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採兒將南宮瑾護在身後,可是迫於侍衛的一再緊逼,採兒卻是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採兒姑娘吞吞吐吐的,依我看,該不會是這名女子有什麼問題吧?”侍衛看出了採兒的不安,遂進一步緊逼問道。
“胡說。”被那侍衛一再緊逼,採兒自知不能夠露餡,便定了神說道:“這是伺候着公主的小翠,前幾日不小心打破了殿中的花瓶,還不慎被碎片割傷了臉,太醫來看過,說是已無治癒的可能。我擔心這副殘缺之相會嚇到公主,所以在請示了公主之後,便決定給了銀子將她遣出宮去。這可是公主的旨意,難道你還敢違抗公主的命令不成?”
說到最後,採兒的話裡也多了一層警告與威脅的意味。
她雖然治不了這個侍衛,可是她就不信,他這個侍衛再大竟也敢違抗九公主的旨意?
“小人不敢,只是小人的職責就是嚴加勘察這出宮進宮之人,還請採兒姑娘不要讓小人爲難纔好。”
雖然採兒用南宮瑾做護盾,可是那侍衛也不傻,就算是九公主的面子再大,難道還能大得過這國法不成?
“這……”採兒猶豫了,有些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南宮瑾。
這個侍衛的話明顯就是在威脅她,讓她是進退兩難。
如果讓他看見了南宮瑾的樣貌,指不定就給認出來了;可是若執意不讓他看,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更加叫人猜疑?
怎麼辦呢?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都杵在這裡幹什麼呢?不幹活兒了?”
就在採兒十分爲難的時候,一道夾雜着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這裡的安靜。
那名侍衛還以爲是誰敢在這裡大呼小叫,剛要準備破口大罵,一回頭卻看見皇上身邊的紅人汪公公正朝着這裡走來,立馬便變了臉色,拱手哈腰道:“原來是汪公公大駕光臨,不知是什麼風把公公你給吹來了?”
汪公公手中拂塵一揚,直接給了那侍衛一記白眼。
一見是汪直,採兒一顆七上八下的心也頓時安穩了下來。
因爲南宮瑾時常去兩儀殿找皇上,所以採兒和汪直也算是熟識,私底下的關係也很好。此刻一見是他,採兒也就像是看見救兵一樣,臉上立馬便露出了笑容。
“皇上讓本公公來這裡看看你們有沒有偷懶,沒想到啊!”汪直直接衝着那名侍衛不屑的“哼”了一聲,也懶得和他廢話了。
縱然汪直這樣對他,可那名侍衛卻也就只有點首哈腰的份,哪敢多說一個“不”字呢?
皇上身邊的紅人,他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得罪,誰讓人家身後的靠山是皇上呢?
見汪直這番也爲自己出了一口氣,採兒在放鬆的同時心情也好了起來,輕聲喚道:“汪公公。”
汪直回頭,也看見了採兒,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原來是採兒姑娘啊,怎麼,採兒姑娘這是要出去啊?”
“是啊!”說到這個,採兒可是氣不打一處來,不免得白了那一名侍衛一眼,“採兒奉公主之命送一個宮女出宮,誰知道有人不讓我們走啊,這不,就碰到汪公公你了。”
“喲,是誰這麼不長眼
啊,竟然連九公主的人也敢扣,是不是不要命了啊?”汪直明知故問,可是話裡的恐嚇意味卻是十分明顯。
聞言,那名侍衛只得慌亂的趕緊爲自己解釋,“公公饒命,小人並沒有扣下她們,只是小人的職責所在。小人不過只想看看那名宮女到底是誰,可誰知採兒姑娘卻百般阻擾,不讓小人查看,還請公公明鑑。”
“哦,是這樣啊。”汪直也似乎明白了什麼,語氣也不再似方纔那麼強硬了。
可是這卻把採兒給急了,連連說道:“汪公公別聽他胡說,採兒可是奉了九公主之命送人出宮的,他卻硬是攔下了採兒,這明擺着是不將九公主放在眼裡啊!”
“公公明鑑,這是小人的職責所在,小人也沒有辦法啊。”那名侍衛也顯然是將汪直當成了自己的擋箭牌,想讓他爲自己做主。
採兒不依的“哼”了一聲。
“公公,你看這……”
“好了好了,本公公自有想法。”汪直也不想聽那侍衛囉嗦,禮法在這兒,他也不敢徇私,只能夠問採兒,“採兒姑娘,勞煩問一句,這宮女是怎麼了?九公主爲何要將其送出宮啊?”
