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息在乾風國的皇宮也是悄悄傳開來,所有人的心裡都很是驚訝,因爲這是哪朝哪代也沒有出現過的事情,兩個皇子共同打理朝政大事,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而蘇洛寧此時也正坐在那裡聽着大皇子蕭俊康和司空臻在談論這件事情。
對於這個消息,蕭俊康也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的,“兩個皇子共同管理國事,這怎麼管?還不打起來啊?真是不知道你父皇心裡是怎麼想的。”
他這話並沒有諷刺的意思,就只是單純的不理解。
司空臻也是搖頭,“誰知道呢,不過據母妃之前寫來的信看,父皇的情況不大好,估計……沒有多少時候了,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不會很危險嗎?萬一哪一天父皇駕崩了,這皇位……”
正在旁邊安靜沏茶的蘇洛寧聽聞此言,亦是在心中暗自猜測着皇上的意圖。
“或許,你父皇正是因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所以才做出這樣的決定。”蕭俊康淡淡道。
“這是什麼意思?”司空臻側頭看向蕭俊康。
“意思就是,你父皇想要在臨死之前扶司空澈上位,他這個決定難道不是在昭告天下,他屬意的皇位繼承人是司空澈嗎?”
司空臻聽了,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是……可是太子殿下他一直都是父皇最看重的兒子啊,很早就讓他在御書房議事了,怎麼可能突然……”
蕭俊康聞言搖頭,“突然?一點兒都不突然,之前不是也曾經傳得沸沸揚揚,祈靈國的皇帝想要廢了太子,另立澈王嗎?只是後來那氣勢又是弱了下去,不過這一次八成是真的了。我之前還在想,爲什麼祈靈國的那太子做了那樣天怒人怨的事情,你父皇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現在看來,估計他已經決定要把這個太子廢了,讓澈王去坐那個皇位。或許……他一開始看中的就是澈王。”
“這個說法可說不通,如果父皇一開始看中的就是澈王,那他爲什麼對太子殿下重用這麼多年,臨到快要離開人世了,才突然做出這個決定?”說到這裡,司空臻微微搖了搖頭,“其實說起來,太子殿下在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的確是不太適合繼承皇位了,他若是登上了皇位,只怕百姓們心裡也不會服氣的。”
蕭俊康點頭,“其實這件事也有些奇怪,你們祈靈的那位太子殿下不是出了名的恭謹持身、德行昭明嗎?怎麼突然之間卻做出那種事情來?難道就只是因爲那澈王妃長得絕世無雙?”
“所以,當初在聽說那件事之後,我纔跟你說,我有些不能相信,在我的印象中,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是能做出那種事情的人。”
“這可不一定,有些人可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樣,你看四弟他平常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其實……有些你認爲他做不出來的事情,他卻偏偏就是做得出來。”
聽到這裡,蘇洛寧卻是不禁對這個蕭俊康刮目相看了,或許他剛剛說的那番話也可以用在他自己的身上,這個大皇子也許並不像外人眼中看到的那樣平庸無能。
而方纔蕭俊康的一番話也讓蘇洛寧心中有了另外一番疑惑,是啊,之前皇上明明已經有了要扶持司空澈的意思,甚至一度帶着他去祭天,可是後來又爲什麼突然放棄了,現在卻又開始捲土重來,難道這只是他在兩個兒子中間搖擺不定嗎?蘇洛寧表示懷疑。
蘇洛寧正在這般想着的時候,卻突然聽得司空臻道:“我還真想見見那個傳聞中的澈王妃,看看她到底長得美成什麼樣子,能栓得住澈王殿下的心,還能讓澈王殿下對她言聽計從。你是不知道,我這個五皇兄之前是什麼樣子,連父皇都管不住他。”
蕭俊康聞言微微一笑,“可是你不是說你母妃在給你寫的那些信裡說了很多她的壞話嗎?”
“是啊,母妃說她天生狐媚,勾得我五皇兄魂兒都沒了什麼的,還說她極有心機和手腕,陰險毒辣。不過,這些話卻是不能全信的,我那表妹跟澈王殿下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母妃寫的信裡怕是有失偏頗。”
蘇洛寧聞言在心中暗道:何止是有失偏頗,簡直就是污衊了,這蓮貴妃也她顛倒黑白了。
蘇洛寧此時把已經沏好茶遞到蕭俊康和司空臻的面前,就在這轉頭之間,她卻發現南之的表情有些怔怔的,跟上次在茶樓裡聽到那些人談論澈和太子的事情時的表情一樣,蘇洛寧心中一動,難道她也跟這件事有關?可她分明不是司空景的人啊,司空景不也是被他們給陷害的嗎?
