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閒雲居,沈孤鴻才發現這裡所謂的茶會並不是那麼簡單。在前面的一條長長的走廊上,掛着許多字畫,進入其間的學子們都在欣賞,品評論談。另外處卻是一排排的水榭樓閣,水榭之中,或是有人在撫琴,或是有人在下棋,還有的在討論文章。
一路走進,沈孤鴻和覓芳都有些格格不入,當下他不由苦笑一聲,道:“你說咱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覓芳四下裡看了看,道:“我也在懷疑!”
二人本是無心之說,卻是讓趕上來的屈文君給聽到了,他向着沈孤鴻二人行了一禮,笑道:“二位真是風趣之人,這閒雲居進來要帖子,又有云裳姑娘親自把關,怎麼會走錯呢!”
沈孤鴻回過頭來,輕聲問道:“屈兄,你說說這麼多的學子,爲何誰都因爲能拿到閒雲公子的請帖而自豪呢?”
屈文君聞言,不由笑道:“閣下不知道嗎?每一次來參加閒雲公子茶會的學子,至少有六層的機會中進士,另外,狀元、榜眼、探花也都幾乎在這些人中出,是以能來參加茶會,那自然值得驕傲啦!”
沈孤鴻和覓芳還真不知道這其間還有這麼多的道道,當下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屈文君又道:“這茶會還分文武兩道,閒雲公子請的人,不僅是來趕考的學子,還有江湖中人,那些人有許多都是要考武考的。”
覓芳和沈孤鴻聽了,也終於明白爲何在這裡見到的到處都是琴棋書畫、詩酒花茶,以及來自各處的才子。原來是他們這兩個不懂裝懂的人走錯了地方,此處不是招呼江湖中人的。
走錯地方,這是很尷尬的事,覓芳和沈孤鴻都感覺到臉皮有些發燙。沈孤鴻乾咳一聲,道:“屈兄繼續欣賞字畫,我與內子前面去看看!”
沈孤鴻永遠都不知道,他這句“內子”給屈文君造成多大的傷害。說實話,在大門處把關的雲裳姑娘的容貌,都要勝過覓芳幾分,可是雲裳太過高冷,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傲,不是屈文君喜歡的類型。
“唉!”屈文君徹底死心,繼續欣賞他的字畫,只是他從來都不知道,他與沈孤鴻和覓芳的“緣分”,絕對不會止於此處。
沈孤鴻與覓芳走過一條長廊,又往左邊行去,但聽得有兵器交擊之聲以及掌聲和喝彩聲傳來,便知道爲江湖中人設下的場子就在前面。
“這閒雲居不小啊,難怪咱們走錯了!”沈孤鴻的臉皮現在真的很厚。
覓芳笑道:“這的確是他們的不是,喝個茶不見一壺茶,卻是弄出了一個什麼文道、武道大較量,莫非是要讓人累了以後才上茶?”
“我覺得你說的很在理,沒準他們就是這麼覺得的!”沈孤鴻也笑道。
“不過我又覺得你在太白書院看了那麼多的書,要是去和那些所謂的才子比一下,應該也不會差!”覓芳道。
“這還真是術業有專攻,別人怎麼樣不好說,但段景、楊奇他們幾個我是絕對比不上的!”沈孤鴻道。
覓芳笑道:“在他們眼中,你就是個不學無術的!”
沈孤鴻乾咳一聲,道:“這知道不點破,纔是和諧之道,你這是要讓我難堪啊!”
覓芳輕聲一笑,擡頭一看,前面站着許多人。
二人走進人羣之中,但見得前面的空地上擺有一處擂臺,上面有兩個漢子正在比武,二人身材都很魁梧,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又都是在拳腳功夫上較量,可以用拳拳到肉來形容他們的戰鬥之激烈。這種硬碰硬的打法,自然會惹來許多人的叫好。只是落在沈孤鴻的眼中,卻是有些奇怪的感覺。
覓芳蹙眉道:“他們這比武,簡直······簡直太激烈了!”
沈孤鴻笑道:“看來哪裡都不適合咱們啊!”
“是啊,咱們還是回去吧!”覓芳道。
沈孤鴻向着遠方的一處閣樓看去,但見得那裡也圍了不少人,若是不出意外,主人公應該就在那裡了,當下他道:“來都來了,不去見見主人,這有些不禮貌吧!”
覓芳只是冷哼一聲,顯然她並不想去見什麼閒雲公子。沈孤鴻腦筋一轉,笑道:“聽說這閒雲公子長得非常好看,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呢,你不想去看看?”
“沒興趣!”覓芳道。
沈孤鴻有些無奈,難道就要這般一無所獲的回去?正在這時,雲裳向着這邊走來,她向着沈孤鴻行了一禮,道:“我家公子有請!”
這個時候不管覓芳是不是願意過去,都得過去走一趟了。沈孤鴻淡淡一笑,道:“勞雲裳姑娘帶路!”
