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船在碼頭上靠岸,身穿日軍軍服的士兵們圍了上來。
在軍官們的吆喝聲中,這些士兵就像是驅趕着牛羊一樣,把日本人往卡車上趕去。
“你們是什麼部隊的?”小野秀則多嘴問了句。
沒有一名士兵回答小野的問題,但是多嘴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一名軍官聽懂日語,用朝鮮話大喊了聲:“給我收拾這個多嘴的傢伙!”
一羣身穿日軍軍服的朝鮮人民軍士兵圍住了小野秀則,等到其他日本人都被趕上車之後,這些士兵衝着小野秀則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你們爲什麼打我?”小野秀則很不甘心的問了句。
士兵把小野秀則拉到沒人的地方,那名軍官獰笑着說:“因爲你多嘴!所以你被修理!現在我就讓你明白!我們不是日本人,是朝鮮人民軍!你們來到這裡,是幹苦力的!既然你認出我們的身份,那就對不起了!”
邊上另外一名朝鮮人民軍軍官用日語說了句:“如果不是中國人需要奴隸,我早就一槍崩了你了!給我放老實點!”
被打得鼻青眼紫的小野秀則,被送上最後一輛卡車。
那輛卡車上,擠滿了一羣被打得像豬頭一樣的日本人。很明顯,那些傢伙都是多嘴的傢伙,結果收到懲罰。不過朝鮮人民軍下手很有分寸,不會把人打成重傷而不能幹活,而是打出內傷,在若干年後纔會發作。
到了這時候,小野秀則才明白過來,因爲自己的多嘴,原本自己應該被送去協助德國人修築機場的,可是現在只能下煤礦了。
根據中國人的安排,一些年齡較小的日本人,還不至於受到下煤礦的“待遇”,而是受到中國人的“優待”,被送去修建機場或者修築鐵路公路之類的,那些年齡較大的日本人,纔會被人一腳踢進煤礦。
卡車行駛在坑坑窪窪的公路上,也不知道開了多久,抵達一處集中營後停下。
“下車吃飯了!”朝鮮人民軍士兵吆喝着。
小野秀則和那些準備被送去當苦力的日本人下了車,進入集中營。
在這裡,都是一些年齡比較大的日本人。所謂的伙食,是米糠和雜糧混合磨成粉之後,然後熬成和白開水差不多稀的湯,然後加上幾片爛菜葉,這就是苦力們的食物。即便是這樣的豬食,每個人還只能喝到一碗,不許多喝。
早已飢腸轆轆的小野秀則他們根本顧不上那麼多了,這些豬食下肚,使得他們覺得這是人世間最香甜的美味!
在這裡,那些該被送去煤礦的日本人集合在一起,每個人發到一個代表自己身份的數字牌之後,又被拉上卡車。
卡車向中國的方向駛去。在半路上,小野秀則很擔心的問一名看起來大約三四十歲的日本人:“我們會被送去哪裡?”
“送去滿洲去開礦。”那名日本人茫然的回答說。
“也不知道我女朋友怎麼樣了。”小野秀則很擔心的問了句。
年長的日本人冷笑一聲:“你女朋友?放心吧,她們應該會過得很好的!你可能不知道吧,不管是中國人,還是朝鮮人,還有俄國人和德國人,甚至越南人和馬來人,他們都需要女人!他們不會爲難你女朋友的!”
卡車駛過朝鮮半島南部的平原,進入朝鮮北部山區。
車隊在崎嶇的山路上行駛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抵達鴨綠江邊上。
在那裡,這些日本人被全副武裝的朝鮮人民軍士兵押下車,送上渡船。
由於鴨綠江大橋早已被美軍飛機炸燬,日本人要進入中國境內,只能是渡船過江。
渡過了鴨綠江之後,這些日本人在安東火車站,被送上一列悶罐車。
悶罐車內,有一口骯髒的馬桶,那就是他們的廁所。車內沒有食物供給,只能在車站停車之後,根據人數,有專人給這些日本人送來豬食一樣的食物。
火車一路上走走停停,行駛了整整一個星期,抵達了天寒地凍的貝加爾湖西北地區,這些日本人被驅趕下火車,進入集中營等待安排。
在貝加爾湖一帶,小野秀則見到了曾經的關東軍司令山田乙三。
此時的山田乙三,早就不是曾經威風八面的關東軍司令了,而是一個滿頭白髮,鬍子髒兮兮,眼珠子黯然無光,說話語無倫次的糟老頭子,身上根本看不出當年關東軍司令的影子。唯一能夠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就是身上那套早已髒得看不出顏色的日軍將官服,當然衣服上的軍銜標誌也早就被人摘掉。
山田乙三,已經變成了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但他還是必須在這裡幹活,用勞動來養活自己,直到有一天實在幹不動了,將被丟去荒郊野外喂狼。
等待那些日軍戰俘的下場都是隻有一個:最終白狼的肚子,是他們的葬身之處。
當然,比起蘇聯人來說,在中國人控制下的朝鮮人民軍已經是很有人性了。朝鮮人民軍不會像蘇聯人那樣因爲食物不足而槍斃多餘的戰俘,而是把食物弄得更稀一些,保證每一名戰俘都能喝到一小碗豬食。
對於小野秀則來說,他已經是很幸運了,因爲他沒有被安排去煤礦,而是在一片林區中當了一名伐木工人。雖然這裡很冷很苦,而且伙食極差,但是相比起那些被趕下煤礦沒日沒夜挖煤的日本人來說,至少他們還能看得到太陽。
由於小野秀則的表現很好,最後終於成爲一名做飯的囚犯。在勞動的閒暇,他有機會接觸到一名朝鮮人民軍軍官。後來他找機會問了那名軍官:“我們不是戰俘,爲什麼要給我們這些平民這樣的待遇?”
