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卻滿不在乎地道:“那有什麼不合適的?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兒了,還忌諱這個幹什麼?難道同樣的事情還會再發生不成?”
而其他的人都沉默着不應話了,這樣的話可不好說,在皇宮裡說起這個來總覺得有些彆扭。
到此時太子妃不由擡頭看了一眼司空景,但見他面色無波,似乎對剛纔的談話毫不在意的模樣,可是心裡呢?他心裡此時又生出怎樣的想法呢?
蘇洛寧聽到這樣的話心中亦是有些沉重,想起之前太子妃在將軍府裡跟她說過的那些話,她心裡不由生出些不舒服的感覺來。就在這時,她感覺手背一暖,卻原是身旁的司空澈握住了她的手。
蘇洛寧擡頭衝着司空澈淡淡一笑,而司空澈亦是眸光柔和地看着她,但是隱在那眸中深處的卻是隱隱的擔憂和不安。
兩人回到澈王府之後,卻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各自安寢睡下。
直到夜半時分,蘇洛寧朦朧轉醒,身旁卻不見司空澈的身影,不由坐起身來,藉着暖黃的燭光看去,司空澈並不在這房間裡。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由靠在牀頭之上,兀自出神起來。
不多時,房門輕響,蘇洛寧這才收回了思緒,舉目朝門口看去,果然是司空澈走了進來。
卻見司空澈徑直走到牀前坐下,擡手欲撫上蘇洛寧的側臉,可中途卻又收了回去。見蘇洛寧盯着自己收回的手皺眉,司空澈含笑解釋道:“別誤會,只是我剛從外面回來,手有些涼,怕冰到了你。”
而蘇洛寧則是徑直拉起司空澈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側臉上,雖然很涼,但是她不在乎。
“寧兒……”
司空澈輕喚了一聲,蘇洛寧卻並不答他,而是傾身上前跪坐在牀上,去尋司空澈的脣,學着他平常的樣子,去試探、去索取。
司空澈被她這麼一撩撥,渾身上下頓時熱了起來,瞬間反被動爲主動,一手攬住蘇洛寧的腰身,把她壓在牀榻之上。
衣帶漸寬,暖帳輕晃,又是一番雲雨巫山。今日的司空澈似乎格外地有耐心,一點一點地廝磨,極盡撩撥之能事,全然不像素日裡那般失控激烈的模樣。但是事後,洛寧覺得這簡直比以往那般還要累。
但見蘇洛寧倦極,慵懶地伏在他的懷裡,稍顯凌亂的長髮散在他微溼的胸膛上,曖昧而溫馨。洛寧面頰紅潮未褪,卻是擡頭看向司空澈,輕聲問道:“你剛剛乾什麼去了?”
司空澈輕撫着她的長髮,應道:“只是出去吩咐封平一些事情。”
“大半夜去吩咐?”
司空澈脣角勾起淡淡一笑,伸手攬住蘇洛寧的肩膀,側過身去把她擁入自己的懷中,微微閉上眼睛低聲道:“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五年前自己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但是現在的自己絕對可以。
“嗯,我知道。”
……
兩日之後,皇后果然派人來蘇府,要召蘇芊雅進宮,幸好之前蘇洛寧早已透了音信,也不至於措手不及,衣衫首飾什麼的,都是提前準備好了的。
看着面前已經打扮妥當的蘇芊雅,蘇夫人不禁感嘆,如今自己的小女兒竟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歲月果真是不饒人啊。
但見那蘇芊雅着一身晴藍透青的煙羅輕衫,層層疊疊,繁複精緻,外罩一件月白狐裘披風,發上玲瓏步搖輕晃,於清麗之中點綴些許嬌豔,她的容貌本就是出色,如今這般仔細一打扮,倒也是奪人眼球。
蘇夫人擡手示意蘇芊雅上前,拉着她的手不無感慨地道:“本來還以爲可以再把你留在身邊幾年呢,如今……也罷,太子殿下才德兼備,無論是容貌還是地位都是上佳的夫婿人選,你嫁給他,我也不擔心。只是,這側妃說到底卻是個妾室,你本是正室出身的嫡女,到頭來卻做了個妾室,我心裡也是有些不甘心的。不過好在太子殿下將來是要做皇帝的人,你現在跟了他,以後至少也是個貴妃,比平常女子不知高貴了多少,也算是值得了。再則,你二姐嫁給了澈王殿下,這澈王殿下跟太子殿下本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感情自然要比其他皇子好些,你們姐妹兩個以後也好互相幫襯,這算是一樁益處。”
但見那蘇芊雅聽了這話,只淡淡道:“母親說的話我都懂,我是樂於嫁給太子殿下的,母親不用擔心。”
“好了,時辰也到了,你趕緊進宮去面見皇后吧,別給耽擱了。”
“那女兒就先走了。”
看着蘇芊雅離開的背影,蘇夫人不禁感嘆起來,蘇家兩女都嫁進皇室,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禍,但太子殿下和澈王殿下同是皇后的兒子,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應該不至於出現黨派之爭的問題。唉,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操心這麼多也沒用,那些朝堂上的事情哪裡是自己這個婦人能懂得的?