司空臻接過蘇洛寧遞過來的茶水,輕聲道:“聽我們說這些很無聊吧?”
蘇洛寧輕輕搖了搖頭,她現在心裡想的何嘗不是這些呢?
陪着司空臻坐了一會兒之後,蘇洛寧便是說想去太醫院看看,司空臻知道最近蘇洛寧一直都在看醫術,好像突然對藥材什麼的產生的興趣,也便是道:“我坐着也無聊,索性跟你一起去吧。”
司空臻也便是陪着蘇洛寧一起去了太醫院,到了太醫院她們兩個倒還恰巧聽說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四皇子被人刺了一刀,受傷了,而且據說那刺傷四皇子的人就是慕瀾郡主。
蘇洛寧心中不由暗自驚訝,這不過短短的時日,怎麼就情人變仇人了?之前慕瀾郡主可是千般萬般地喜歡四皇子啊,一看到她整張臉都開始發光了,現在怎麼卻是又動起刀子來了?
司空臻聽聞這話之後,也是在蘇洛寧的耳邊暗自道:“這個慕瀾郡主還真是可怕,簡直是目無王法。”之前爲了拖延進京成親的日子,故意誣陷人家廚子在她的飯菜裡下藥,害得人家廚子坐牢,唐小姐也是被她強行擄到京城來,給她做下人。
現在她竟還變本加厲,連皇子都敢動,而且還是拿刀子,這個慕瀾郡主也她兇悍了吧。
蘇洛寧一邊在那裡挑揀着藥材,一邊聽得司空臻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我聽殿下說,慕瀾郡主和四皇子鬧掰了,兩個人現在見面像是仇人一樣。不過,這門婚事是沒有辦法作罷了,只是可憐了三殿下,就這樣白白地被慕瀾郡主給拋棄了。”
可憐?蘇洛寧淡淡一笑,她可一點兒都不覺得那個蕭亦淳可憐,如今的局面對他纔是最有利的吧,當然前提是他並不想要儲君的位置。說實話,那弘安侯手裡握着的乾風國的一半兵權的確是太重要了,如果慕瀾郡主順利嫁給了蕭閔安,那皇位極有可能就是他的了。畢竟那弘安侯有沒有兒子繼承他的兵權,他可不得傾盡自己的全力去扶持自己的這個女婿登上皇位,讓自己的女兒做這個一國之母嗎?
然而,湊巧的是,蘇洛寧和司空臻一起回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了蕭閔安和喬慕瀾。不過他們兩個倒是沒有看到她們,因爲正好有假山擋住了她們的身影。
卻原來這兩人在吵架,只聽得那喬慕瀾狠狠瞪着蕭閔安,怒聲道:“你就是個騙子!當初我進京的時候,在林子裡遇到的那夥兒山賊其實就是你安排的吧?你倒是還在我的面前裝什麼英雄救美。”
蕭閔安的語氣也是很不耐煩,“是又怎麼樣?喬慕瀾,你也別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在我的頭上,把你自己摘得那麼幹淨,我是故意接近了你,但我有強迫你喜歡我嗎?你來到京城之後一見到我,不也一副含羞帶怯的樣子嗎?是你自己傻,那麼容易就上當,你還把這一切全都怪在我的頭上。”
只見那慕瀾郡主氣得聲音都發抖,“好啊,原來真的是這樣,之前三殿下跟我說的時候,我還爲你辯解,說是他故意誣陷你,看來到底是我瞎了眼,竟然會被你給騙了。蕭閔安,我警告你,你儘快去向皇上提出解除我們倆的婚約,我不想嫁給你。”
“慕瀾郡主,你這話說的就有些不合理了吧,你想跟我解除婚約,可我不想跟你解除婚約啊,爲什麼讓我去跟父皇說呢,你不想嫁給我,你自己去跟我父皇說啊,或者讓你父親去說也可以,別牽扯到我身上。”
“你明知道……你太過分了!”眼看着那慕瀾郡主的一巴掌就要扇到蕭閔安的臉上,蕭閔安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冷着聲音道:“喬慕瀾,你可給我記住,你現在對我所做的一切,等我們兩個成親之後,會千倍百倍地還在你身上。你猜猜看,爲了昨天你刺我的這一刀,你父親要付出什麼?”
“蕭閔安!你簡直就是個惡魔!”
“現在才知道,晚了。我警告你喬慕瀾,在成親之前,別再來找我了!”
