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傾城心中也在暗罵着烏必蒼雄,就算要拒絕,至少在語氣和用詞上應該好好修繕一下,居然如此生硬的回答昊天,這不是找死是什麼?雖然對烏必蒼雄的行爲很是不滿,但雪傾城也很無奈,對她而言,邏些子民同樣也是她的子民,她不得不維護。
駱祥冷哼了一聲:“老夫不是沒有去過邏些。當日提膿二十萬大軍都能夠在邏些的接應下翻過念青山脈,爲何現在雪狼軍團就不能西進?難道下山比上山更危險?”
雪傾城臉色發紅,躲在一邊不敢吭聲。倒是昊天輕飄飄的說道:“算了,烏必蒼雄也許還真有其他考慮。哼,我們現在百萬大軍雲集颯珊,雪狼軍團前來也僅僅是錦上添花而已。”
雪傾城額頭上頓時冷汗直冒,連忙說道:“主公放心,不管有多大的困難,我們都能夠克服。五天,最多五天,雪狼軍團必定出現在颯珊。”說完,也不待昊天回答,徑直走了出去,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消息傳到血色高原,從這裡到邏些城,如果是使用信鴿,那麼需要在青州黃龍宮中轉,大概要兩天的功夫,如果不抓緊時間,五天之內恐怕會很緊張。
張月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趁着駱祥等人正在推演軍事,也悄悄的溜出臨時作戰指揮室。
“傾城,等一下。”張月婉叫住雪傾城,兩人來到一個較爲偏僻的所在,張月婉這才說道:“傾城,烏必蒼雄最近的舉動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雪傾城一驚,疑惑地道:“不太清楚,我最近一直率領着雪獅軍團征戰在外,對於神州和血色高原的消息知之甚少。倒是你在夫君身邊,接觸的事情應該更多。”
昊天的幾個妻子之中,就只有雪傾城常年征戰在外,呆在昊天身邊的時間最少,也因爲如此,她的消息並不是很靈通。
張月婉有些猶豫,想了想說道:“我聽說,最近這段時間,烏必蒼雄軍團長,和大湖路的顧長風及秦川李鐵鳴等人有些交往。前兩天楚大人從天都聖京發來一封信函,裡面輕描淡寫的提到,在最近三個月裡,淮水、秦川、大湖和血色高原的商旅來往比以前多了七成。當然,楚大人在信函裡的意思是,這大大促進了帝國內部經濟的繁榮。”
雪傾城頓時警覺起來,看着四下無人,這才低聲說道:“月婉,你的意思是?”
“清風帝國時期的三大世家,全部都是根深蒂固,即便是被徹底滅族的宋家,在益州路地區,他們依然具備很強大的影響力。現在帝國的嫡系軍團大部分都已經抽到了颯珊,如果有些人心存不軌,那後果不堪設想。”張月婉緩緩說道。
“烏必蒼雄他有異心?”雪傾城的眼神頓時銳利起來。
“不知道,但是拒不接受主公調遣,單單是這一點,便說明他對夫君的效忠存在着問題。當然,也有可能是單純的保存實力。”
雪傾城沉默不語,和張月婉並肩而行,一直走到了城門附近,她這才說道:“月婉,那依你之見,應該如何是好?”
“讓他們自己打消這個念頭吧。”張月婉苦笑道:“我們兩個都能夠察覺到異樣,何況是坐鎮天都聖京的楚叔父?他們不可能成功的,這樣的結果只能是自取滅亡。”
雪傾城緊追不捨的道:“夫君是什麼意思?關鍵是夫君!”