只是可憐了綺蔓,兩個妹妹都嫁了,只剩下她一個人,皇后又說讓她三年之內不可嫁人,也不知三年之後會是個什麼光景了。
蘇夫人這廂在發愁蘇綺蔓的事情,而琴姨娘這廂卻是在發愁蘇雪雁的事情。
眼看着蘇芊雅被皇后召進皇宮,這成爲太子側妃的事情幾乎是板上釘釘了,而雁兒這邊,那晟王世子竟是連個蹤影也不見了,之前的信心滿滿全都化爲烏有。
琴姨娘不由對着蘇雪雁發起牢騷來,“這大房可真是好命啊,一個女兒嫁了王爺,一個女兒嫁了太子,兩個人都是皇后嫡出的兒子,尊榮可見一般,我們這廂呢,就連一個世子都抓不住。”
琴姨娘身爲妾室,在這蘇府裡處處低蘇夫人一等,心裡的怨氣早就憋着呢,就等着她的女兒幫她揚眉吐氣,可是現在呢,人家的女兒都要嫁給太子,成爲未來的貴妃娘娘了,自己的女兒好不容易搭上一個世子,現在卻連下文都沒有了。
想到這裡,琴姨娘不由喃喃道:“也不知道你妹妹那裡怎麼樣了,住在澈王府也有一段日子了,不知道有沒有遇到一些王爺、世子什麼的。”
聽到琴姨娘又在惦記蘇雪彤,蘇雪雁不由擰眉道:“就算她能遇到又怎麼樣,還不是連句話都不敢跟人家說,白白浪費了機會。”
“所以我說讓你跟蘇洛寧走得近一些啊,你就不會討好她一點嗎?你這樣,她怎麼會關照你呢?你看看你妹妹,她就跟蘇洛寧相處得很好,這不就被蘇洛寧給接到澈王府去住了嗎?去哪裡也都帶着她……”
“您光在這兒說我,您不是也一直很討厭蘇洛寧嗎?要不是您一直在我耳邊說這說那的,我能這麼排斥她嗎?現在你讓我怎麼去討好她啊?不僅我做起來奇怪,別人看起來也很奇怪吧,太刻意了。”自己可拉不下這個臉。
琴姨娘也不禁有些不耐煩,“你不靠她,你自己倒是拿出些本事啊,你說你這容貌也不差,怎麼那晟王世子自從那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來見過你?連個音信都沒有,虧你當初跟我說的時候還煞有介事的,我以爲這個女婿已經是煮熟的鴨子了呢,現在倒好,還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呢。”
虧自己還歡歡喜喜了好幾天,等着好消息呢,誰知道等來的卻是蘇芊雅要嫁給太子做側妃的好消息。
蘇雪雁被琴姨娘這麼一說,面上也是有些難堪,那天的確是自己說得太篤定了,可她看晟王世子對自己那般樣子,的確是看上了自己啊,那般溫柔體貼,淺笑低語,怎麼可能不喜歡自己?可他爲什麼到現在連一點行動表示都沒有?
蘇雪雁會這麼想,的確是因爲太不瞭解司空宇了,被他撩撥過的女子根本數都數不過來,更何況還是這種上趕着的,他只當是消遣時光了,只要長得不算太難看,都是來者不拒。像蘇雪雁這樣跟司空宇密語廝磨過,卻再沒有後續的多了去了,她還以爲她自己是有望跟司空宇結成連理的女子,實在是太天真了。
這琴姨娘母女兩個平常都是聊得默契,今日卻是話不投機,再加之今日蘇芊雅被皇后召進皇宮的事情讓蘇雪雁鬱悶極了,她也沒有心情再跟琴姨娘在這裡閒聊。
想來想去,便想着出去逛一逛,雖然平常父親很少讓她們出門,但是現下父親不在,祖父又懶得管這種事情,自己偷偷出去一下應該也是可以的,蘇雪雁就這樣帶着自己的侍女從蘇府的後門偷偷溜了出去。
只可惜,最近例銀給得少得可憐,蘇雪雁手中也沒有多少銀子,衣裳首飾什麼的,也只能看看,不捨得下手去買了。
穿梭在熱鬧的街市上,蘇雪雁卻有些鬱悶,自己好歹也是蘇府的小姐,現在竟然連買個首飾都要縮手縮腳的,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可不得被人笑話死?
