也罷,區區一個奴婢,根本就不成氣候,冷玉也根本不放在眼裡,自然是由着她去了。
“你來找我,到底要幹什麼,就直說了吧。”瞿善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並沒有一絲拐彎抹角。
若說瞿善的第一號仇敵是千詩云,倒還不如說是冷玉來得準確。畢竟千詩云在她的生命當中只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她若是真討厭千詩云,隨便使一個小手段,千詩云就根本毫無接招之力,可是冷玉卻是不同了。
冷玉潛伏在宮中這麼久,可是瞿善除了在蕭宇風所居住的翠微居見過冷玉幾次之外,要說在這兒皇宮之中見過,除了這一次,之前可是一次都沒有。
瞿善才不相信冷玉是偶然經過,公然出現在後宮之中是冒了風險了的,冷玉此時來找她,想必定是有事。所以,那還不如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也免得兩人彼此見了都心煩。
“在這兒嗎?”冷玉四下環顧一圈,有些覺得好笑,“麗妃娘娘是在這後宮之中生存久了吧,竟然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冷玉一開口,每一個字裡幾乎都是帶了尖銳的刺,且每一句話都無疑不是在諷刺着瞿善。
深吸一口氣,瞿善忍下了心中
的怒氣,看也不看冷玉一眼,便徑直朝着一個地方走去,“跟我來。”
冷玉脣角揚起嘲諷一笑,也沒有多說什麼,跟着瞿善便離開了原地。
帶着冷玉到了一個偏僻的假山後,那裡地處偏僻,宮中女子幾乎不愛到這裡來,所以在這裡談話,可以說是安全的。
“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也不廢話,瞿善只想知道冷玉來找自己的真正目的。彷彿只要冷玉告訴了她來此的目的,下一秒,瞿善便會想也不想地便轉身離去。
聞言,冷玉脣角揚起一笑,一雙帶着蠱惑意味的媚眼看着瞿善,眼波流轉,帶了無限的妖媚。若面前的那人並非瞿善而是一個男子,怕是也早已經抵不住冷玉的魅力了。
只可惜,面前這人是瞿善,而且還是冷玉的死對頭。
對於冷玉,瞿善除了厭惡還是厭惡,就連看着冷玉的目光中,也是難掩對冷玉的討厭。
不過冷玉倒是並不在意,而且她看瞿善的目光中,也並非是蠱惑而是狡猾,緩緩而道:“我方纔看你過來的方向,若是沒猜錯,那應該是仙樂宮吧!那不是傾城所住的地方嗎?”冷玉明知故問,面上做出了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可真是奇怪啊,你都已經那樣對她了,而且你們現在又是死對頭,她怎麼可能還會見你呢?”
“與你無關。”只簡潔的四個字,便已經全然堵住了冷玉的口,因爲,除了有關蕭宇風一統千秋的大業事情之外,瞿善根本就不願意與冷玉有任何交集,一點一滴都不願意。
“是不關我的事,我也懶得去管,不過我可得提醒你了,傾城已經不是代國的人,她就是一個叛徒。”冷玉倏然變了臉色,略微帶着陰狠,“她背叛了代國,嫁到了天朝國,還成了那狗皇帝的妃子,你居然還與她走得這麼近,你究竟是何居心?”
“我是何居心與你無關,還有,傾城什麼時候背叛過代國了?你可別忘了,傾城雖然是在代國長大,可是她卻是真真正正的丞相千金,她回到自己的故鄉,又何來背叛一說?況且,傾城本是自由之身,她要嫁給誰那是她的自由,連世子都管不了的事情,你又有什麼資格去過問?”
雖然冷玉說得不假,瞿善與傾城,已經不再是姐妹,她們各爲其主,道不同不相爲謀,本不應該有任何交集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一聽到冷玉詆譭傾城,瞿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也更加忍不住想要去爲傾城辯解。
“你……”冷玉氣極,望着瞿善的目光中猶如淬了毒的利刃,彷彿只一眼,便有種要將瞿善千刀萬剮的感覺。
然而瞿善也並不退怯,她雖然生性溫和,與世無爭,可是卻也不是那種輕言就會向人妥協的那種人,尤其是在冷玉的面前,就更加不會。
因爲這句話,原本還可以維持平和的假面現象,卻在瞬間打破了平衡。
兩人怒目相視,誰也不肯先低頭,一個有着自己的高傲,一個因爲自己的姐妹,可無論是誰,只要一個不先低下頭來,那麼這種情況便永遠只會保持下去,且愈來愈嚴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