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麼不上心,小姐是好不容易纔尋着這個機會,若是被你給破壞了,你的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成問題了。”
“小姐也真是的,以前不是頂看不上雋王殿下的嗎?說他是病秧子什麼的,一定活不長,怎麼現在卻又找機會跟雋王殿下碰面了?實在是……”
那女子聽聞這話,趕緊壓低了聲音道:“你小聲一點,被人聽見了。行了,我把水拿給小姐,你仔細看着點,別錯過了。”
“知道了。”
成悠夏正暗自納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就聽得坐在她對面的原念陽道:“我說的話你到底聽見了沒有啊?”
“什麼?”成悠夏下意識地擡眸看着原念陽,怔然地開口問道。
原念陽隱忍地閉了閉眼睛,額角青筋直跳,片刻之後才睜開眼睛瞪了成悠夏一眼,咬牙切齒地道:“沒什麼。”
成悠夏聽得這話,不由納悶地看着原念陽,這個人有病是不是?跟自己在這裡生什麼氣?算了,懶得搭理他,他從小就這樣,脾氣古怪得很。
此時,成悠夏的視線已經順着那女子而去,只見她緩緩走到前方停在路旁的一輛馬車旁邊,把手裡端着的一盞茶從車窗裡遞了進去,片刻之後,那茶盞又是被一隻瑩潤潔白的手給遞了出來,看來,這裡面坐着的就是他們剛剛口中的‘小姐’了。
也就是說,他們的小姐打聽到雋王殿下會經過這裡,所以故意來這裡等着跟他碰面,至於目的那就是不言而喻的了,一個女子刻意做出這種事情,還能是爲了什麼,只是剛剛那人也說了,他們家小姐以前是頂看不上雋王殿下的,突然就有了這樣的轉變,那就不得不讓人懷疑她的動機了……
“我說你這麼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麼呢?”坐在她對面的原念陽見她這個樣子,終於忍不下去,微微皺着眉頭開口問道。
被人打斷了思緒,成悠夏也很不樂意,語氣亦是有些衝,“你不是很討厭我嗎?幹什麼非要找着我說話,大家各自安靜地坐着不好嗎?”
原念陽一聽這話,心中更是氣得不行,“好,好,不說話就不說話,我要回去了,你一個人在這裡安安靜靜地坐着吧。”
“慢走不送。”成悠夏還沒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兒呢,她當然不會走了,而且她也不想跟這個原念陽一起走。
“你還不回去,等會兒成伯母要着急了。”原念陽回頭看着成悠夏果真巋然不動,不由皺着眉頭道。
“不用管我,你先回去吧。”
原念陽聽了成悠夏這話,眉頭都糾結在一起了,靜立了片刻之後,終究還是走回到了成悠夏的對面坐下,解釋一般地開口道:“我坐下來不是想陪着你,而是我不想讓我娘唸叨我,說我把你一個人丟下。”
原念陽這廂正說着,成悠夏便是聽得後面有了動靜,那人一邊起身一邊開口道:“店家,茶錢給你擱桌兒上了啊。”
說完之後,那人就朝着那輛馬車跑了過去,而成悠夏亦是朝着剛剛他眼睛看的方向看去,只見一人一馬奔馳而來,因爲距離有些遠,所以馬背上的人看清楚面貌,不過依稀可以看出熟悉的輪廓,定然就是雋王殿下了。
而坐在她對面的原念陽見她看得出神,亦是朝着那一人一馬看去,不由開口問道:“怎麼了?是你認識的人啊?”
成悠夏聞言卻沒有反應,等到離得近一些了,成悠夏纔看清楚騎在馬背上的人的臉,果真是雋王殿下。
然而正趕着回京去的司空雋卻並沒有注意到茶攤上坐着的成悠夏,只看到前方似乎有人站在路中間攔路,司空雋不得不緩下了速度,還未等司空雋靠近,那人就擡頭看着馬背上的司空雋開口道:“請公子幫幫我們吧。”
馬兒停下,司空雋看着站在那裡的男人,開口問道:“怎麼了?”
“我們的馬車壞了,小姐還等着趕回京城去,能否請公子幫幫忙?”
