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 血戰濟南(3)

蔣介石的回電,令李宗仁失望到極點。

最終,第五戰區未能抵擋住日軍的瘋狂進攻。爲了減少損失,李宗仁被迫下令,讓第五戰區放棄了淮河陣地,退到改道的黃泛區一帶。中國軍隊憑藉着泥濘和沼澤地形,一步步艱難的阻攔日軍攻擊。

運河東岸陣地,馮治安站在指揮部中,聽着外面不斷響起的炮聲。

張自忠壯烈殉國之後,馮治安接替了張治中,升任爲第33集團軍司令。但這個時候,國民革命軍第33集團軍,已經被打得半殘廢,人員損失慘重,而且幾乎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日本人還在不斷瘋狂進攻。

第59軍陣地已經化爲一片焦土,陣前,橫七豎八都是敵我雙方士兵的屍體。雖然中國軍隊打的是防守戰,而且在人數上比日軍多得多,可是在平坦的河網地區,幾乎無險可守,在日軍強大的空中火力殺傷之下,損失極其慘重。而且日本人還利用一些精銳部隊,不斷迂迴包抄,對守軍進行分割消滅。

第五戰區中國軍隊的損失,比日軍大得多。

第59軍軍長黃維綱,已經病重多時,此時他拖着病重的身軀,堅持在指揮部中。

在真實歷史上,黃維綱原本在1943年3月,因爲行軍打仗過於勞累,所以病逝。現在由於歷史發生變化,他多活了幾個月。但黃維綱身體狀況令人堪憂,隨時可能倒下。

外面傳來的壞消息一個接一個接踵而來,這個軍,已經被打得殘破不堪。炮彈和重磅炸彈不斷在指揮部周圍落下爆炸,頂板的泥土塵灰,下雨一樣落下。濃濃的硝煙味和塵土,嗆得黃維綱不停咳嗽。他摸出手帕,在嘴上擦了一把,卻發現自己已經咳出血來。爲了不讓參謀軍官和警衛士兵看到,黃維綱迅速把手帕收起來。

就在此時,遠處的槍聲停息下來,戰場上又是一陣死寂。

但這短暫的寂靜,只維持了三分鐘,緊接着,天空中再次響起刺耳的呼嘯聲,不計其數的日軍飛機編着龐大的集羣,出現在中國軍隊上空,肆無忌憚的把密如雨點的炸彈劈頭蓋腦砸落下來。日軍的炮羣,也大發淫威,火力達到空前強大的程度。

日本人發瘋似的把大量的鋼鐵,瘋狂傾瀉到中國軍隊陣地上。一切工事障礙物,在彈雨之中紛紛化爲粉末。沿着黃泛區和河岸佈置的陣地,已經被大火燒得枯焦,原本鬱鬱蔥蔥的草地都變成一片焦土。泥土中,隨便一抓,都能抓出一把彈片。

按道理,日本資源貧瘠,他們除了打淞滬會戰的時候,面對最精銳的中央軍才曾經大量傾瀉過鋼鐵,在其他的戰役中,從來都捨不得進行如此長時間的轟炸和炮擊。但這一次,日本人知道是關係到國運的決戰。日本人很清楚,倘若讓肖柏打通出海口,那麼美援物資將會源源不斷進入中國,肖柏就能打掉日本人的根基——東三省。

失去了東北,也就意味着日本人失去最大的鋼鐵生產基地,那麼他們強大的海軍很快就會失去來源,最終是沉一艘軍艦就少一艘。

而就在此時,距離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一次航空母艦之間的大決戰——馬里亞納海戰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目前日本人還擁有強大的艦隊。

肖柏很清楚,馬里亞納海戰馬上就要進行了,在這場海戰之後,日本人再無力控制海上交通線,美軍的物資,就能順利通過海運,送到中國境內。關鍵是,自己要有一個出海口,否則一切都免談。

因爲馬里亞納海戰的前兆已經出現,豐田副武已經決定派遣艦隊,攻擊即將抵達的美軍第五艦隊。所以日本人隱約感覺到肖柏的用意,他們必須竭盡全力,阻止肖柏實現自己的計劃,保住“滿洲國”,避免自己失去鋼鐵生產基地。

遭到日軍不斷的瘋狂攻擊,黃維綱電話打到第五戰區指揮部,要去增援。

得到李宗仁的回答只有一句話:“士兵打完了,你給老子頂上去!你倒下了,老子親自帶人頂上去!”

