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蕭府已經開始忙碌起來,但梅園裡卻如往常一般,安排在這裡伺候樑老太君的下人更是一個都沒有更換。
沈孤鴻早早的便來到梅園,向老太君問安之後,纔去到覓芳那裡。這些日子以來,沈孤鴻愈加發現,離開覓芳一刻,心中的思念都無法形容。
梅園裡的梅花樹早已成蔭,寬大的葉子濃厚豐實,將酷熱的太陽擋住。梅花樹下,到處綠草茵茵,當此之際,只見得一青衫男子和一藍衣女子坐在一起,不是覓芳和沈孤鴻,還能有誰?
“沈哥哥,再有六天就是外婆壽辰了,你說咱們送什麼禮物好呢?”覓芳忽然問道。沈孤鴻這才反應過來,當此之際,他的身份已經暗定,要送的禮自然也得非比尋常。
沈孤鴻道:“你看這個行不行?”
沈孤鴻從飛雲城下的地宮中拿出好幾顆夜明珠,當下他手裡這顆足有鵝蛋那般大小,在當今塵世之中,這般大小的夜明珠,絕對沒有。
覓芳道:“這個好是好,不過我覺得外婆不會高興。”
沈孤鴻疑惑的看了覓芳一眼,覓芳道:“外婆作爲蕭家的第一人,什麼寶物她沒有見過?她老人家如今對於這些世俗的東西,定然早已沒有什麼興趣。唉,要說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她沒有再見到我的孃親。”
沈孤鴻道:“這個咱們也是無法的。”
覓芳點頭:“所以我不想送什麼貴重禮物,我只想要她老人家高興一下就好了。”
沈孤鴻道:“好啊,到老太君生日那天,你親自爲她下廚,做上一桌好菜,我想她老人家一定會很高興的 。”
覓芳聞言,頓時喜道:“對呀,以我的手藝,外婆定然喜歡的,沈哥哥,還是你聰明。”
沈孤鴻抿嘴一笑,忽聽得腳步聲傳來,二人一起轉身,卻見得溫永潔走到梅園大門邊,當下沒有人守門,無法讓人進來通報,只得在那裡走來走去,猶豫不決。
“溫兄有什麼事嗎?”沈孤鴻與覓芳一起走到園子大門,笑道。
溫永潔道:“這幾天以來,我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想着離老太君的住處近,便過來問一聲安。”
覓芳道:“外婆說了,蕭家的人是江湖中人,沒有許多規矩,溫捕頭直接進來便是。”
溫永潔聽得覓芳的話,這才走了進來。覓芳和沈孤鴻領着他往後面的廳堂走去,樑老太君種了兩盆向日葵,在這個季節,向日葵開得極盛。只是老太君望着那繁盛的花朵,卻是微微嘆息,想來嘆息繁華雖盛,終究逃不過凋零的命運,人生百年,終究逃不過一抔黃土。
“外婆!”覓芳的聲音清脆好聽,更是帶些撒嬌的味道,老太君聽得這聲音,臉上便有慈祥和藹的笑意,答了一聲。覓芳直接跑過去,投入老人家的懷抱之中。
“這孩子,好了,快站好,有客人呢!”老太君這般說着,但抱住覓芳的的手卻是沒有鬆開,眼中滿是寵溺之色。
“沒事的,他們都是自己人,又不是外人。”覓芳的聲音甜到極致。
老太君別提多高興了,滿臉帶笑。溫永潔向着老太君深深一拜,道:“晚輩溫永潔,見過老太君。”
“不必多禮。”老太君牽着覓芳的手,與溫永潔、沈孤鴻一起走進廳堂之中,吩咐下人上茶,然後便是聊家常,氣氛極是和諧。卻在這時,蕭蓉蓉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老太君眉頭微皺,她知道蕭蓉蓉走這麼急,一定有事。
溫永潔見狀,便站起身來,道了一聲“告辭”,便先出園子去了。
“出什麼事了?”老太君問道。
蕭蓉蓉道:“蕭巖和蕭瑾前日出去玩,直到今天都沒回來。”
“多大點事?這兩個孩子貪玩又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說不定再過一會就自己回來了。”老太君聽了,說道。
蕭蓉蓉卻是依舊愁眉不展,老太君擡起頭來,道:“看來事情不簡單。”
蕭蓉蓉道:“今日我去前面大堂,聽得父親而二叔談話,才知道他們出事了。”
老太君乾癟的雙眼中頓時透出兩道凌厲的光芒,淡淡道:“誰這麼大膽,敢對我蕭家的人?”
蕭蓉蓉道:“是長江七怪!”
老太君眼中殺機一閃,道:“是他們。只是這些個強盜不是已經銷聲匿跡三年多了,怎麼又出現了?莫非他們還要我蕭家滅他們一次?”
