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鴻走進來,便四下瞧了瞧。在這時,只見得一個十七八歲的扎着辮子的姑娘走進烤全羊的場地,她抱着一大罈子酒,像是很是開心的樣子。沈孤鴻見得這姑娘,淡淡一笑,道:“又在這裡遇上了,真是巧啊!”
原來這扎着辮子的姑娘不是別人,卻是蕭瑟瑟。蕭瑟瑟冷哼一聲,道:“怎麼在哪裡都能遇上你?對了,覓芳姐姐呢?”
沈孤鴻道:“你呢?先回答我在這裡做什麼?”
蕭瑟瑟淡淡一笑,道:“我呀,當然是來這裡吃烤全羊啦!”
蕭瑟瑟話語剛畢,從另外一處烤全羊的小房間裡走出來一個高大漢子,他臉上帶着笑意,道:“沈兄,許久不見了!”
沈孤鴻笑道:“是有許久了,蕭兄原來是京城人士,而不是蘭州的啊!”
蕭凜不知道沈孤鴻去過蘭州,當下卻是不置可否,向他們這樣的人,有時候不承認,也不否認,是在隱藏自己,同時也是在給自己留餘地。當下他岔開話題道:“沈兄呢?你來這客棧做什麼?”
沈孤鴻笑道:“別提了,我交了一個損友,吃了他幾頓飯,硬是要吵着來此烤全羊。這不,吃完這頓烤全羊,估計要散夥了!”
溫永潔聞言,不由一怔,接着卻是隻能苦笑。
蕭凜卻是哈哈一笑,道:“沈兄還是如以往一般風趣,今日再見,也是緣分,過來咱們喝幾杯!”
“這不太合適吧?”沈孤鴻很想過去,因爲他要看看,那裡還有幾個人。只是見到蕭瑟瑟拿着兩個碗,他便知道沒有過去的必要了。當下道:“若是蕭兄不嫌棄,就過來喝幾杯,我這裡有客人啊!”
蕭凜又發出一聲爽朗的笑聲,來到沈孤鴻和溫永潔的這裡。在這時,小二的抱着酒罈子,領着烤羊肉的師父過來了。
沈孤鴻道:“那個蕭姑娘,不過來喝幾杯?”
蕭瑟瑟噘嘴道:“你早上還欺負我,現在就想請我喝酒冰釋前嫌嗎?沒門!”
沈孤鴻頗顯尷尬,倒是蕭凜笑道:“不用理會,這小丫頭就是個煩人精!”
蕭瑟瑟冷哼一聲,扔一個碗給蕭凜,自己走進那小房間去了。
“給蕭兄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損友溫永潔!”沈孤鴻笑道。
蕭凜微微動容,道:“就是那號稱天下最正義的捕頭溫永潔?”
溫永潔笑道:“那不過是江湖中人開的玩笑而已,見笑了!”
蕭凜正色道:“我向來都只相信一條,那就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三人東拉西扯的聊了一會,烤全羊終於烤好了。沈孤鴻將三個酒碗倒滿,各自喝下一碗之後,烤好的羊肉便擡上桌來了。
“這裡的烤羊肉,比飛雲城的可要好多了,快嚐嚐!”蕭凜說話時,已經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夾了好幾筷子。
溫永潔是汴京人士,像這種草原上的新鮮玩意,今日卻是頭一趟嘗試。他也有期待的夾了一筷子,只是令他失望的是,這羊肉的羶味實在太重,他不太吃得成習慣。只是見到蕭凜吃得津津有味,而沈孤鴻又在細嚼慢嚥的人,也不好吐出來,只得繼續咀嚼。嚼了一會,卻是有一股特別的味道,當下也不覺得難吃了。
三人將一罈子酒給喝完,烤全羊吃去大半隻。沈孤鴻和溫永潔都有了一些醉意,倒是蕭凜面色如常。由此看來,蕭凜的酒量當真是大得驚人。
“我們兩個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蕭兄,改日咱們再聚!”沈孤鴻道。
蕭凜道:“好說,二位慢走,我最近一段時間都會住在這八方客棧,若是有時間,就過來玩玩!”
“好說!”溫永潔只覺得天旋地轉的,不過他還是勉強站住身子了。
二人相互扶着,來到掌櫃的櫃檯處。沈孤鴻叫道:“結賬!”
掌櫃看了沈孤鴻一眼,道:“已經有人給你們付了,二位慢走,有時間常來啊!”
沈孤鴻眼底下閃過詫異之色,接着笑道:“我說什麼來着?像我這樣的人,到哪裡都有人請客!”
溫永潔半眯着醉眼,他也是有些無語了,今日還真的被沈孤鴻給說中了,還真有人請他們兩人吃喝。不過瞬間他便明白過來了,他雖然酒醉,但是頭腦還是清醒的,瞬間便想透了其中的蹊蹺。
出來客棧,溫永潔笑道:“好小子,你早就算準了那個蕭凜會在這裡的,是吧?”
