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臨,整個鏡湖山莊燈火通明,就連最隱蔽的角落裡,都放了幾盞明燈。這樣做一來是爲了照明用,二來當下鏡湖山莊之內龍蛇混雜,若是有不法分子欲要行不軌之事,自然也不容易。
沈孤鴻在屋裡坐了一會,思來想去,卻是如何都想不明白青菡要做什麼,因爲心煩,便走出了屋子,來到鏡湖。
“你到底要做什麼?”這句話沈孤鴻問過青菡,同樣也無數次的問自己,只是卻都沒有答案。
皓月慢慢爬上中天,天地間便被銀色的月輝籠罩,朦朦朧朧的,近處的建築與樹木,遠處的小山與森林,無不透着祥和寧靜,天地間的一切都變得似真似幻起來。
沈孤鴻煩躁的心慢慢靜下,望着天邊即將圓滿的銀月,心間卻又是一陣苦澀。
“爲何咱們相遇了,卻是都變成了這樣?”沈孤鴻腦海中不斷浮現青菡小時候的樣子,那個愛笑,那活潑可愛,那調皮搗蛋的素凝菡,爲何會變成了今日的青菡,今日的血梨花?
“老天爺,你當真太會與人開玩笑了,都說人生如夢,可若是如此,我的或許全都噩夢了!”沈孤鴻亂想着,本已經開始平靜的心,又開始躁動起來。
“罷了,想這許多做什麼?該來的總會來。”沈孤鴻又不禁自我安慰一句。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覓芳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沈孤鴻聽到這聲音,心裡舒服了不少。
“你去見過青菡姐姐了,她沒有跟你說什麼嗎?”覓芳問道。
沈孤鴻道:“她已經不是那個整天都纏着我的小丫頭了,有什麼事也不願意同我說了。”
覓芳柔聲道:“不,她還是她,只是有些事,她不願意讓你擔心而已。”
沈孤鴻道:“她應該知道,若是不與我說,我會更加擔心。”
覓芳道:“那要不要咱們一起去牢裡看看她?”
沈孤鴻搖了搖頭:“這丫頭一旦固執起來,誰都拿她沒有法子,罷了,不管明日結果如何,我一定會救她的。”
“我也會!”覓芳道。
沈孤鴻溫和一笑,握住覓芳的手,說道:“有你真好!”
覓芳甜甜一笑,二人牽着手,圍着鏡湖慢慢的走着。沈孤鴻看向鏡湖,鏡湖水面當真如鏡子一般,將那天下皓月也倒映下來,與山莊周圍景物相融,大自然的神奇與美,從來都不缺,缺的只是發現美的眼光。
沈孤鴻心靈一動,不由多看了幾眼湖水,卻在這時,一道人影在水面上浮過,將那和諧寧靜的畫面給打破了。他目光微微一閃,擡起頭來,四下裡除卻他與覓芳,卻是再沒有任何人。在低頭看時,水面上卻是寧靜如初。
“奇怪,難道是我眼睛花了?”以沈孤鴻時下武功,他覺得沒有誰能悄無聲息的在他丈餘距離之內出現,是以纔會有這自問。
覓芳道:“怎麼了?”
自進入汴京以來,沈孤鴻確實是心力交瘁,出現些亂七八糟的幻覺,那覺得是有可能的,他搖頭道:“沒事,咱們回去吧。”
“嗯!”覓芳答了一聲,與沈孤鴻一起向着山莊走去。進入後院,卻見映庭和蕭晴坐在一株大樹下,正看着月亮,說着暖心的話。他兩人並不打算打擾映庭他們,繞道而走,只是一回頭,只見得司徒朔方向着院子走來,當見得映庭兩人時,司徒朔方臉色不由一沉,眼中殺機毫不掩飾。
“司徒公子好!”沈孤鴻這時不得不出聲,院子中的映庭和蕭晴聽得沈孤鴻聲音,都是一驚,而後雙雙站了起來。
司徒朔方與蕭澗、葉子恆均是屬於城府深沉一類,當下他心中明明很是憤怒,但臉上卻帶着微微笑容,道:“原來是沈兄!”
映庭與蕭晴走上來,司徒朔方看向蕭晴,風度頓時不一樣了,就連聲音都變得溫和起來:“蕭姑娘也在!”
蕭晴點頭示意,道:“這個······”
蕭晴說了半天,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映庭自然能感覺到司徒朔方對蕭晴的不一樣,當下他一反往時沉默,規規矩矩的作方,伸手出去,將蕭晴的手給牽住。蕭晴臉色頓時一紅,就像是抹了淡淡的胭脂一般,但心裡卻是無比甜蜜,羞意無限。
沈孤鴻暗暗喝彩,這個呆瓜木頭,竟然也能這般勇敢。
司徒朔方臉色微微一沉,拿着摺扇的手猛地一用力,摺扇都被他給捏碎了。映庭道:“司徒公子真是雅興,這麼晚了都還出來走。”
司徒朔方道:“我是過來找蕭晴姑娘的,卻是沒有想到會打攪了你們的好事,在下告辭了。”
司徒朔方氣得肺都要炸裂了,沈孤鴻與覓芳都是抿嘴一笑。沈孤鴻乾笑一聲,道:“厲害,小子,果然有兩下子,好了,我們也不打擾你們了。”
蕭晴聽得沈孤鴻調以取笑的語氣說出的話,霎時間又紅透耳根,擡起頭來,瞪了映庭一眼。映庭倒是面不改色,道:“我的女人,當然不能讓別人用那種好眼神看着。”
蕭晴道:“誰是你的女人?”