司空雋聞言朝着路旁那輛停着的馬車看去,果然見得那馬車的輪子是壞了的,而與此同時,從馬車上下來兩個女子,一個侍女扶着一位身着芙蓉錦衣的小姐緩緩走下馬車來。
那位小姐見了司空雋,好像很驚訝似的,“雋王殿下。”
而此時的成悠夏纔是真的驚訝,因爲這個女子她是見過的,就在不久之前的憩清園中,正是那個咄咄逼人、態度蠻橫的楊小姐,這個時候坐在她面前的原念陽見她看着那一處看得認真,不由含笑道:“看來又是一出美人英雄,才子佳人的好戲啊,也不知那是誰家的小姐,長得真是漂亮,人家這才叫千金小姐啊,哪裡像有些人,整天上躥下跳的,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成悠夏忍不住瞪了那原念陽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不用在這裡指桑罵槐,暗有所指的,我有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跟你有什麼關係啊,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成悠夏說完這話,便是站起身來,徑直往那輛馬車的方向走去了。
“成悠夏你……”那原念陽正欲跟上去跟成悠夏理論,卻是被店家給攔住,“公子,您還付茶錢呢。”
而與此同時,那楊小姐已經含羞帶怯地站在司空雋的面前,低聲道:“雋王殿下,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您,我……我的馬車壞了,不知道雋王殿下可否帶我一程,我有要緊的事情要即刻回去。”
“這……”司空雋還未開口,就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悅耳如銀鈴一般的聲音,“雋哥哥。”
司空雋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由回頭一看,卻原來是成悠夏,他跟成悠夏因爲司空澈和蘇洛寧的關係見過不少,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熟人了,此時見得她出現在這裡,不由驚訝道:“成……”他原本是想喚她‘成小姐’的,但是因爲剛剛她喚了自己‘雋哥哥’,自己再喚她成小姐,似乎有些有些生疏了,便是迅速改了口,道:“夏兒,你怎麼也在這裡啊?”
而那楊小姐在看到成悠夏的瞬間,亦是驚住了,然後臉色就是微微變了,這是怎麼回事兒?這個女子認識雋王殿下?還叫得那麼親熱,‘雋哥哥’?他們是什麼關係?
成悠夏此時看着司空雋道:“我陪我……”
成悠夏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得後面一道帶着暴躁的聲音響起嗎,“成悠夏!”
說實話,成悠夏看到原念陽這般暴怒的樣子有些害怕,再看看一旁一臉期待地看着司空雋的楊小姐,成悠夏便是朝着馬背上的伸出手去,“雋哥哥,那個瘋子在追我,我不想理他,你帶我走吧。”
司空雋朝着怒氣衝衝走來的原念陽看了一眼,疑惑地道:“他是誰?爲什麼要追你?”
成悠夏卻是狀似急切地道:“哎呀,你就先別管這些了,先帶我走吧,那個瘋子會咬人的。”說着,成悠夏竟是扯着繮繩要自己蹬上馬來,司空雋無奈只得朝着成悠夏伸出手來,成悠夏見狀嘴角勾起一笑,便是握上了司空雋的手,司空雋一個用力便是把成悠夏給帶上了馬背,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身前。
那看着這全過程的原念陽不由揚聲喊道:“成悠夏,你這是幹什麼?他是誰?”
司空雋正要回頭去看,卻聽得成悠夏道:“別管他,我們快走。”說完這話,成悠夏竟是兀自踢了馬肚子,那馬兒吃痛,便是揚蹄往前奔去,司空雋不防,趕緊握住了繮繩,穩住自己的身子,聽得前面傳來成悠夏的歡快的笑聲,司空雋不由含笑搖頭,“你這丫頭也太大膽了,你會騎馬嗎?剛剛那一下,萬一摔下了馬怎麼辦?”
“不是還有你嗎?怎麼會摔着?”說到這裡,成悠夏不由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朝這裡直直看過來的楊小姐,她那表情都呆住了,自己破壞了她的計劃,這個時候她的心裡一定是氣惱極了,想想就暢快啊。那天在憩清園裡,她面對自己的時候可不是一般的心高氣傲,今日自己終於也扳回一成了,還有那個原念陽,自己真的是不想再跟他呆在一起了,自己跟他呆在一起,時時刻刻都有打人的衝動,但是自己又打不過他,實在是憋屈。
看着成悠夏臉上這得意的笑容,司空雋不由失笑,這小丫頭,心裡明顯是憋着什麼心眼兒呢。
“好了,現在可以跟我說實話了吧,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那個追你的男子又是誰?”