朝鮮人民軍軍官回答道:“因爲你們的支持,纔有狂熱的日本軍國主義分子上臺!你們每一個日本人,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都必須爲你們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當然,那些事情都是後話了。
再說小野秀則的女朋友羽原純子,在同男朋友失散了之後,她被人擠上另外一艘輪船。
到了朝鮮半島之後,所有的女人都在朝鮮人民軍的安排之下,被分類安排,每個人都領到一張代表身份的數字牌。
那些年齡較大,長得難看的女人,全部被分配去了那些馬來人炮灰隊的兵營,給那些黝黑醜陋的馬來人當了軍妓。
一些相貌中等,年齡不算太大的女人,被分配去了越南人民軍和朝鮮人民軍的兵營,給她們“享受”比較好的待遇。
而那些長得有幾分姿色,比較年輕的女人,則是分配去蘇軍和德軍的兵營。
最後挑選出來的,是一批年輕貌美的女子,她們被送去東北,經過“專業化”的訓練,日後在日本滅亡之後,這些女子又會被送回日本,因爲到了那時候,日本已經變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紅燈區,這些女人都會成爲高檔妓女。
羽原純子,就屬於最後一種女人。
若干年後,她有幸遇見一名蘇軍軍官,那名蘇聯人花了一筆錢把她贖了出來,兩人結爲夫妻。後來羽原純子在晚年寫了一本名爲《飄零人生》的世界名著,講訴了她和蘇聯軍官的愛情。由於她的成名,最終她見到了重獲自由的初戀情人,但是那時候,兩人都已經白髮蒼蒼了,羽原純子已經是子孫滿堂,而小野秀則,卻還是孤身一人。此時,蘇聯軍官已經離世,羽原純子在晚年終於如願以償,嫁給初戀情人。
那些美好的故事,都是在戰爭結束之後的事情。
此時,戰爭還在進行之中。
大批日本人陸陸續續被各種船隻運送到朝鮮半島上,一部分日本男人被送下煤礦,送去西伯利亞森林,或者送去其他的礦山。而另外一部分日本男人,則是留在朝鮮半島上,協助德國人和蘇聯人修築機場,修復公路和鐵路。
經過新來的日本人一段時間的努力,德國空軍和蘇聯空軍戰鬥機終於得以成功入駐朝鮮半島機場。
1946年7月27日,建設中的平壤機場。
身穿黃色軍服的日本人,在同樣身穿黃色日軍服的僞裝成日軍的朝鮮人民軍官兵們指揮下,揮汗如雨,緊張的進行機場建設。
“動作快點!如果不能完成進度,你們都得剖腹自盡!”朝鮮人民軍軍官大喊着。
那些新來的日本人,年齡小的,都被送到這裡進行機場建設。年幼的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是朝鮮人,還以爲他們做的事情,是給“大日本帝國”做出貢獻。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這裡可以吃到一頓飽飯。儘管所謂的飯,是米糠、雜糧混合的,加上幾片爛菜葉做出的豬食,可是現在能吃到這樣的飯,對於這些飢餓已久的日本青少年來說,都是一件人生最快樂的事情。
美國人並沒有因爲德國和蘇聯空軍戰鬥機進入朝鮮半島上空,而停止對機場的轟炸。因此平壤機場的完工,是在工地上不知道灑下多少日本人的鮮血之後,纔在美國人的狂轟濫炸之下困難的進行機場建設。
“嗚——”空中再次響起淒厲的空襲警報聲。
成羣結隊的美軍飛機,從遠處雲層中冒出,殺氣騰騰向正在建設中的平壤機場撲了過來。但是這一次,由於更多的防空火炮和防空導彈進入平壤機場附近,因此美軍的轟炸,將會以慘重的損失爲告終。
“打!”隨着德國軍官的怒吼聲,一枚接一枚地對空導彈騰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