張月婉搖頭:“不知道,夫君肯定是有所耳聞,但是殺人千萬之後,夫君明顯是心軟了。雖然對着周邊異族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血,但在面對自己族人的時候,夫君在不像是以前那樣乾淨利落。神州的異動,夫君肯定有所耳聞。但他心中究竟是什麼想法,我也說不清楚。不過夫君最恨的就是背叛。”
雪傾城低着頭,良久之後這才說道:“月婉,這裡距離邏些相當遙遠,我必須立刻派遣人馬回去送信,先告辭了。”
只剩下張月婉一個人站在城門附近,城門口的士兵看着這個白衣翩躚英武不下男子的主母,都是敬畏的站直了身子。良久,他們突然發現自己的主母一聲長嘆,背影居然是說不出的蕭瑟。
河套十餘個軍團七十餘萬大軍緩緩南下,大軍緩緩合圍底比斯城。西布加沙調集了麾下五萬騎兵和兩萬餘駱駝兵,沿途儘可能騷擾河套大軍,延緩行軍速度,不過河套方面的騎兵總數高達三十萬,而且是奉敬親自指揮,奉命出戰的霍必穆吃了點小虧之後再不敢和對方交戰,灰溜溜的縮回底比斯城中,關起門來當縮頭烏龜。
西布加沙知道自己這一生最大的考驗即將到來,這次的兇險程度,甚至還在當初蘇加涅夫進攻之上。至少,蘇加涅夫在進攻的時候不會屠殺平民,但河套不同,他們大軍所過之處,城市化爲廢墟,鄉村化爲灰燼,所有的百姓都被屠殺,用西布加沙的話來說就是,河套大軍如同白蟻一般,他們經過的地方,便是連一根草根都找不到。
十月十三,河套同時強攻底比斯城西北的洛克城和東北的鄢丘城,兩城和底比斯城互爲犄角,如果兩城被河套拿下,那麼河套不僅有了一個穩固的休息之所,而且底比斯城將赤.裸裸的擺在河套的攻擊正面上。
但是面對着河套無雙的兵威和早有準備的大軍,西布加沙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救援。格底斯城內的兵力和河套大軍相比,還很薄弱,一旦出城野戰,那隻能是全軍覆沒之局。
洛克和鄢丘都是小城,城內駐軍不過兩萬,在河套絕對兵力的圍攻之下,只是半天的功夫便全部陷落。如此之快的速度,就算是西布加沙想派兵救援恐怕都來不及。
拿下二城,昊天直接下令將城內的十餘萬百姓連同被俘虜的颯珊士兵一起押到底比斯城下,當着城樓上西布加沙的面全部斬首。
霍必穆等人都是無比悲憤,不過看着面沉如水的西布加沙,他們很懂事的沒有開口說話。
“諸位,繼續備戰,不要讓河套方面鑽了空子。”西布加沙幽幽地道。
“大帥,我們這樣不是辦法。”迪達站出來,壯着膽子說道:“河套七十萬大軍圍城,王國要想爲格底斯城解圍,至少要出動五十萬大軍。而現在,我國根本沒有這麼多兵力。因此,最終還是要靠我們自己。”
西布加沙頭都沒回,背對着迪達,遙望着城外刁斗森嚴的河套大軍,他緩緩說道:“那你有什麼提議?”
“主動出擊,死守下去,我們將會喪失所有的戰機。最重要的是,這對我軍的軍心有很大的影響。”迪達大聲說道:“我們絕對不能將戰略主動權交給河套。”
西布加沙轉過身子,緩緩說道:“你的意思是襲營?”
