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鴻道:“我知道現下國庫虧空,然而只要二十天,定然能將遼軍驅逐出大宋境內,還能收回燕雲十六州,不過這二十天的消耗,也是不小,聖上要省吃儉用將近半年,不知道你可忍得住?”
“放肆,聖上乃是當今天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王欽若厲聲喝道。
沈孤鴻卻是沒有理會王欽若,而是直直的看着趙恆。趙恆雖爲一代天子,可是這個時候也不敢與沈孤鴻對目,他將臉別過去,道:“朕認爲,大宋乃是禮儀之邦,愛好和平,若是兩國能不交戰,那自然是最好。”
王欽若道:“不錯,兩國和平,共同繁榮,纔是長遠之計。遼國提出兩國和平,條件就是要你的項上人頭,若我是你,爲了和平,定然會犧牲小我,成就兩國和平!”
趙恆此時看着沈孤鴻,也等着他的回答。可惜沈孤鴻沒有回答王欽若,而是嘆息搖頭:“聖上,如今遼軍已經不成氣候,無法威脅到大宋,這大宋的江山,聖上雖是他的掌控者,可也是大宋百姓共同的家園,你想怎樣玩,就怎樣玩吧,至於我,還是回到我的江湖之中。”
趙恆淡淡一笑,道:“那咱們還是朋友嗎?”
沈孤鴻掏出免死金牌,往着趙恆扔去,輕聲道:“你是帝王,是天子,而我只是一介江湖浪子,不配做你的朋友!”
沈孤鴻似乎有些心累,他邁步走出,深沉的步伐聲傳響,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大殿之上。趙恆眼中殺機一閃即逝,但心中卻是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失落之感,或許,像他這種整日在平衡朝中大臣,算盡天下的人,根本就不配有朋友。他是一代帝王,也是孤家寡人。
林天虎和張瑰被沈孤鴻的舉動弄懵了,他二人站在一邊,一句話也沒有說。接下來,陳堯叟、王欽若都開始侃侃而談。寇準沒有再去據理力爭,沒有了沈孤鴻,說收服燕雲十六州這些空話,已經沒有用。
王欽若此時道:“如此,那微臣建議,就派出曹大人做我大宋的代表,如何?”
趙恆看向曹利用,道:“曹愛卿,你可願做我大宋代表,去大遼軍營談判?”
曹利用道:“微臣願爲聖上分憂,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只是不知道此次議和,聖上可要給微臣一個怎樣的底線?”
趙恆思慮一會,道:“底線嗎,就是不割地就可以,他們不是喜歡財物嘛,每年給他們百萬兩銀子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咱們大宋富裕,是天國大朝,非是他們那些茹毛飲血的蠻人可比的。”
張瑰和林天虎聽了,不禁暗自震怒,適才不是說國庫虧空嗎?怎麼現在又說可以給百萬兩白銀?張瑰正要發怒,卻是被寇準給示意不要輕舉妄動。對於這個朝堂大會,他感覺自己是待不下去了,在這裡聽着這些大臣和趙恆的言語,只會覺得羞恥,沒臉見人。
“聖上,微臣身體不適,請允許微臣退下!”張瑰打斷諸多大臣的商議,說道。
趙恆有些不耐煩的看了張瑰一眼,擺手道:“去吧!”
張瑰退出,林天虎自然也待不住,二人退出大殿,直是連連嘆惜,如此大好局勢,卻是毀在了幾個奸臣賊子和趙恆的手裡,作爲武將,他們真的是憋了一肚子氣找不到發泄的地方。
大殿之上,衆人商量完畢,便全都退了出來。曹利用作爲大宋代表,要去遼軍軍營談判,自然是激動興奮不已。他退出大殿,與王欽若商量了許久,這纔回去自己的住處。走進巷子時,歐陽翰卻是抱着長刀在前面處看着他,眼中有無盡怒氣。
“歐陽護衛?你怎麼在這裡?”曹利用知道歐陽翰是寇準的貼身護衛,而他在朝堂上又是與寇準站在對立面的。在這裡見到歐陽翰,曹利用不由心下暗暗吃驚,同時也有恐懼,身子不住的發顫,額頭上已經有冷汗冒出。
歐陽翰眼中閃過不屑之色,道:“是相爺要見你,跟我來!”
