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成皺眉,邊重行單手扶住昊安,也有些擔心的說道:“舒攬這小子也太冒險了一點。自大明帝國之後,在沒有船隊抵達炎大陸東海岸。況且這條海道如此艱險,他應該繞道而行纔對。”
楚相成聞言,本來緊皺的眉毛頓時鬆開,笑呵呵的道:“我們河套就是因爲有這樣用於開拓的健兒,才能夠縱橫天下傲視宇內。舒攬雖然冒險了一點,但是如果真的能夠找到一條通往遙遠的西大陸的海道,也算是物有所值。再說,消息傳回來,至少是二十天的時間,我們就算是阻攔都來不及了。”
邊重行也明白事實如此,當下勉強扯出一抹笑容,繼續逗弄着懷裡的昊安。
昊晉兩兄弟被仙戀塵送回,頓時讓天都聖京的楚相成何玉等人高興了個夠。雖然他們也很關心昊天的身體,不過這麼長時間沒見到這兩個小傢伙,還是相當的想念。兩兄弟回到天都聖京,也相當的活躍。早晨的時候,何玉想要出去逛逛,昊晉生性好動,於是纏着跟了出去。昊安本來也想跟着昊晉一起出去,不過楚相成怕何玉一個人照顧不了兩個孩子,於是將昊安留下。當然,何玉的身邊也有足夠的侍衛保護安全。
至於仙戀塵,在將青雲號座駕和昊晉兩兄弟送回天都聖京之後,立刻率領着自己的三千親兵迅速趕往塞外。她不僅是昊天的妻子,同樣也是他親兵的同齡,保護昊天的安全,乃是她的職責所在。
冠英看見沒自己什麼事情,也就相識的退了出去。昊天不在天都聖京,楚相成等人的事情自然是相當的繁雜。其實他自己的事情也很是不少,因此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冠英一走,楚相成握着狼毫毛筆發呆,邊重行繼續扯出笑臉逗弄昊安,整個書房裡頓時就只剩下昊安的笑聲。
良久,邊重行這才張口問道:“大人,究竟是什麼事情,居然讓你如此頭疼?”他和楚相成多年搭檔,一看見楚相成這幅摸樣,頓時便明白楚相成有了心事。在他看來,這十有是爲了楚見煥,若非是自己的親弟弟,像楚相成這等人物,必然不會如此傷神。
楚相成看穿了邊重行的心思,笑着說道:“不是因爲名劍山莊。見煥雖然性子倔強,但是孃親還在,憐風也頗識大體,他翻不了天。邊帥,晉兒六歲了。”
“六歲?是啊,不知不覺居然都六歲了。”邊重行努力笑着說道。雖然這些年來有着兩個義子陪伴,邊重行臉上的笑容也是越來越多,不過笑起來始終有一種僵化的感覺。
他正在逗弄昊安,根本沒在意楚相成話裡面的意思,半晌之後,邊重行突然一驚,側目看着楚相成:“大人,你不會?”
楚相成苦笑了一下道:“是這樣的。嫂子這兩天一直在老夫面前嘮叨,說晉兒自從回來之後,每天晚上睡覺,都念叨着季兒的名字。老夫就在想啊,晉兒都已經六歲了,也勉強算是懂事。你看,是不是?”