迪達點頭。不過看着西布加沙那依舊扳着的面孔,連忙低下腦袋。
西布加沙從鼻子中發出一聲冷哼,指着城外的河套大軍軍營說道:“你們看見對方的軍營佈局沒有?對方軍營的佈陣之巧妙,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依靠着沙丘和湖泊,各個軍團錯落相間,兵力環環相扣,彼此互爲掩護。同時兼顧了進攻、防守、取水、運糧、補給等需求,各軍之間銜接配合的毫無破綻。況且在對方巧妙的佈置之下,兵力調集相當的便利迅捷。”
頓了一下,西布加沙眯着眼睛說道:“對方是一個高手,一個在軍事上有着極高的軍事造詣和作戰經驗的高手,不然他們的佈局不會完美到如此程度。我軍若是出城偷襲,恐怕還沒有殺到對方的柵欄之前,便已經被對方包圍。”
獨莫爾沉聲道:“大帥,難道你親自領兵都不行嗎?”在獨莫爾的心中,西布加沙就是颯珊的戰神,沒有人能夠擊敗他,只要有他在,那勝利就一定屬於颯珊。
西布加沙緩緩說道:“只能是平手。各位,我們和河套交手多年,從邊重行到獨孤宇明,從信刻到現在的昊天,各位應該明白對方究竟有多強大。他們不同於機動有餘但防守不足的柔然,也不同於笨重遲鈍正面攻擊無比強大的奧布斯堡,數年時間他們橫掃了整個神州大陸,殺人億萬滅國數十,絕對不是僥倖。不要想依靠陰謀詭計去算計對方,那些只是輔助,最終的對抗,還是要落到實力之上。”
說到這裡,西布加沙的表情逐漸變得堅毅而沉靜,整個人都散發出濃濃的自信。那一瞬間,沒有人懷疑眼前整個老人的軍事才華。獨莫爾依稀間又想起了當年和奧布斯堡帝國那關係到颯珊存亡的一戰。當日西布加沙便是如此的表情,巴比倫城下,以五萬駱駝兵拼死擋住了奧布斯堡十萬最精銳的重騎兵的衝擊,最終保證了王國的延續。
“有大帥在,我們一定不會失敗!”獨莫爾等人心中同時想到。
不過,真的是這樣嗎?至少西布加沙在轉過身子之後,臉上突然浮起一抹疲憊。
不好的消息接二連三的傳來。河套方面雖然封鎖了格底斯城,但是颯珊的信鴿並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擾。對此,西布加沙相當的疑惑。血色高原的鷹隼是信鴿的天敵,河套方面居然沒有放出鷹隼,究竟是他們太自信還是太疏忽了?西布加沙也不敢確定。
奧布斯堡和柔然停戰,不過奧布斯堡並不準備派出援軍南下。在尼古拉斯二世的心中,一個女兒遠遠比不上帝國的利益重要。不過他們也表示,如果颯珊實在淪落到無法挽救的地步,他們可以接納颯珊前往奧布斯堡避難。至於柔然,欽察汗罷兵之後,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反正絕對沒有主動挑釁河套。
朱赤邪心率領的二十五萬將士遭遇龍驤軍團的主動襲擊,五戰五敗,戰死士兵超過八萬,不過龍驤軍團似乎沒有任何的損失,整個颯珊中南部地區都已經淪爲對方的牧場。
烏倫斯城鎮守那那哈達率領城內的五萬駐軍北上,路上遭遇河套麒麟、赤蛇和突然殺出的龍驤等三個軍團的攔截,五萬將士包括主將那那哈達在內,全部戰死。颯珊軍方的七大後起之秀,已經摺損過半。
不過,那那哈達並沒有辱沒他的名聲。雖然五萬將士全軍覆沒,但是河套方面也損失慘重,龍驤軍團情況還好,只有不到三千騎兵戰死。麒麟軍團戰死者超過三萬五千,除了副軍團長燕悲歌,其餘四個步兵統領包括幕僚長歐先亮在內全部戰死。李孝的赤蛇軍團更是悽慘,除了僅有的一個騎兵軍還保持着完整的建制,四個步兵軍幾乎到了取消建制的邊緣。
五萬二線士兵,居然在河套十五萬步騎兵的聯合剿殺下斬敵八萬,如此戰績,乃是颯珊和河套開戰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的輝煌。得知這個消息,西布加沙雖然還在爲那那哈達的戰死心痛,不過多少有些安慰。而底比斯城將士的信心也空前高漲,那那哈達率領的僅僅是二線士兵,都能夠取得如此輝煌的戰績,自己也不應該遜色於他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