曹利用這個時候還真不敢不跟着去,一前一後,轉出巷子,只見得寇準就站在前面不遠處。
曹利用先行禮道:“不知道相爺將下官叫來,有何吩咐?”
寇準轉過頭來,淡淡的看了曹利用一眼,道:“你爲我大宋的代表,如此戰戰兢兢的,沒半點氣勢,成何體統?”
曹利用擦掉額頭冷汗,賠笑道:“在相爺面前,下官實在有些惶恐!”
寇準擺手道:“我找你來,自然是爲了議和之事。”
“不知道相爺有何吩咐?”曹利用小心問道。
寇準道:“時下我大宋並不豐裕,白銀黃金不足,聖上雖然給你的是百萬底線,但是這次議和,要是超過了三十萬兩白銀,我就把你的腦袋砍了!”
曹利用聞言,渾身不由發顫,他當然不想受威脅,可是看着抱着長刀站在一邊歐陽翰,卻是沒有了脾氣,他行禮道:“下官知道了!”
“去吧!”寇準一擺手,曹利用纔敢離開。
歐陽翰道:“相爺,這個曹利用可是一個出名的滑頭,他會聽您的嗎?”
寇準嘆息一聲,道:“大好的局勢,就這般毀掉,纔是令人難受,這個曹利用雖然狡猾如狐,但是他不敢不聽,因爲他知道,我沒有同他開玩笑!”
歐陽翰聽了,只是暗暗嘆息,與寇準一同走出巷子,向着遠處走去。
遼宋大戰,最終成爲這樣的結果,最大的贏家,卻是王欽若。他回到住處,頗爲欣喜,底下的人打招呼,都一一回應。只是當他推開自己的屋門的瞬間,卻是面色大變,連連退去幾步,本能的反應,他正要大聲喊叫,卻在這時,裡面傳出來沈孤鴻的聲音:“王大人還是不要大喊大叫的好,千軍萬馬之中我亦是來去自如,你這府裡的幾個家丁,起不了什麼作用!”
王欽若心下生出涼意,有頹然之色,他知道沈孤鴻沒有說笑,以沈孤鴻的本事,他這裡的人卻是取法阻擋。
“你想做什麼?”王欽若冷靜下來。
沈孤鴻淡淡一笑,道:“王大人進來,咱們慢慢談!”
王欽若猶豫片刻,還是走進了屋子,與沈孤鴻對面而坐。說實話,面對沈孤鴻這尊殺神,他心中不害怕,那絕對是假的。
“王大人做了這麼多年遼國的奸細,就不怕被揭穿嗎?”沈孤鴻淡淡道。
王欽若面色變幻幾下,道:“你沒有證據,就不要污衊朝廷命官,這可是大罪!”
沈孤鴻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擺出這幅姿勢,今日我敢這麼說,那就是我的證據已經充足!”
王欽若冷笑一聲,道:“不要在浪費口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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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孤鴻道:“是嗎?不知道賀驢兒這個名字王大人可聽過?”
王欽若終於變色,驚道:“你······你真的什麼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個道理王大人不懂得?”沈孤鴻淡淡道。
王欽若面色變幻幾下,道:“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沈孤鴻淡淡一笑,道:“我不要你做什麼,你們官場的事,我也不懂,不過我要你記得,你是大宋的人,多爲大宋考慮一些。這總比去做人家的狗要強得多,要是大宋真的沒有了,你王欽若又還有什麼價值?這些不用我多說,王大人是明白之人。”
王欽若目光微微閃爍,道:“我知道了,你是要我做大宋的內應,將遼國的一切通報給你?”