沈孤鴻故意裝作不知道,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道?”
“行了,今天不與鬼扯了,我先回去了,這酒真是給力。”溫永潔踉踉蹌蹌的,看上去頗是滑稽。
沈孤鴻也只覺得腦袋有些重,當下玄功運轉,將酒力給逼出,過去一會,整個人已經清醒過來,他道:“還是去寇大人那裡吧,我怕你還沒走到家就倒在街上了!”
“好說!”溫永潔這個時候知道不能逞強,由沈孤鴻扶着來到了寇府。
將溫永潔安排好之後,沈孤鴻直接回到院子。覓芳同往時一般,早就將做晚飯的材料給準備好了。
“你猜我今天遇上誰了?”沈孤鴻身上還有些酒氣,不過已經不濃了。
覓芳笑道:“神秘兮兮的,是映庭他們來汴京了?”
沈孤鴻道:“就知道你猜不中!”
覓芳道:“這種猜謎的遊戲,我向來都不太喜歡玩,不猜!”
沈孤鴻知道覓芳是故意這麼說的,他道:“是蕭凜、蕭瑟瑟兄妹二人!”
“是他們?倒是有許久不見了,我差點都快忘記有這個兩個人了!”覓芳露出些驚意,說道。
沈孤鴻說到這兄妹二人,神色頓時凝重起來,道:“他們不是蘭州人,又喜歡吃帶羶味的羊肉,出手闊綽大氣,還姓蕭,身份已經很明顯了,以前的我,倒是有些大意了!”
覓芳道:“姓蕭,你不會懷疑他們是我大舅在外的私生子女吧?”
沈孤鴻頓時一怔,笑道:“你這丫頭在想什麼?”
覓芳當然是故意的,當下她神色也凝重起來,道:“此次的案子與他們有關?”
沈孤鴻搖頭道:“還不好說,不過像他這樣的人,來大宋汴京,顯然不會有什麼好事,唉,看來曾經的朋友,或許有一天會成爲敵人!”
“拋開身份不說,他們確實是值得交的朋友,只是一個人不管如何,他都有他的根,他會爲了他國家的利益而將友誼拋在一邊,而你,同樣也會!”覓芳道。
沈孤鴻道:“或許吧,今日他又請我吃烤全羊了,對了,溫永潔現在醉得就跟死豬一樣!”
覓芳只是輕聲一笑,道:“既然你們吃得晚,那咱們的晚飯就做晚一些!”
“那你呢,餓着怎麼辦?”沈孤鴻道 。
覓芳道:“放心,我中午也吃得晚!”
夜幕降臨,汴京城中繁華依舊,在八方客棧旁邊的鳳凰湖,到了晚上也是與白晝無疑。在這時,後面的頗顯寧靜的山丘上,卻是有一道黑影沿着山丘的小路走上,來到山丘頂上的亭子中。
黑影在亭子中坐了一會,又有一個穿着黑衣的人來到,他臉上帶着面具,正是鬼面閻羅。
“你來了!”黑影沒有起身,從他這個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鳳凰湖上熱鬧的場面。
“母后還好?”鬼面閻羅問道。
黑影道:“真不知道你是真的孝順呢,還是做過場而已!”
鬼面閻羅道:“我的命是母后給的,我自然會念着她的恩情。”
“不單單是你的命,你今天擁有的一切,都是在太后的支持下建立起來的,太后說了,她能幫你建立一切,同樣,也可以毀了這一切!”黑影道。
鬼面閻羅沒有去在意黑影的話,卻是道:“你們這一次要弄什麼,遼國的使團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你管得太多了,記住,只要聽命行事即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黑影說道。
鬼面閻羅沉默下來,山丘上死一般的寂靜。過去一會,那黑影指着熱鬧的鳳凰湖說道:“你看這些王公貴族,他們已經徹底腐朽,沉醉在紙醉金迷的生活中。要不了多久,我大遼的鐵騎南下,這些個王公貴族,都在跪在我等的腳下,大宋江山,也將歸入我大遼的版圖!”
“有楊延昭等楊家人在,大遼的鐵騎難以南下!”鬼面閻羅道。
“當年的楊令公戰場無敵,最後還不是成了一堆黃土?與我大遼作對的,都不會有好下場。楊家是大宋的天塹,若是楊家沒人了呢?這大宋的花花江山,我大遼是要定了的!”黑影說話時已經站起身來,他揹負着雙手,背對着鬼面閻羅,顯得無比的孤傲。
鬼面閻羅沒有繼續與他爭論,而是抱拳道:“若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辭了!”
黑影回過頭來時,鬼面閻羅已經不知道何時離去了。黑影知道,鬼面閻羅的武功,絕對在他之上,今夜前來赴約,其實他也是冒着極大危險的。此時他雙眼中透着幽幽光芒,輕聲道:“果然生了反骨,確實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