“哎……小姐,你看!那不是那天跟老爺一起在府裡鬧的女子嗎?”跟在蘇雪雁身旁的侍女忽然指着一處叫到。
蘇雪雁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頓時一愣,可不是嘛,那女子正是被父親帶回府去鬧了一番的狐狸精?然而,讓她更加不可置信的卻是站在那狐狸精身旁的那個男人!
玉冠俊顏,清貴瀟灑,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嘴角笑意邪魅撩人,可不正是那日跟自己在成家別院相談甚歡的晟王世子,司空宇?!
他們兩個怎麼會走在一起?而且司空宇的手還那般親密地勾在那狐狸精的腰上!而那狐狸精則是表情嬌媚,簡直春意盡顯,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她不是父親收房的女人嗎?父親爲了她還跟祖父大鬧了一場,怎麼她現在又勾搭上了自己的晟王世子了?
“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要去告訴老爺嗎?”
蘇雪雁咬緊牙齒恨恨道:“先跟着他們,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蘇雪雁就這樣一路悄悄尾隨着司空宇和那惜菡姑娘,卻見兩人轉身進了一間茶樓,蘇雪雁在那茶樓門口停了一下,轉而進了對面的一間玉器鋪子。
那玉器鋪子的掌櫃見蘇雪雁只在那心不在焉地看着,時不時地還轉頭看向對面的茶樓,不禁在心中暗道:這位小姐可真有意思,想去喝茶就去唄,在自己這裡做什麼消遣?
那掌櫃的見蘇雪雁在這裡看了許久時候,卻什麼都不買,一支玉釵都看了好幾遍,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姐可看好什麼了?我給小姐包起來。”
蘇雪雁此時只一心盯着那茶樓的動靜,只敷衍地道:“我再看看。”
那掌櫃無奈搖頭,便也不再理會蘇雪雁,只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又過了許久,蘇雪雁等待的身影終於出現,但見那司空宇和那個惜菡姑娘相攜而出,兩人親親密密地也不知道在茶樓門口都說些什麼,很是依依不捨的模樣,最後終是那惜菡姑娘先行離開,往東邊的方向去了,而司空宇卻是與她背向而行。
“小姐,我們還繼續跟嗎?”
“跟。”
“跟哪個?”這兩人都分開了,跟誰呢?
“當然是那個狐狸精,她一定是揹着父親做這種苟且的事情,我得在父親面前拆穿她的真面目。”
蘇雪雁此時心中積了滿腔的怒火,今日一早就被蘇芊雅的事情給打擊,又被母親一番數落,這廂碰見了勾引她心上人的狐狸精,自然絕不能放過,不然她這滿腔的怒火往哪裡撒呢?
一路尾隨着那惜菡,蘇雪雁來到了蘇之牧在外面買的宅子,蘇雪雁攜着熊熊的怒火,舉步上前就去拍門。
不多時裡面有人應聲,道:“誰啊?”語氣帶着些疑惑,也難怪他會疑惑,這宅子自從買來之後,根本就沒有客人來過。
蘇雪雁卻是不答,徑自等着那僕人來開門。
大門被人打開,那人看到外面正站着一個美麗年輕的女子,不由愣在了那裡,蘇雪雁卻也不管,直接就往裡面走。
那僕人立刻回過神來,喚道:“哎,姑娘您是誰啊?怎麼就這麼往裡闖?”
“我是蘇家三小姐,是這宅子主人的女兒,你說我進得進不得?”
那僕人聞言頓時噤聲,同時心裡忍不住興起看好戲的念頭,這蘇家小姐都找上門兒了,而且還是這般怒氣衝衝的樣子,估計一場惡戰是少不了了。
“那小姐稍等一下,我這就去稟報老爺。”
“不用,我自己進去就行。”她現在恨不能撕了那狐狸精,卻是等不得的。
蘇老爺這廂正跟那惜菡親親熱熱的,就聽得外面有僕人喊道:“老爺,三小姐來了。”
蘇老爺聞言也是一愣,雁兒怎麼來這裡了?
