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點頭,“我的血,就是最好的解藥。”
當初要不是南宮亦辰取還魂丹救她一命,只怕她也沒命活到現在,更別說還能自行解去七彩蛇的毒。
可這件事情,傾城並不打算告訴蕭宇風,他只需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已解便可以了。
同樣的,蕭宇風也深知傾城的性格,有些事情她覺得有必要告訴你的時候她會主動向你提起,但倘若她不說,即便你問了也絕對不會知道答案,一如這次。
蕭宇風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卻沒有再追根究底的繼續追問下去。
如果他想知道,大可以後在找時間來問,可是現在,他突然不想知道這些事情了。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房間裡靜默一片,傾城別過頭看相分隔兩室的屏風,上面的江山圖看在眼裡,卻並未到底,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傾城……”蕭宇風突然開口叫她,猛然將傾城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中來,“什麼事?”
蕭宇風望着她,脣角揚起一抹笑容,連眼中也盡是充滿柔情,“傾城,我在想,等我傷好後,我們就一起回代國。”
傾城一怔,許久也沒能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以爲傾城是高興得都不知所措了,蕭宇風臉上的幸福笑容更濃,“我想過了,我不要江山了,我們就回代國,過我們兩個人的日子。你不是說你喜歡遨遊世界,喜歡過無拘無束的日子嗎?等我們回到代國之後,我就稟明父王,撤掉我世子之位,讓有能者居之。然後我就陪着你,天涯海角,至死不渝。”
蕭宇風握住還處於呆愣狀態的傾城的手,繼續憧憬着美好的未來,“我記得你說過,你說你不想要孩子,沒關係,我尊重你,我有你就夠了……”
經過這一次生死離別,他什麼都已經看開了。什麼江山權利,什麼站在泰山頂上俯視一切,他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再奢求了。
不要江山可以,不做世子也可以,就連不要孩子也可以沒有關係,他只要傾城,只要她能夠永遠的陪着自己,一輩子。
“宇風……”傾城打斷他的話,他的話讓她很揪心,而他的想法卻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該死,她不能給他所有,卻讓他有了這樣的想法,而且……還統統都是爲了她。
“怎麼了?”蕭宇風並不惱,望着她的目光柔情似水,卻讓她的心一疼。
心中的愧疚感更盛,眼底有着掩飾不了的悲傷。可惜此刻蕭宇風一顆心皆是放在了對日後的美好生活上,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半晌,傾城開口:“對不起宇風,你還是忘了我吧。”說着,傾城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別過頭不敢去看他。
手心裡的溫度流失,蕭宇風呆呆地愣在了原地,許久也沒有反應過來傾城話中的意思。
一句話,徹底將他從天堂打落地獄,從此萬劫不復。
“爲什麼?”良久,蕭宇風強忍住心裡不斷升騰的怒氣,平靜的問,一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最愛的人。
她不是說過,等這邊的事情一了結,她就會隨他一同回代國嗎?可是現在怎麼回事?她反悔了?還是……她根本一直都是在騙他?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傾城痛苦的閉上了雙眸,臉上隱隱有淚痕出現。
“爲什麼?”蕭宇風再一次問,現在,他迫切的想要一個答案。
“我……我……”
“我問你爲什麼……噗——”蕭宇風一時怒火攻心,激動得想要坐起,結果導致氣血逆流,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宇風……”傾城想要過去扶他,卻被蕭宇風無情的揮開。
這一揮,蕭宇風將心中所有的怒氣都發泄了出來,傾城的身體本就虛弱,被蕭宇風用盡全身力氣揮開,無力地倒在了牀上。
用盡身體裡僅剩的力量迫使自己坐起來,傾城望着他的目光中不僅僅是愧疚與自責,還有着滿滿的心疼。
“告訴我理由。”蕭宇風一手撐着牀沿不讓自己倒下,另一隻手按住隱隱作痛的胸口。