沈孤鴻搖頭:“王大人不必這麼麻煩,我只是希望你多爲大宋考慮,多爲大宋的百姓做事!”
王欽若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
沈孤鴻也是淡淡一笑,道:“既然王大人明白了,那就不要忘記今日咱們的談話,記住,若是以後大人還做有損大宋的事,我還會來找大人喝茶的。我相信,在這天下,應該沒有人能阻止得了我!”
王欽若聞言,頓時愣在當地,他心中生出一股無以形容的涼意,腦海中嗡嗡發響。待回過神來之時,沈孤鴻不知道何時已經離去,就連半點聲響都沒有發出,當下他心中不由生出恐懼之意,沈孤鴻先前說的話,全都在腦海中迴響。
第二日,曹利用去遼軍大營談判,最後達成協議:遼國放棄遂城,還有涿州、瀛州、莫州三州,宋遼以白溝河爲界,結爲兄弟之國。遼聖宗耶律隆緒年幼,爲弟,宋真宗趙恆年長爲兄。雙方同時撤兵,此後凡是有盜賊逃犯,彼此間不得藏匿,兩國沿邊城池,一切如常。另外,大宋每年給大遼十萬兩白銀作爲軍用資費,二十萬匹絹,每年至雄州交割。
此次大戰,因爲澶淵郡一戰而達成協議,議和也是在此處進行,是以稱爲“澶淵之盟”。澶淵之盟,是宋真宗御駕親征取得的碩果,同時也是大宋的恥辱。
沈孤鴻出來王欽若的住處,與覓芳、莫清風、映庭、蕭晴、王北川、鐵楓幾人一起出了澶淵郡,大路之上,王北川還是氣氛道:“聖上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沈孤鴻道:“大遼強勢,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其實要收回燕雲十六州,也不是像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莫清風點頭:“蕭撻覽雖然被你射殺,可是韓德讓這位老將還在,這個人雖然上了年紀,但用兵之高明,恐怕不是蕭撻覽可比的,若是真正大戰,他定然也不會閒着!”
沈孤鴻點頭:“正是如此!”
聽聽笑道:“沒想到你打了一個勝仗,卻是落得如楊元帥那樣的下場,我知道你心裡難受,這樣吧,咱們回去金陵,我買酒,覓芳做菜,撫慰一下你受傷的心靈如何?”
鐵楓也笑道:“這個主意不錯!”
蕭晴道:“我可以幫忙打下手!”
王北川眼睛一亮,道:“有覓芳丫頭做的菜,還有酒,怎麼能少得了我?”
莫清風聞言,也是輕笑一聲。
沈孤鴻看向覓芳,覓芳這時也看向他,二人經歷的太多了,走到一起,確實不容易,對於當下,他們都很是珍惜。
“說什麼呢,這還不是要我家覓芳忙活?”沈孤鴻忽然笑道,這一句話說出,卻是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覓芳甜甜一笑,與慕飲霜並肩而立,此時蕭晴、莫清風等人,都是識趣的揮動鞭子,讓駿馬往前飛奔而去。
沈孤鴻和覓芳下來馬背,二人牽着手走了一程,沈孤鴻忽然回過頭來,輕聲道:“覓芳,咱們成親吧!”
覓芳聞言,頓然一愣,接着卻是淚流滿面。沈孤鴻一時摸不着頭腦,急道:“你不願意嗎?”
覓芳頗是激動,直接投入沈孤鴻的懷抱中,輕聲說道:“傻瓜,我怎麼不願意?只是幸福來到太突然,我一時有些不適應!”
沈孤鴻聞言,不由輕聲一笑,二人擁抱一會,便牽着手往遠處走去。在這時候,正是夕陽落下之時,天邊的紅日,有半邊臉被大山擋住了。紅霞滾動,天地間一片通紅,蒼涼之意瀰漫,雖有滄桑,但卻是透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