在日軍瘋狂的轟炸和炮擊之下,原本已經傷亡過半的第59軍,在這一輪的瘋狂轟炸下,殘破不堪的陣地無法抵擋住日軍狂轟濫炸,又傷亡了大約四千多人。

緊接着,日軍出動少量步兵,開始試探性的攻擊。

這次,日軍先頭部隊發現,中國軍隊陣地上並沒有射出子彈,也沒有人從焦土中冒出頭來。於是日本人的膽量便大了起來,成羣結隊的日軍,排着散兵線,從各個方向,一起向第59軍的陣地再一次發動瘋狂攻擊。

進攻的日軍士兵,踩着敵我雙方士兵的屍體,踩着滿地破碎的槍支零件和混合的血肉的焦土,向中國軍隊陣地瘋狂推進。一路過去,都沒有遇到什麼抵抗。

但驕橫的日本人並不知道,黃維綱利用自己手裡已經爲數不多的官兵,在三道防線內側佈置了四個口袋陣,只等着日本人鑽進來再發起反擊。

日軍不斷推進,進入口袋陣,忽然中國軍隊的陣地上響起一陣陣子彈割破空氣的呼嘯聲,在密佈着彈坑的陣地上回蕩。密集的子彈忽然潑灑出來,進攻的日本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在彈雨之中當即就倒下一大片。

緊接着,空氣中又向前一陣刺耳的呼嘯聲,迫擊炮彈拖着長音,不斷落下,落入日軍陣地中炸開,炸得那些四處躲避子彈的日本人血肉橫飛。

就在日本人尋找彈坑作爲掩體,隱蔽自己免遭火力打擊的時候,突然十多個龐大的白色物體飛上天空,向日本人的藏身處狠狠砸落而下。

“什麼東西?”日本人看着白色物體越來越大,向自己頭頂落下的時候,紛紛發出驚恐的叫聲。

這種武器,就是一種加大了威力的“飛雷炮”,第五戰區從肖柏那裡學到了這種武器的製作和使用,於是也仿製了一批。這次,日本人進入口袋陣之後,在一百多米的距離上,這種武器就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飛雷炮”被隱藏在障礙物後面,進攻的日本人在衝鋒時,根本看不到一百多米外隱藏着一批這樣的大殺器。等到日本人明白過來,十多個重達20多公斤的炸藥包已經落在他們四周劇烈爆炸。

地面上騰起黑色的濃煙,火光翻滾。

爆炸中心的那些日軍士兵,紛紛被炸飛上天空,被撕成碎片。在爆炸波及範圍內,日本人雖然外表還十分玩好,但內臟都已經碎裂,七竅出血而死。距離爆炸範圍較遠的日本人,也被震得耳膜破裂,耳朵出血,連什麼都聽不見了。

這一輪飛雷炮轟擊,使得日軍衝鋒的散兵線上,頓時出現一個直徑兩百多米的空白地帶。緊接着,各種輕重機槍一齊掃了過去,把殘餘的日軍一個個收割。

進攻的這一個大隊日軍,沒有幾個人能夠活着回去的。殘餘的日本人,讓通訊兵對着電臺急促的呼叫,讓後面的炮兵進行火力覆蓋。

不久,日軍重炮炮彈就拖着呼嘯聲劈頭蓋臉落下,砸在中國軍隊陣地上,同時也落在那些殘餘的日軍人羣之中。

三分鐘的炮擊過後,剛剛還在激戰的陣地,立即陷入一片死寂之中。空氣中,瀰漫着嗆人的硝煙味和刺鼻的血腥味,還有屍體燃燒的焦臭味。

後續日軍,又一次撲了上來,

第59軍剩餘的官兵們,提着衝鋒槍和手槍,把那些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槍的日本人又一次趕下陣地,陣前留下不計其數的日軍屍體。隨後,日本人頂上來的機槍,對那些端着衝鋒槍提着手槍的中國軍隊掃射,封死中國軍隊的運動道路。

英勇的中國士兵,冒着槍林彈雨,在迫擊炮掩護下不斷頂上來。官兵們不斷的被密集的子彈打成馬蜂窩,但也有不少士兵衝到敵人跟前,用衝鋒槍把日本人打成篩子,隨後,那些勇敢的士兵又倒在日軍冷槍之下。

“軍長,我們的人快打完了!”一名參謀軍官哭喊着跑進黃維綱的指揮部。

黃維綱二話不說,提起一支衝鋒槍,對指揮部裡的參謀軍官和警衛說:“弟兄們,國家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都跟我上!把狗日的小鬼子給我壓下去!”

軍長親自帶着官兵們,向日軍發起反撲。

流矢般的子彈,帶着怪叫聲,迎面潑灑而來。衝鋒的戰士,一個個倒下。

中國士兵手裡的捷克式輕機槍,也不斷吐出火舌。一些老兵,在衝鋒的時候,四處尋找隱蔽物,不斷趴下,向日軍火力點開槍射擊,以精確的點射,打掉日本人的機槍陣地。但隨後,那些老兵也倒在日軍神槍手的點射之下。

“嗖嗖嗖”一連串子彈呼嘯而來。

“軍座小心!”一名參謀軍官把黃維綱撲在地上。

等到黃維綱翻過身來,發現那名參謀軍官的鋼盔已經被打出一個破洞,白花花的腦漿噴濺在自己身上。

“狗日的!”黃維綱大罵了一句。

他端起衝鋒槍,對前方六十米外吐着火舌的機槍火力點打去一串子彈。

“嗖嗖嗖”又一串子彈擊中了將軍的身軀。

已經虛弱不堪的身軀,再也抵擋不住,黃維綱吐出一口鮮血,倒在血泊中。緊接着又是一枚榴彈落下,在他身邊爆炸。

“報告!”一名參謀軍官哭喊着跑進馮治安的指揮部,“第五十九軍全軍覆沒!軍長黃維綱以身殉國!”

馮治安摔掉帽子:“弟兄們!該輪到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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