那惜菡只以爲這位三小姐是蘇家派來找人的,不禁心中一喜,但緊接着卻又矛盾起來,看來,蘇老太爺是認輸了,那自己勢必要跟蘇老頭子一起回蘇宅去的,要換了之前,自己一定高高興興的。可如今……想那司空宇氣宇軒昂,年輕體壯,還是皇家的子嗣,自己正跟他打得火熱怎麼能放得下呢?
如果自己一旦跟蘇之牧一起回了蘇宅,那裡規矩那麼嚴,又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自己,自己可不能像現在這樣方便找藉口出去跟世子殿下相會了,這可怎麼辦纔好?
還未等蘇之牧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那蘇雪雁已經從外面氣沖沖地走了進來。蘇之牧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她並不是來請自己回蘇府去的。
“雁兒,你怎麼來了?”
蘇雪雁冷冷道:“我怎麼來了?我是跟着你那寶貝狐狸精一路過來的。”
蘇之牧聞言皺眉,沉聲道:“你怎麼說話呢?身爲一個大家閨秀,張口狐狸精閉口狐狸精的,你有沒有一點教養?”
而他卻沒有注意到他身邊的惜菡早已因爲蘇雪雁的這一句話而蒼白了臉色,她跟着自己一路回來的?那她是從哪裡開始跟的?有沒有看到自己跟司空宇在一起?
“我沒有教養?父親您還是先問問您身邊的那個女人今天都是見了誰,幹了什麼吧,若不是恰好被我撞見,她還不知道要瞞到什麼時候去呢?”
蘇之牧聞言不由側頭看向偎在自己身邊的惜菡,疑惑地問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剛剛去見了誰?”
那惜菡當然不可能承認她去見了司空宇,眼睛一眨,便是眨出幾分無辜委屈來,“我哪裡知道三小姐是什麼意思,我剛剛就是出去給老爺您買栗子啊,我哪裡去見了什麼人?三小姐就算再怎麼討厭我,也不能信口雌黃啊。”
蘇雪雁見她如此不由氣極,“我信口雌黃?我分明看到你跟晟王世子在大街上親親熱熱地摟在一起,你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臉貼到他脖子上去了,還一起進了茶樓那麼長時間,也不知道在裡面都做了些什麼。”
惜菡心中一顫,她果然什麼都看到了,但是現下自己是絕對不能承認的。
“三小姐,您無憑無據的,自然說什麼就是什麼,哪裡由得我辯駁?你們不喜歡我呆在老爺身邊伺候,你們直說就是了,何必這樣誣陷我的清白?我對老爺這一片深情,卻是抵不過你們這般詆譭誣陷。”
想這惜菡向來最會做戲,一番話說得真誠又委屈,那眼眶裡的淚水已經漣漣而落,說不盡的楚楚動人,還懼怕蘇雪雁似的,不由往蘇之牧的身邊湊了湊,彷彿被嚇壞了。
蘇雪雁氣得眼睛都紅了,“你個狐狸精,說起謊話來一套一套的,你就會騙騙那些男人,你說我誣陷你?我至於拿我喜歡的男人來誣陷你嗎?”說話之間蘇雪雁轉而看向蘇之牧,道:“父親,那晟王世子是女兒喜歡的人啊,前幾日他還說要娶女兒呢,可現在呢,他被這個狐狸精給迷住了,竟是全然把女兒給忘了,您還要護着她嗎?”
那惜菡本來就對司空宇有意,此時聽得蘇雪雁說她喜歡司空宇,還說司空宇曾經答應說要娶她,這惜菡的心裡便有些醋意翻涌了,口中的話語也變得刻薄起來,“三小姐,您就算要誣陷我也請找個好點的藉口嗎?人家晟王世子可是晟王爺唯一的兒子,他能說要娶你一個庶女?”
“你!可惡,你這個水性楊花的狐狸精,禍害了我父親還不算,還要去勾引世子殿下,你還要不要臉啊?簡直連娼妓都不如。”
“老爺,您聽聽她這是怎麼說我的,這樣難聽的話您也聽得下去?我雖然是青樓女子,但是委身給老爺您的時候好歹也是清白之身,三小姐這樣說還讓我怎麼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