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浩然無法回答南宮瑾的問題,因爲他連自己都騙不了,又如何能夠去欺騙南宮瑾?
可是,南宮浩然的猶豫,卻讓南宮瑾瞬間看到了希望,咄咄逼人道:“八哥,別說你心裡面沒有我,我是不會相信的。你想想你書房裡面的那些擺設,你能夠說你心裡面會完全沒有我的存在嗎?”
提到書房,南宮瑾的眼眶微紅,眼淚頃刻間噴涌而出。
而南宮浩然也因爲南宮瑾提及到書房裡面的一切,更加變得無以言對起來。
的確,書房裡面的擺設就是最好的證明,無論是寒冰玉還是古琴,亦或者是牆上的字畫還是桌上的檀木茶具,這些每一樣都關乎着南宮瑾,每一樣都有着他和她最美好的回憶。
原來早在冥冥之中,他們之間便已經惺惺相惜。
“八哥,”眼淚不斷地落下,南宮瑾啜泣着握住南宮浩然的手,“別再自欺欺人了嗎?你心裡明明是有我的,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不信,我不相信你只是把我當成妹妹,我知道不是這樣的對不對?對不對?”
“我們倆是不可能的。”南宮浩然握住南宮瑾的手腕,將她的手一點一點地剝離自己的手臂,望着她,忍着心中的痛,久久才道:“白易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嫁給他,你一定會幸福的。不管我對你的心意如何,是把你當成是妹妹看待還是其他,可只要我們一天是兄妹,我們就永遠都不可能會在一起,你明白嗎?”
南宮浩然最後鬆開了南宮瑾的手,南宮瑾哭泣着搖頭,望着南宮浩然漸漸離開的背影,心難受到了極點。
什麼兄妹?她不要做兄妹,不要做兄妹啊!
“我們不是兄妹。”
就在南宮浩然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南宮瑾卻突然不顧一切的放聲大喊。
南宮浩然頓時停住腳步,緩緩轉身,可是卻在剛一轉過身,就只見一個粉色的身影朝着自己撲了過來,脣上傳來一陣溫熱,南宮浩然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
南宮瑾也已經放開一切了,就在她決定喊出那一句話,就在她鼓起勇氣,邁開步子朝着這裡跑過來的那一剎那,她便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只有他,只有他。
眼角的淚水滑落進口中,是那樣的苦澀。
可是南宮瑾卻是緊緊地抱着南宮浩然不鬆手,踮起腳尖,用盡自己所有的愛去詮釋這樣一個吻。帶着心痛,帶着愛戀,帶着自己的一生,將所有的千言萬語,將所有的心痛心碎,全都一一融入進了這個吻。
一時間,天地萬物,彷彿只剩下了他倆,永遠只有他倆。
良久,南宮瑾慢慢地離開了南宮浩然的脣瓣,望着他一時呆愣,毫不知所措的樣子,忽然想將所有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事實上,她也的確是這樣做了。
“九歲那年,我聽到母后和你的談話,當時母后提起了已逝的平西大將軍於雷,我知道,平西大將軍是母后的親哥哥,是我的親舅舅,可是你卻叫母后爲姑姑,叫平西大將軍爲爹。”想起九歲那年發生的事情,南宮瑾仍然記憶猶新,“當時我還不明白
這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後來我才慢慢發現,原來,你就是舅舅的獨子,所以你纔會叫母后爲姑姑。因爲你根本就不是南宮家的人,你和我也根本就不是親兄妹,我們之間也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南宮浩然望着南宮瑾,聽着她一字一句講訴着當年所發生的事情,竟一時間忘記了要反駁。
當然,這也是事實,他也無從反駁。
從他記事起便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南宮皇室中的人,他姓於,他的爹也不是先皇,而是已逝的平西大將軍於雷。母親也不是當今的於太后,而是一個商人之女,在自己父親戰死沙場之後也跟着殉了情。如今他認作母后的於太后,其實是他的親姑姑。
那時他雖然年紀尚小,可是他至今都還記得,父親爲人忠心耿耿,一心效力於先皇,又因爲屢戰奇功,所以被先皇親封爲平西大將軍,又賜大將軍府邸一座,從此滿門榮耀,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據於太后所說,母親和父親是在花燈節上認識的,母親才情出衆,父親風流倜儻,兩人一見鍾情,又是門當戶對,所以皇上特意爲二人保媒定親,賜婚於二人,從此於雷更是愛情事業雙得收,而在成親的第二年裡便有了他。
南宮浩然的出生更是爲於家錦上添花,而於雷更加是戰功赫赫,在南宮浩然兩歲的時候,南宮瑾便出生了。
先皇爲了褒獎於雷的忠心一片,特封其位爲平西王爺,如今南宮浩然的爵位,也算是子承父業。
然而,在南宮瑾出生百日之時,先皇爲了喜上加喜,更是從小就爲南宮浩然和南宮瑾定了親,約定等到南宮瑾及笈之年之時便爲兩人完婚。
一切都是那麼的圓滿無缺,可是誰知道,人算終究還是不如天算。