傾城不再說話,這個時候她估計是說什麼錯什麼,不管她的理由是什麼,到最終都一定會刺激到他。所以,她選擇保持沉默。
殊不知,她的沉默,帶來的卻是蕭宇風更大的怒氣。
他寧可知道事實真相被傷的體無完膚,卻不想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被瞞在鼓裡。那樣,他會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跳樑小醜,只會被人恥笑。
望向傾城的目光銳利似箭,方纔的柔情似水早已經被憤怒佔據,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傾城,不是那個他自第一次見面就愛上,掏心掏肺愛了十幾年的女人,他會毫不猶豫地掐住她的脖子,一點一點,慢慢地讓她死在自己的手裡,以消他的心頭之恨。
可是那人是傾城,他在恨,也不可能把她怎麼樣?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爲什麼他苦苦愛了十幾年,對她掏心掏肺,傾盡所有,甚至連命也可以爲了她而不要,爲什麼她就不是不愛他,還要一直來傷害他。
突然,蕭宇風似乎想起了什麼,詢問似的看向傾城,“你……喜歡南宮亦辰?”所以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也只有他,纔會讓他感到不安。
聞言,傾城猛然擡頭看着蕭宇風,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讓人不易捕捉,卻穩穩地落入了蕭宇風的眼中。
她沒有回答,可是她的反應已經清清楚楚的告訴了他,他猜得沒錯。
“你喜歡他?你喜歡他?哈哈哈……”這個答案,成功的再次將蕭宇風重創,就猶如已墮入地獄的他,再次被人一腳踹入十八層地獄,終將萬劫不復。
他在笑,卻帶着三分嘲諷,三分悲哀,和四分絕望。
“宇風……”傾城心有不忍,想要開口勸解他,聲音卻罔若嚶嚀。說到底,他的傷是她給的,此刻她就算再說什麼也是無濟於事,不過是在多給他一刀罷了。
笑聲停止,蕭宇風失神的望着某一處,雙眸閃爍着嗜血的光芒,嘴角帶着一抹痛苦的自嘲弧度。
他愛的人,愛的卻是他的仇人。
真是可笑!
“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愛上他的?”蕭宇風不看她,靜靜的問,他怕自己在聽到那個答案的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殺了她。只有不看她,他才能夠控制自己一些。
傾城垂眸思索,隨即搖了搖頭。
什麼時候愛上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也許是墜崖的那一刻,也有可能是更早,但不管是什麼時候都好,唯一能確定的,便是她真的已經愛上了,愛的無可自拔。
蕭宇風冷笑,在他心裡,她的搖頭,應該是代表很愛很愛那個人,愛到是什麼時候愛上的都已經不知道了吧。
他纔是這個世上最可憐的人。
他愛的人,愛的卻是他的對手,他真是可悲!
“你有愛過我嗎?”鎮靜過後,蕭宇風平靜的看着她,彷彿剛纔眼中存在着的恨意只是一種幻覺。此刻的他,沉靜得就像是一頭不會發怒的野獸,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會恢復本性,然後一口吞掉他的獵物。
“宇風。”輕喚了他一聲,傾城平靜如常,眼中流露出的肯定不容人忽視,“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在先後失去孃親和師父之後,我以爲我再也不會動情,可是……當初我就在想,師父不在了,我在代國還有什麼立足之地,我爲什麼還要留下來?可是我想到了你,我知道你會一直對我好,所以我纔會在代國多留幾年。我不接受你的愛,是因爲你要的愛我給不起,既然給不起,我就不能傷害你。”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他只要她留在身邊就好,就這樣而已。
“可是我在乎。”傾城一口回絕他的話,不帶一絲猶豫,“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的毒也解了,至於你要怎麼做,我都不會說什麼。”
就算他要報復她,她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她欠他太多,這是他該承受的。
房間裡再次陷入沉默,許久,蕭宇風仿似做了一個重大決定般,道:“你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