“公公有所不知,採兒身後這名宮女名叫小翠,是伺候公主的。”採兒也不慌亂,有條不紊的回答着汪直的問題,“只是前不久,這名宮女一時失手打破了花瓶,還不小心地被碎片割傷了臉。公主不計較她打碎花瓶,還請了太醫爲其診治,可是太醫說這傷口太深,已經是無藥可治。採兒擔心這殘缺之相若是留在青鸞殿定會嚇到公主,所以在請示了公主之後,便決定給她銀子,讓她出宮去自謀生活。”
聽了採兒的解釋,汪直也覺得句句在理,便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可是,見汪公公都偏向了採兒,那名侍衛也急了,“公公明查,這宮女目光閃爍,像是有意在躲避小人的查看,所以小人請命,讓這宮女摘下面紗一看。”
“胡鬧。”採兒不依,怒喝那名侍衛,“雖說是殘缺之相,可是女子容顏豈是爾等隨意可以窺看的?好歹也是伺候過公主的人,這明擺着是不將公主放在眼裡,待我秉明瞭公主,一定治你的罪。”
“我……”
“好了好了。”聽着他們爭吵,汪直也聽得煩了,“採兒姑娘說得也不無道理,可是這法制也不能夠任人忽視。這樣吧,查看宮女容顏一事,就讓本公公代勞了。”
“這……不好吧。”就在汪直走近一步,想要伸手去摘下南宮瑾臉上的面紗之時,採兒卻及時擋在了面前。
她雖然與汪直私下關係不錯,可是這畢竟是幫着南宮瑾出宮,被人知道了是要被治罪的。何況,她還不知道汪直到底會不會幫她們,所以她不能夠冒這個險。
“沒什麼不好的,讓開。”
不給採兒多說什麼,汪直已然推開了擋在面前的採兒,在南宮瑾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便已經以極其迅速的手法扯下了南宮瑾一面的面紗。
可是隻一眼,汪直卻是嫌惡地別開了頭。
見狀,採兒趕緊過來重新爲南宮瑾繫上面紗,將她護在身後,不再讓任何人靠近。
“公公這是怎麼了?”那名侍衛不理解汪直此刻是
因爲什麼,狗腿般的迎了上來。
彷彿是在回想方纔看到的那一幕,汪直的臉上再次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忽然怒喝采兒,“你根本就是在說謊。”
採兒與南宮瑾均是渾身一怔,難道是他看出了南宮瑾的身份,要將實情說出來嗎?
可是下一秒,汪直的話卻是叫她們都鬆了一口氣。
“什麼叫只被割了一道小口子啊,這明明就是面容潰爛,不堪入目,真是嚇死本公公了。”汪直至今還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採兒不明白汪直這是在鬧哪一齣,可是如今她已是騎虎難下,只能夠順着汪直的話說,“是是是,的確是採兒說了謊。可是她畢竟是女孩子嘛,臉被毀了本就是件傷心事,若是再傳揚出去,這可怎麼好?”
“那你剛纔爲什麼百般阻擾?”那名侍衛也開始見縫插針爲難採兒。
“你臉被毀了,你還願意到處給人看啊?”還不等採兒說什麼,汪直卻已經率先呵斥了那名侍衛,直直說得他連連點頭應是,不敢反抗,倒是惹得南宮瑾和採兒低頭一笑。
“那依公公的意思是……”被汪直一呵斥的那名侍衛也不敢再多話,只能夠遵求汪直的意見。
“還能是什麼,趕緊讓她們走啊,不然你想得罪九公主不是?”汪直也沒了好語氣,至今也還心有餘悸的拍拍胸脯。
“是是是。”侍衛連連應是道。
南宮瑾和採兒相視一眼,均是不明白這目前的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許久了都不見採兒和南宮瑾離開,汪直也沒了好語氣,不耐煩的催促道:“還不辦事去,當心回去九公主罰你。”
汪直衝採兒使眼色,採兒心領神會,明白了這是汪直在故意幫她們,這才放心的扶着南宮瑾出宮。
見她們已經遠遠地走出了宮門,汪直也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採兒扶着南宮瑾出了宮門,確定後面沒有人跟上,這才同南宮瑾拐入了一個巷口。
南宮瑾摘下面紗,至今她都害怕得連手都是顫抖的。
採兒知道她害怕,但她又何嘗不是?
採兒握着南宮瑾的手給她安慰,卻也不忘囑咐,“公主,採兒只能送你到這裡了,宮外魚龍混雜,人心險惡,公主你可要當心啊!”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南宮瑾根本就不擔心採兒說的這些,可是這是採兒對她的一片關心,她也只能夠點頭應下。
這次她是徑直去平西王府找八哥的,平西王府位於鳳凰大街,那裡大街繁華,人也很多,所以採兒所擔心的這些事情基本上是不會發生的。
“公主。”採兒還是不放心,擁住南宮瑾時差點兒落下淚來。
南宮瑾安慰般地拍拍採兒的背部,“好了好了,你趕快回去吧,記住,一定不能夠讓人知道我出宮的消息,知道嗎?”
採兒連連點頭,“採兒明白,公主你要小心。”
“我會的。”將方纔遮面的面紗給了採兒,南宮瑾也不敢耽擱,便大步朝着平西王府的方向走去。
採兒留在原地依依不捨的看着南宮瑾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已經看不見了,採兒這才轉身回了宮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