南宮浩然從小就聰明伶俐,兩歲便會習字,四歲便能讀詩,五歲更是識得百家全書,先皇對這個內定的女婿更加是疼愛有加,將其完全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看待,就算是不時常見面,也會時不時地讓人送東西過去探望。
只因於將軍的爵位封號王爺,自然也有自己的領地,而於夫人又捨不得自己的夫君,便割捨了皇城中的一切,只帶了年紀尚小的浩然去了於將軍所在的封地,一家歡樂,直到那一年。
那一年,邊塞作亂,朝廷出兵卻是節節敗退,沒有辦法,先皇只得召回了當年戰功赫赫的於雷將軍出兵鎮壓。
可是誰知道,那一次出戰,卻是於雷將軍的最後一次。
邊塞最後雖然敗退,答應天朝永不再侵犯,可是於雷將軍卻是在那一場戰役中英年早逝。先皇念其是爲國殉葬,於雷將軍生前又屢立奇功,特意下旨厚望,不但追封於雷將軍,還封其夫人爲一品夫人。可是誰又知道,在於將軍出殯的那一天,於夫人也殉情了,於家只留下了獨子浩然,也再不復從前。
那一年,南宮浩然五歲。
因爲於雷將軍戰死沙場的關係,而南宮浩然又是於家唯一的血脈,先皇體恤年幼的浩然,從旁又有於太后說情,南宮浩然便被接進了宮中,還被賜姓南宮,與皇子公主們一起成長。
只因於太后和皇上待南宮浩然都猶如己出,幾位皇子公主們也跟南宮浩然感情甚好,所以在外界看來,南宮浩然便是於太后和先皇的皇子。
這件事情被人以訛傳訛,在大家的眼裡,南宮浩然就是於太后的親生兒子,天朝國的皇子。最終於太后便真的收了南宮浩然做皇子,南宮浩然也認先皇爲父皇,於太后爲母后,所以今天才會和南宮瑾出現這樣的局面。
從前所發生的事情南宮瑾雖已經記不清了,可是經過後來的一番仔細調查,她也查出了一些蛛絲馬跡,憑着自己尚且存在的一絲記憶,她也大概可以猜出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八哥。”南宮瑾握住南宮浩然有些冰涼的手,滿腔柔情在這一刻只爲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南宮浩然緩緩回過神,他不知道南宮瑾竟然會知道這些事情,可是他也該慶幸不是嗎?至少可以讓瑾兒知道他們並不是真的親兄妹,他們還是有可能會在一起的是嗎?
“你是我表哥,父皇在世時就曾指婚於我們,再過幾個月我就到及笈之年了,我又豈能再嫁給別人?”南宮瑾望着南宮浩然,想用自己的真心感化他,也想讓他知道,她是真的喜歡他,並不是玩笑。
“瑾兒……”
南宮浩然剛一開口,南宮瑾卻擡手放在了他的脣瓣上,打斷了他還未說出口的話,“你別說話,你讓我先說完。”
南宮浩然果真也不再開口,只靜靜地聽着南宮瑾說。
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南宮瑾想起從前的事情,脣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笑,“還記得十四歲那年我說過要嫁給你的事情吧,那不是玩笑,那是真的。因爲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你不是我親哥哥的事情,那是我對你所說的真心話,我也希望以後終有一日,它真的能夠變成現實。”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南宮浩然忽然問道。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也許我連自己都不知道吧。”南宮瑾輕輕一笑,“我只知道,當我聽到你叫母后姑姑,叫舅舅爲爹的時候,當我知道你是我表哥而非親哥哥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才知道自己對你的心意吧。”
“也許你以爲我是柔弱的,以爲我就算喜歡你也不會說出口,因爲在外人看來,我們就是親兄妹。”南宮瑾擡頭,清澈的目光看着南宮浩然,一字一句平靜的說道:“是,如果不知道這個真相,我也以爲我自己是罔顧道理倫常,不知羞恥的一個人,竟然喜歡上了自己的親哥哥。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我就會勇敢的說出自己的愛,絕不退怯。”
“我不會逼你硬說喜歡我,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不管別人用怎樣的眼光看我,我也不管母后和三哥最終會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南宮瑾,是真的喜歡你,而且喜歡你很久很久了。我可以不要榮華富貴,可以不做公主,可我只想和你一起攜手到老,哪怕是失去一切,哪怕是被萬人唾棄,哪怕是浪跡天涯,四海爲家,但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此生足矣!”
“八哥,我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