映庭一聽,頓時急了,道:“適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蕭晴心裡很是雖是歡喜,可是卻渾身不自在,哼了一聲,邁步走出院子。映庭跟在後面,二人一前一後,不知不覺的朝着錦煌山莊大牢的方向走去。待走近時,二人均是渾身一涼,因爲那些守護牢房的鏡湖山莊的人,包括許安在內,都已經倒在地上。他們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臉上盡是安詳之色。遠處進入牢房的鐵門,還大大的開着。
“不好!”映庭與蕭晴二人齊聲叫道,都向着牢房的大門跑去。
沈孤鴻住的地方離鏡湖要近一些,當下覓芳已經回去自己的屋子,而他則是站在門前。清風吹動,水波盪漾,在他屋子的門上頓時形成一些好看的斑紋,泛着淡淡的微光。沈孤鴻心神不由一動:“湖水的影子可以映在門上,山莊裡的物事也能映到水中,所以一個人的影子要在水中出現,不一定得就在湖水邊。適才那道人影,似乎就是出現在大牢那邊。”
щщщ¸ ttкan¸ c○ 沈孤鴻這般想着,渾身不由一顫,面色陡然間大變,身子直接躍起,騰出去十幾丈遠。一個翻身,便落在了三十丈開外,再越過幾處建築,便來到大牢之處。
“誰?”山莊巡邏的人大喝一聲,追在沈孤鴻後面,本已經開始寧靜的山莊陡然間沸騰起來。
沈孤鴻見得大牢處的情況,當真是心膽俱裂,身子一閃,向着大牢裡面奔去。巡邏的人急忙向後轉去,爲的就是要通報大牢處的情況。
沈孤鴻與映庭、蕭晴兩人進入牢房的時間先後不過半盞茶。猛聽得裡面傳出一聲慘哼,卻是映庭的。沈孤鴻心下更急,真氣在體內隱脈與諸多經脈之間快速交換流轉,令得他一步踏出,便已經是丈外。來到牢房盡頭,但見得映庭覓芳正與一個帶着面具的男子戰得難解難分,牢房中的青菡卻是已經昏迷在地。
沈孤鴻不知道青菡怎樣了,當下映庭左肩已經垂下,顯然受傷甚重,而蕭晴嘴角掛血,同樣也好不到那裡去,至於留守在牢中的人,全都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就連劉勤都不例外。沈孤鴻顧不得去查看青菡情況,心神俱是猛烈的顫抖起來,叫道:“鬼面閻羅。”
聲音還未傳到,他的掌力已經從後面攻到,這一掌之力,足以摧山裂石。就算是鬼面閻羅這等高手,亦是生出一種不可力抗的震撼之感,當下他一掌逼退映庭、蕭晴兩人,身子一轉,迎上沈孤鴻的掌力。
砰的一聲巨響,二人周圍一丈距離之內的物事,除卻那以精鋼打造的鐵牢之外,均是被那霸道的交擊的氣勁給絞的粉碎,堅固的地面同樣裂開一道口子。二人受到反震之力,都不由自主的向後滑出去數步。這一擊,竟然是平分秋色,不要說是沈孤鴻,就算是鬼面閻羅都沒有意料到。
要知道,在沙漠之時,沈孤鴻不借助兵器、不佔住有利地形,絕對不能在鬼面閻羅的手上走過十招,但今日,沈孤鴻即使比鬼面閻羅弱上一線,但卻是相差不遠了。
“沒想到你竟然到了這種地步,好,很好!”鬼面閻羅忽地大笑一起來,雙掌幻化出無數掌影,向着沈孤鴻籠罩而來。沈孤鴻對映庭和蕭晴道:“去看看她,鬼面閻羅由我來對付!”
映庭、覓芳二人見得沈孤鴻適才與鬼面閻羅平分秋色的一掌,震驚之餘自然不會想到沈孤鴻抵不住鬼面閻羅,當下走進已經打開的牢房。
電光火石之間,鬼面閻羅的重重掌影已經襲至,掌風帶動空氣流動,就像是刀槍劍戟一般的罡風颳在臉上,令得沈孤鴻不由眯起眼睛,當下一步邁出,四下如刀如劍的狂風就在他這一步之下,猛烈不可抵擋的氣勢陡然而轉。雙掌再次推出,毫無取巧的迎上鬼面閻羅,這一擊同樣也是硬碰,這一次鬼面閻羅的雙掌之上的力道,比先前要渾厚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