“沈兄不必客氣!”雲裳走在前面,爲二人引路。
覓芳總算是看出了一些貓膩,敢情沈孤鴻還認識這閒雲居的大管家雲裳姑娘?當下她的小女人性子又犯了,直接擰住沈孤鴻的耳朵,湊到他耳邊說道:“你怎麼認識她的?”
沈孤鴻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向溫柔可人的覓芳,竟然也有這暴力的一面,當下他心裡的冷汗當真是如雨一般在流淌,不過心中卻是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他忍住耳朵傳來的疼痛,湊到覓芳的耳邊,說道:“怎麼認識的?你想知道嗎?”
沈孤鴻這簡直就是在找死啊,當下覓芳的臉一冷,擰住耳朵的手猛地一用力,沈孤鴻沒忍住,直接叫出聲來。走在前面的雲裳停下腳步,轉過頭來,道:“沈兄怎麼了?”
覓芳臉色不由一紅,迅速放開手去,只把頭低着,生怕自己的囧樣被雲裳看到。沈孤鴻一隻耳朵紅如牡丹,當下他忍住痛,露出一個無比難看的笑容,道:“沒事!”
雲裳是何等眼力,當下抿嘴一笑,繼續在前引路。覓芳這次不與沈孤鴻並肩而行,而是走在沈孤鴻的背後。畢竟這是在外人面前,害羞多少還是會有一些的。
走過一處走廊,終於來到了閒雲公子所在的閣樓。這處閣樓異於他處,建在了閒雲君的中心。從這裡看去,不管是武道的切磋情況,還是文道的比拼,都能清晰的映入眼簾之中。
“公子,客人到了!”雲裳走上前去,向着站在邊上那白衣公子說道 。
單從背影看去,這人的個子要比尋常人高處許多,就算是沈孤鴻與他相比,恐怕都還要差上半寸多。那頎長的身材,略顯消瘦的背影,還透着一股瀟灑儒雅的味道。他聽得雲裳的稟報,回過頭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長得無可挑剔的俊臉,那嘴角處的微微笑意更是無法用任何讚美的語言去形容。
沈孤鴻見過不少長得瀟灑俊逸的男子,但像這樣透着一股神秘,而又無比瀟灑的人,他倒是第一次見到。他甚至生出一種要與之親近的感覺,那就是多年未有見過的朋友,第一次見面時纔有的複雜情感。
“在下沈孤鴻,見過閒雲公子!”沈孤鴻回過神來,先行禮道。在這時,他悄悄的看了一下身邊的覓芳,覓芳對這位閒雲公子倒是沒多少興趣,只是靜靜的站在他的旁邊。
閒雲公子淡淡一笑,道:“沈兄不必多禮,叫我非語即可!”
站在沈孤鴻旁邊的覓芳小聲嘀咕:“人長得娘,連名字也這麼娘!”
她的聲音很小,可是沈孤鴻還是能清晰的聽到,當下他不由苦笑搖頭,要是讓天下人知道他們眼中第一美男,落在覓芳的嘴裡卻成了“娘”,這估計會掀起不可預測的波浪。
沈孤鴻不敢確信花非語是否聽到了覓芳趕的話,可是離他們較近的雲裳定然是聽到了,因爲她臉上已經有不快之色閃過。
“不敢,還是叫你一聲花兄吧!”沈孤鴻拉着覓芳走上前去。在這時,站在花非語旁邊的莊媚兒、蕭澗、葉子恆等人都回過頭來。
蕭澗沒有想到花非語會請沈孤鴻來,不過他們兩人之間的嫌隙已經基本消除,莊媚兒再多說什麼也只是自討沒趣而已,是以這個時候,不管是莊媚兒還是蕭澗,都是笑着對沈孤鴻和覓芳點頭。在閣樓的另一邊,還站着幾個中年人,其中便有當朝宰相寇準,還有王欽若等朝中官員。另外,讓沈孤鴻詫異的是,溫永潔也在。
“怎麼叫都可以,在下早就想拜訪一下沈兄的,只是沒有好的機會和時間,這次趁着茶會,纔給沈兄送帖子的,沈兄能來,非語真是榮幸啊!”花非語一看就擅長交際,難怪他在江湖和朝堂上都有不弱的名聲,被尊稱爲天下第一公子。
沈孤鴻新公主江湖多年,各色人物都應付過,當下打起圓場來,也是毫無滯礙。
“這個屈文君確實厲害,竟然將花兄的對聯給對上了!”莊媚兒那動聽的聲音響起,站在閣樓上的衆人聽得她的聲音,都齊齊看向那對面出的走廊中,只見得屈文君奮筆直書,正在舞文弄墨,指點江山。
“屈文君是不錯,你看那四個人是誰?他們的棋道、書法、文章、詩詞均是造詣不淺,造詣不淺啊!”一位朝着大臣指着其中穿得頗爲寒酸的四個書生,一邊捋鬍鬚,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