“我……好吧,我說實話,其實我是被我娘騙來的,那個人……她們想撮合我跟他的婚事。”
聽到這裡,司空雋趕緊勒停了身下的馬兒,連忙道:“那你怎麼還讓我帶你走,他要誤會的,你娘也會擔心的。”
“可是我不想跟他呆在一起啊,他總是喜歡欺負我,我剛剛跟他呆着簡直是度日如年,時時刻刻都恨不得要掐上他的脖子,你再讓我跟他呆在一起,還不如讓我去死呢。”聽到這裡,司空雋不由擡手拍了一下成悠夏的腦袋,“小孩子,別胡說八道,什麼死不死啊的,亂說。”
“什麼小孩子啊,你們總把我當小孩子,好了,雋哥哥,你先帶我回京好不好,等回去之後,我會跟我娘他們好好說清楚的,再說了,這件事本來就不是我的錯啊,是她騙我過來的。”
“可是……”
“別可是了,我們趕快回京去吧,別在這裡再耗着了。”說完這話,成悠夏又是取過司空雋手裡的馬鞭抽了一下馬兒的屁股,這馬兒便又是跑了起來,司空雋無奈,只得帶着她往京城的方向奔去了。
見着司空雋沒有再停下來的意思了,成悠夏這纔是微微側頭過,看向身後的司空雋緩緩開口道:“雋哥哥,雖然背後說人壞話這種事情不太好,但是因爲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覺得我還是跟你說一下比較好。”
“什麼?”司空雋下意識地問道。
“就是……剛剛那位楊小姐,我之前見過她,她的性格不怎麼好,盛氣凌人的。還有就是,她的馬車其實是她自己故意弄壞的,就是爲了讓你帶她回京,我剛剛在茶棚裡的時候,親耳聽到她身邊的兩個侍從這樣說的。”當然,成悠夏並沒有說那位楊小姐之前曾經看不上司空雋,還說他是個病秧子,活不長的事情,這對於司空雋來說,實在是一種傷害。
司空雋聽了,心內倒是有些詫異,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剛剛那位小姐是故意的,楊小姐?哪家的楊小姐?看來澈登上皇位之後,自己這個原本被衆人嫌棄的王爺卻也得了些青睞,只是……這種青睞未免有些太過勢力。
片刻之後,司空雋只是淡淡地道:“是這樣啊。”接着司空雋卻是有些好奇地問道:“你跟她之前是怎麼遇到的?”聽這小妮子的口氣,似乎很不喜歡那位楊小姐啊。
成悠夏便是把之前在憩清園遇到那位楊小姐的事情跟司空雋說了,語氣之中仍是有些憤憤的,最後道:“她這樣的女子才配不上雋哥哥你呢。”說完之後,卻又是好奇地問道:“如果我剛剛不出現的話,你會帶她回京嗎?”
“你覺得呢?”司空雋含笑反問道。
“我覺得……”
而這個時候被他們拋在後面的原念陽和那位楊小姐卻是愣愣地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兀自站着,半晌之後,原念陽皺着眉頭忿忿地轉身而去,而那位楊小姐亦是暗惱不已。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本來坐在雋王殿下馬背上,被雋王帶回京城的人應該是自己,怎麼就突然跑出來那樣一個女子,還是之前自己跟她有過爭執的,剛剛那女子回頭看的那一眼,自己可是看清楚了,那麼得意洋洋,她這是在報復自己嗎?
那雋王殿下也是,爲什麼就這麼拋下自己,帶着那個女子走了,自己的馬車是真的壞了啊,這下自己要怎麼回京。
而與此同時,她的侍女卻是和馬車伕對看了一眼,兩人都是認出來了,剛剛被雋王帶走的那個女子就是方纔在茶棚裡,坐在他們隔桌的女子,難道他們兩個剛剛說的話都被她聽見了。天啊,誰會想到,這偶然碰見的一個女子會跟雋王殿下認識啊,這下可完了,萬一被小姐知道了,他們兩個都沒好果子吃。
就在這時,那楊小姐忽然回頭看向自己的兩個侍從,不由怒聲道:“你們還愣在這裡幹什麼?快想辦法回京啊,難道要我走回去嗎?”
“是,奴婢這就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馬車和轎子可以借。”
“奴才也一起去。”
說着這兩個侍從便是一起快步離開了,走了一段距離之後,這兩人才是商量了起來,“方纔在茶棚見過那女子的事情,我們以後都不要再提了,若是被小姐知道,我們就慘了。”
“好,我們說定了,誰都不要說出去。”
“嗯。”
“不過剛剛那女子到底是誰啊,還喚雋王殿下爲‘雋哥哥’,叫得這般親密,關係一定不簡單吧,怎麼可能這麼湊巧,也是在這裡碰到了呢?”
“誰知道呢,反正我們家小姐現在估計是要氣死了,等了這裡久,結果卻只跟雋王殿下說上那麼一句話,那雋王殿下就帶着別的女子走了,小姐也是夠可憐的。”這馬車伕話裡卻是帶着些幸災樂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