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塵聽了丫鬟的傳喚,來到凌家正廳的時候,除了凌老爺和凌博然,衆人都已聚在那裡。
她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心下了然,好戲開場了。
緩緩地走向凌靖熙身邊,她不着痕跡的觀察起衆人的臉色。
大夫人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吹了吹瓷碗中漂浮的茶葉,淺啜了一口,這纔開審了:“你是何人?”
那跪在中間的男人雙股戰戰,冷汗直流,哆哆嗦嗦的答道:“小人,小人齊生,順昌人士。今年二十有一,是個落魄書生……”
“好了。”凌夫人居高臨下的打斷了他,再不說話,他可能要把生辰八字都報出來了。“你是如何入得我凌府?”
“小人……小人……”齊生偷偷打量了一眼雪琬,低頭說道:“是小薇姑娘給我開的門。”
“你揹着我做的好事!”雪琬總算是找到了洗脫嫌疑的契機,“啪”的一聲,甩了小薇一個耳光,直把小薇扇的跪倒在地。
在場誰都不是傻子,這麼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實在是讓人生疑。衆人看向雪琬的目光,都變得複雜起來。
這才真真是欲蓋彌彰。
沈若塵悄悄看了凌雨欣一眼,果然,那張略顯刻薄的臉上,有着被背叛的痛苦,有着被欺騙的傷感,還有着被拋棄的憤怒!
連她眼角的淚痣,都隨着她臉上的肌肉,清楚的跳動了幾下。
那男人,就是與她曾有過一段情的窮秀才。
雪琬找他來,莫非是想揭她的短?
小薇哭着趴在地上,捂着臉頰,開始反咬一口了:“主子,主子,明明是你讓我去找這位公子的……”
“你胡說!”雪琬“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義凜然的對着凌夫人說道:“娘,快把這不知廉恥的賤婢拖出去,免得敗壞了凌家的家風!”
凌夫人輕輕的挑了挑眉,像是看戲一般,和顏悅色的吐出幾個字:“不急,不急。”
雪琬心中一凜,多停留一刻,她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險。
她本是打
得如意算盤,設計把齊生和凌雨欣的醜事公之於衆,這樣,林姨娘那房蒙羞,在凌家的地位便會一落千丈,到時凌夫人必然會看重自己。而且,她明明打了預防針,讓小薇說是沈若塵的主意,即使東窗事發,也絕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可如今,究竟是哪個環節搞錯了?竟然把所有矛頭都對準了自己?
雪琬恨得牙直癢癢。
小薇抽泣着,向前匍匐着,娓娓道來:“夫人明察,小薇不過是個丫鬟,若沒有主子的首肯,哪裡有這麼大的膽子?齊公子,確實是主子讓我請來的,而且,還吩咐我不要和旁人說起。”
這最後一句話,已經讓人聽出些許曖昧來了。
雪琬驚訝的瞪着小薇,她這個平時看重的心腹,竟然在無中生有的編排着自己。
小薇平時最是聽雪琬的話,這是凌府有目共睹的,所以小薇所言,沒有人不相信。
齊生彷彿突然活過來了一般,忙不迭的補充道:“小薇姑娘確實是替雪琬姑娘傳話的,她給了我很多銀兩,還說什麼幫忙,幾載不曾有孕……”他的聲音越來越沒有底氣,可是衆人的心裡,卻漸漸明朗了起來。
沈若塵明顯感覺到,凌靖熙的俊臉,變黑了。
凌夫人那雙華貴的丹鳳眼微微眯了起來,冷聲質問道:“雪琬,虧我們凌家待你不薄。你還有何話說?”
雪琬使勁搖了搖頭,她淚眼婆娑的看着凌夫人,又楚楚可憐的看了看凌靖熙,求救道:“娘,爺,雪琬冤枉!是這對狗男女合謀害我!”
“主子怎麼過了河便拆橋?”小薇委屈的問道,“主子難道忘了,是怎麼污衊大少奶奶和四少爺,也忘了二少奶奶的孩子是怎麼沒的嗎?”
轟——像是引爆了一個炸雷,所有人一陣死寂。
蘇婉容雙手冰涼,臉色蒼白,嘴脣微微顫抖。凌逸峰見狀急忙摟緊她,同時憤恨的看着雪琬。
“爲什麼?”蘇婉容的眼角滑過一滴淚,她望着雪琬,突然撲到她身邊,狠狠的捏住她的手腕,瘋狂的搖晃着,大聲問道:
“爲什麼?你爲什麼這麼做?你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
雪琬也真是被逼急了,她不耐煩的甩開蘇婉容,尖着嗓音,面容猙獰的答道:“就憑你不配!你不配生下凌家的嫡長孫!該懷兒子的只有我!只有我!”
所有人均是一怔。
沈若塵居高臨下的睨了雪琬一眼,心中冷冷一笑:呵,終於露出本性來了?
雪琬彷彿剛認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急忙住嘴,卻爲時已晚。
“啪”——又是一聲響亮的耳光,這是凌逸峰運足了力道打向雪琬的。他顯然是憤怒極了,雪琬一口血吐出來,還掉了幾顆牙齒。
“傷我妻兒者,當誅!”他冷冷的說出這幾個字,打橫抱起蘇婉容,全身不自覺的泛起一股殺氣。
凌靖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眯着那雙深邃的鳳眸,諱莫如深,彷彿眼前的一切,並不令他關心。
“來人!把這心如蛇蠍的瘋婦,拉下去!亂棍打死!”凌夫人一拍案几,厲聲命令道。
凌夫人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孫子是被她害死的,就一陣想殺了她的心。
凌雨欣一想到這麼多年姐妹情誼,她竟然有心來害自己,心裡就一陣冰寒。
林姨娘自是知道姐姐對孫子有多麼在意,她自然也不會爲了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奶媽的外孫女,觸這個黴頭。
凌靖熙從來就沒有對她上過心,所以在家丁們把她架起來時,只有一臉的淡漠。
何曉倩對這些事向來是隔岸觀火的,反正這大家族裡,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少一個,日子還能清靜些許。
竟是沒有一個人求情。
雪琬擺動着身子,像一隻被困住的野獸,仰天長笑了一陣,她帶着濃烈恨意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沈若塵:“你贏了!姓沈的,你贏了!哈哈……”
沈若塵依舊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溫婉而又有力的答道:“你自作孽,本就不可活。”
雪琬被拉了下去。
那凌府的後院裡,只回蕩着一聲聲尖利的慘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