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一月,年邊悄然而至,天氣愈加寒冷,大雪下了十幾天,整個大匡山變成了晶瑩世界。書院裡的僕人已經準備好了年夜飯,一羣人坐在一起,當真是熱鬧至極。只是有一個人在這兩個月以來都是冷着臉,眉宇間寫滿愁色,一看就是心事重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沈孤鴻。
兩個多月以來,沈孤鴻當真是能想的辦法都已經想盡,卻是無法解決自身的問題,到此之時,也只得嘆氣兩聲,把一切歸於天意,不再多作他想。
吃完年夜飯之後,沈孤鴻獨自一人出了書院。山間道上已經結了厚厚的冰,沈孤鴻體內雖然有不世功力,但卻是半點都用不上,如今與尋常人無異,更有甚者,比起尋常人都不如,在山道上連續跌倒幾次,心裡沒來由一陣氣憤,雙手握緊成拳,向着那冰面上使勁砸去。疼痛傳來,沈孤鴻也不去管,砸了十幾下,拳頭上已經是鮮血淋漓。
“廢物,我已經成了廢物!”沈孤鴻發出淒厲的聲音,回答他的卻是呼嘯的寒風。他跪在山道之上,頭往下彎,觸着冰面,眼淚不住的留下,竟是將那寒冰給融化了許多。這等奇事,若是別人看到,定會驚駭不已,因爲人的眼淚雖然是熱的,但絕對不會如沈孤鴻的這般嚇人,只是這個時候,他只顧着發泄心中不快,沒有去注意這許多。
在山上跪了許久,沈孤鴻艱難的站起身來,卻見得莫清風就站在後面,他嘆息一聲:“這不是我認識的沈竹軒,更不是那個機智多謀的沈孤鴻!”
沈孤鴻聞言,眼淚再次流出,道:“是啊,如今的我,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罷了!”
莫清風道:“若是你繼續這樣下去,確實只能做一個廢人!離華山莊的少莊主成了廢人,這絕對是令人難以置信的!”
“那你告訴我,到了這個時候,我又還能做什麼?”沈孤鴻的聲音透着一股悲涼與無奈,寒風呼嘯,將他的髮絲吹得亂了。
“人這一生,活着不僅僅是爲了報仇,也應該爲自己活着!”莫清風想要從另外一個方向來開導沈孤鴻。
“血海深仇若不報,便枉爲人子!”沈孤鴻斬釘截鐵的說道。
莫清風要說服沈孤鴻,卻是就連自己心裡的那一關都過不去,當下他聽得沈孤鴻言語,只得暗暗嘆息一聲。
“梨花山莊的大仇,我莫清風也不敢忘記,但是你,若是繼續這般自暴自棄,如何對得起梨花山莊的已亡人?”莫清風說完,便自己離去了,只有下沈孤鴻在山道上怔怔發呆。
莫清風走了一會,眼角之處,也有淚水滾落,當下他擦掉淚水,走進書院,只見得覓芳站在沈孤鴻的門邊,他心思一轉,道:“他在後山山道!”
覓芳不知道沈孤鴻爲何去後山山道,但她既然得知沈孤鴻的所在,向莫清風行了一禮,便往着後山走來。
時下雖是冰堅雪厚,但覓芳的武功已有小成,行走在結冰的山道上宛如平地一般,她遠遠的便見到沈孤鴻跪在那裡,不禁叫道:“沈哥哥!”
沈孤鴻回過神來,勉強起身,卻是腳下一畫,沿着山道滾下。覓芳見狀,小臉頓時一變,身法展開,將沈孤鴻給扶了起來,然後便沿着山道慢慢走下,待到平處,覓芳一顆懸着的心才放下。
“沈哥哥,你怎麼來這後山,這麼冷,咱們回去吧!”寒風呼呼,覓芳不由打了一個激靈。沈孤鴻這時才發現,他一直都是穿着一身單薄衣衫,卻是未有覺得半分寒冷。當下他眼睛頓時一亮,心道我的內力一定還在,只是不知道爲何會使不出來。
這個想法一出,沈孤鴻頓時有了一些希望,當下他便與覓芳回了書院,來到莫清風的房中。
莫清風聽得沈孤鴻言語,道:“你體內的生機,卻是比尋常人要旺盛得多,時下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不過軒兒,你放心,叔叔一定會將你治好的!”
沈孤鴻點頭:“多謝莫叔叔,若是莫叔叔沒有吩咐的話,那小侄就先告退了!”
莫清風道:“去吧,早些休息!”
沈孤鴻回到屋裡,思索一夜,心道:“莫叔叔雖是厲害,但也不見得什麼都懂,這書院之內的藏書萬卷,均是先賢聖言,仔細研讀,未必不可找到解救之法。”
這個想法生出,沈孤鴻整個人又恢復到往日的自信模樣,但一想到這兩個月以來質自暴自棄的糊塗行爲,心裡不由暗暗生出愧疚。當下他不由自語:“無論如何,不能讓莫叔叔內疚!”
新年的第一天,方宏傑、方宏遠、段景、楊奇四人依舊不忘看書學習,劉志、劉德、小蘭、蓮心等人生活也是依舊。至於映庭,更是早早的上了後山練武。覓芳最是勤快,早早的就爲衆人準備了餃子。俗語云:大寒小寒,吃餃子過年。這新年的第一天,覓芳如此勤快,自然是爲沈孤鴻準備的。
這些日子以來,覓芳都在照顧沈孤鴻,一來二去之間,二人竟然不知道已經什麼時候習慣了這種生活。沈孤鴻對覓芳也是細心呵護,將她當做自己的親妹妹看待。屋子裡,沈孤鴻邊吃邊贊:“覓芳你的手藝越來越好,對了,你也吃一些吧!”
覓芳笑道:“我早就吃過了,今日新年第一天嘛,我做了許多,兄弟姐妹們都吃過了,只是見你沒有出房間,纔給你送來的!”
沈孤鴻聞言,臉皮不由微微發熱,這些日子以來他自暴自棄,那分得早晚?起牀也極是隨意,今日他雖然已經決定振作,然而以往的爛習慣卻是沒有改過來。在這時,心中不由想到:“好習慣養成要一定世間,爛習慣一朝可成。人也是如此,你這兩個月以來已經荒廢太多,從今日起,當做回原來的自己!”
覓芳見得沈孤鴻星目神光熠熠,透着一股尋常人都沒有的難言魅力,當下心裡喜歡得不得了,不知爲何,竟是低下頭去了。
沈孤鴻吃完餃子,又道:“今日我去藏書閣看些書,你恐怕要自己玩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