說完這句話,蕭閔安便是狠狠甩開了喬慕瀾的胳膊,一身冰冷地與她擦身而過,目光卻是往假山這裡掃了一眼,卻也沒走過來,而是徑直離去了。
而躲在假山之後目睹了這一切的司空臻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難怪殿下說,這皇宮裡的人表面上看到的,和真實的未必是一樣的。她之前隱隱約約知道,四皇子有些心思陰險,但是沒想到今日竟然親眼目睹這樣一個他,這跟平日裡見到的親和溫柔的四皇子完全不一樣,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就算別人這樣告訴自己,自己也絕不會相信的。
看到喬慕瀾蹲在那裡哭得不行,司空臻亦是在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然後就拉着蘇洛寧離開了,而走出不遠之後,卻聽得身後的南之開口道:“剛剛四皇子似乎知道假山後面有人。”
司空臻一聽,頓時嚇得捂住了心口,“啊,那怎麼辦?他會不會……擔心我們把這些說出去,殺我們滅口啊?”
蘇洛寧聞言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兩下,示意她不要太慌張,就算蕭閔安知道假山後面有人,也未必知道是她們,就算知道是她們,他應該也不至於敢在皇宮裡殺人,而且還是大皇子妃。
不過,蘇洛寧示意司空臻,這件事最好還是跟大皇子說一下。
回到正輝宮之後,司空臻便是迫不及待地把方纔在假山後面看到的時候跟蕭俊康說了,蕭俊康聽了之後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臉上並無什麼驚訝的表情。
然後輕輕拍着司空臻的肩膀輕聲寬慰道:“不用擔心,你只要好好呆在正輝宮裡,他不敢對你怎麼樣的,再說了,他也未必知道假山後的人是你們。”
司空臻緩緩吐了一口氣,片刻之後平穩下了心緒,纔開口道:“好奇怪,如絮好像遇到什麼事情都不會慌張一樣,剛纔聽到四皇子和慕瀾郡主的對話,她竟然也一點都不驚訝,好像事先就知道四皇子是這樣的一個人一樣。她那個人看起來總是那樣淡淡的,沉穩的,叫人感覺很……踏實,下意識地就想要親近她,信任她,你說這奇怪不奇怪?”
蕭俊康聞言微微點頭,“好像的確是這樣,不過這個唐小姐不像是個壞人,多跟她接觸也沒什麼。”
“她當然不是壞人,看她的那雙眼睛就知道了。”說到這裡,司空臻卻是轉而道:“其實我有的時候覺得,她的那雙眼睛跟她的那張臉……有些不相配,也不是說那張臉不好看,只是……反正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蕭俊康明白她的意思,在他見到這個唐小姐的第一眼時,下意識地反應也是,那雙眼睛跟那張臉很不相配,看起來有些怪異。
不過正如臻兒剛剛所說,這個唐如絮的確很不尋常,其實他對她的身份一直都是持懷疑態度的。
而這個時候的蘇洛寧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去擺弄那些草藥了,南之亦是在一旁緊緊地盯着,不敢錯過絲毫。因爲蘇洛寧突然對草藥感興趣的事情本來就很值得懷疑,這讓本來就懷疑蘇洛寧是不是恢復了記憶的南之更加警惕起來。
不過蘇洛寧表現得卻很是輕鬆自在,彷彿是真的對那些草藥感興趣一樣。
這一日,蓮貴妃的回信終於來到了司空臻的手中,但是看過信之後的她面上卻流露出失望之色,不由把信交給一旁的蕭俊康,“母妃說,找不到林老先生的行蹤。”
此時蘇洛寧也是在心中暗想,不會找不到林老,他們就不打算回祈靈國了吧?不是還有肖叔叔嗎?
蕭俊康把信看完之後,便是開口道:“這信上不是還說,這林老先生有一個得意門生嗎?他的醫術也很好的,找不到林老先生,我們找他的徒弟看也是一樣的。”
“可是你沒看到母妃在信上寫的嗎?那個肖大夫是不上門問診的,更別說是千里迢迢來到這乾風國了。我們想的的確是太簡單了,想着只要回去祈靈國看病就行了,母妃的這封來信提醒了我。我們不是普通的身份,不能像普通的百姓那樣,因爲這種事情去看病,如果被人家知道了,那些人會怎麼議論我?如果治好了還好,可萬一要是治不好,那我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出去見人?”
所謂吐沫星子能淹死人,就是這個道理,自己身爲乾風國的太子妃,所有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暗中看着,爲了不能生育而跑回去祈靈國看病,那外人會怎麼說自己?光是想想就夠可怕的。
可是,這個時候那蕭俊康亦是微微皺了眉頭,是啊,臻兒說得對,他們不可能悄悄離開乾風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