長江七怪是長江水道上的一夥劫匪,聚衆有五百人之多,專門打劫走水路的商販,惡名傳遍大江南北。三年前,蕭戰領蕭家子弟攻進長江七怪的水寨,殺了七怪中的三怪和四怪,其餘五怪則是逃跑了,從此之後,便在江湖上除名。
是時武林盟主葉千華親自前來金陵,還給蕭戰頒了一面“正義凌然”的旗幟,那旗幟一直還放在蕭家大堂之中呢。如今剩下的五怪再次捲土重來,捉了蕭晨的一對兒女蕭瑾和蕭巖,還送了書信來,說是要救這兄妹兩人,便叫蕭戰提頭前去金陵城西面的石頭山。
樑老太君聞言,淡淡道:“當年七怪都被我蕭家給打跑了,如今但憑五個小丑,就要擾亂我蕭家,哼,他們還真是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蕭蓉蓉道:“我見得二叔和父親正愁眉不展,心裡也沒有主意,纔到祖母這裡來的,祖母您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蕭蓉蓉是擔心自己父親蕭戰,纔會跑來這裡的,因爲她知道蕭戰的性子,還真有可能自己一人前去那石頭山。
沈孤鴻開口道:“老太君,若是信得過,這件事交於晚輩來處理如何?”
樑老太君看了沈孤鴻一眼,又看了覓芳一眼,道:“如此困局,你說說看,要怎樣來破解?”
沈孤鴻道:“長江七怪三年前就銷聲匿跡,顯然對蕭府極爲恐懼,如今敢公然挑釁蕭府,估計是找到了靠山,有人給他們撐腰。”
樑老太君道:“誰這麼大的膽子?”
沈孤鴻道:“武林之中,莫不是對蕭府敬重萬分,敢與蕭府作對的,確實不多,不過至少有兩處地方。”
“你是說擡棺人和閻羅殿?”蓉蓉驚道。
沈孤鴻點頭:“擡棺人只是一個殺手組織,他們只要錢,是以不會是五怪的靠山,除卻擡棺人,那就只有閻羅殿了。據我所知,閻羅殿的鐵筆判官和多面判官就在這金陵城附近。”
樑老太君冷哼一聲,道:“這閻羅殿的手臂也太長了些,竟然伸到蕭府來了,也罷,既然他敢伸手,咱們砍掉就是。”
沈孤鴻點頭:“不錯,正是如此。”
樑老太君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對閻羅殿這般瞭解,由你來對付他們倒是合適人選。不過這也是蕭府之事,蕭家的人不可能置之度外。”
沈孤鴻點頭,樑老太君接着又道:“所以這事一切還要看家主的決定。”
沈孤鴻道:“好,晚輩這就去找蕭家主。”
“我跟你一起去!”覓芳叫道。
沈孤鴻柔聲道:“沒事,你就在蕭府等着我,不用半日,我必然能解決事。”
覓芳雖然擔心,但是她更不想讓沈孤鴻擔心,便點了點頭。
沈孤鴻回到住處,溫永潔已經等在門口,道:“我適才回來的時候,已經聽蕭家的下人說了。”
沈孤鴻道:“所以這次你也要去?”
溫永潔眼中厲色一閃,道:“想必你也猜到是誰在作怪,上次他們偷襲我的賬也該算算了!”
沈孤鴻背上玄鐵盒子,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蕭家大堂之上,蕭戰、蕭晨、蕭斌、蕭澗等蕭家重要人物都在,另外莫清風作爲蕭戰好友,也是參與商量此事。如今不管是單打獨鬥,還是羣戰,蕭家都佔有巨大優勢。可是蕭瑾、蕭巖在敵人手上,要是不顧這兩人死活,那他們又算得什麼名門正派?是以衆人坐在一起,但卻是沒有誰能提出一個好的計策。
正在這時,沈孤鴻來到大堂之前,大聲道:“沈孤鴻求見蕭家主!”
蕭戰對於沈孤鴻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聽得沈孤鴻的聲音,便道:“進來吧!”
此時正在商議大事,蕭戰卻讓沈孤鴻直接進來,蕭澗目光微微一閃,轉而垂着眼皮。沈孤鴻進入大堂,向着蕭戰行禮道:“晚輩見過蕭家主。”
蕭戰笑道:“沈賢侄這個時候前來,不知道有何要事?”
沈孤鴻道:“晚輩是來請求家主,石頭山的事,可以讓晚輩走上一遭。”
莫清風道:“這事不小,你若是沒有十足把握,還是退下吧。”
蕭澗淡淡道:“這是蕭家之事,不勞煩沈兄了。”
沈孤鴻道:“若是你們有好的法子的話,那就是我多事了,若是沒有什麼好的策略,我或許能幫上一些忙。”
蕭戰道:“賢侄有什麼好的法子,不如說出來大家商討一番?”
沈孤鴻道:“說實話,晚輩也沒有什麼好的法子,只能見招拆招,不過我想在這裡商討也不會有什麼好法子的話,何不如直接走一趟石頭山?”
蕭戰等人均是學識淵博之輩,做事向來講究謀定而後動,如今聽得沈孤鴻言語,都是暗自議論,說沈孤鴻太過自大。
蕭澗也只是淡淡一笑,那藏在底處的不屑,卻是沒有人能看到。莫清風道:“也就是說你一點把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