邊重行的眉毛也皺到了一起,他的眉毛皺起來之後,呈一個典型的倒八字形,昊安見得有趣,伸出白生生的小手,不停的在邊重行的臉上抓着。邊重行好生鬱悶,不過對於自己的義子,他的寵愛程度甚至還在昊天之上,躲閃了幾下,又怕傷着昊安,最終只能任由昊安的一雙小手在自己的臉上抓來抓去。
“季兒今年二十。如果不是戰亂,季兒也應該定親甚至都已經成親了。嗯,這倒是一個問題。不過,季兒喜歡昊晉嗎?本帥的意思是,唉,大人你明白的。”邊重行一邊躲閃着昊安,一邊說道。
楚相成想了一下,搖頭道:“這個老夫也不清楚,小兒女的事情,誰說得清了?季兒並非是貪圖富貴之人,而且也算是我們看着長大,人品上絕對沒有問題。但老夫想知道的就是,她對昊晉,究竟是什麼感覺,或者說是有沒有感覺。”
邊重行也相當的頭疼,他並沒有子嗣,而且家人已經死在了幽雲十六州,對於這些更不清楚。苦思良久,最終還是張口說道:“要不這樣,將我們的意思和晉兒現在的情況寫封信告訴辛皎主母,讓她試探一下季兒的口風。如果情況許可,那就公開向季兒提親。”
楚相成嚇了一跳:“邊帥,這是不是太快了?晉兒這才六歲。”
“問題是季兒已經二十了啊。在平常人家,現在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要是不早點下手,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出問題。”邊重行理直氣壯的說道。
太陽逐漸落到了西面的地平線下,靖遠城的喊殺聲也越來越小,不時從城內傳來一聲慘叫,讓這座被鐵與血浸透了的城市平添了幾分淒厲。
負責進攻的赤蛇、麒麟兩個軍團在付出了兩萬三千將士的代價之後,總算拿下了靖遠城,並且將城內的烏瑪百姓全部殺絕。所有的屍體全部被拖到了城外,晚霞最後一縷暈紅之中,腥紅的鮮血讓天地黯然失色。
吐普赤丹死了。在自己親手殺死了十四個王妃和二十餘個子女之後,吐普赤丹自刎而亡。這個曾經也算是勵精圖治的有位君主最終沒能夠堅持到最後,道路錯了,後面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來人,將吐普赤丹的屍體釘死在靖遠城的城樓上。”打掃戰場的時候,駱祥惡狠狠的說道。本來按照河套的慣例,現在應該是將吐普赤丹扔到正在修建的白骨宮城之上,但是駱祥可不想這樣便宜了吐普赤丹,他要爲郭淮報仇,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就是和河套作對的下場。
江沉舟在一邊低聲嘀咕道:“他都已經死了,還怎樣釘死?”
駱祥眉毛一皺,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精光,江沉舟一個哆嗦,連忙大聲喝道:“你們這羣混賬,難道沒聽見先生的命令嗎?動作麻利一點,找死是不?”
靖遠城外篝火熊熊,無數的火堆和牛油火把發出霹靂巴拉的聲音,給正在進行最後拼命的戰場增添了幾分詭異的色彩。空曠的原野之上,瘋狂的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烏瑪士兵的慘叫聲也不絕於耳。戰鬥,還在持續。
昊天彷彿是一座亙古以來的雕像,面色冰冷身體僵硬,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戰場,良久之後,總算是冒出一句話來:“來人,告訴將士們加把力,殺完人後好升火做飯。”
前面正在廝殺的將士聞言,頓時精神大振,鬥志昂揚間,烏瑪本來就已經是搖搖欲墜的防線終於不堪重負,被河套大軍徹底的分割開來。
就在靖遠城城破的那一瞬間,鐵鷹的多迪便已經意識到大勢已去。空有兩倍兵力,卻在駱祥的左衝右殺之中狼狽不堪丟盔棄甲,雖然河套在將士的單兵作戰能力和配合默契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可將領的素質也有很大的因素,多迪根本就不是三十年前便已經在清風帝國嶄露頭角的駱祥的對手。
靖遠城破,鐵鷹在沒有了堅守的意義。要想騷擾河套大軍的行軍速度,以後有的是機會,並不急於這時。多迪很清楚,如果讓河套騰出手來,實施他們最爲嫺熟的步騎兵聯合絞殺戰術,那麼自己手中的十萬騎兵恐怕就危險了。和河套交手多年,多迪可不是那種剛剛踏上戰場的新丁,認爲只要兵力上佔據了優勢就肯定能夠勝利。
趁着河套大軍還無法分出手來,多迪馬鞭一甩,數萬騎兵一個呼哨便逃之夭夭。雖然戰鬥力比不上河套,但是在逃命之上,多迪還是有着十分的把握的。這裡是他們熟悉的大草原邊緣,而且天色將夜,就算河套騎兵對自己的實力再是信任,也不敢在這樣的夜裡銜尾追擊。最重要的是,護金楚和煙沉沒還在後面,有他們這兩個笨蛋在,河套大軍肯定不會追擊。
果然,多迪大軍一溜,駱祥立刻集結兵力和河套步兵一起收拾煙沉沒和護金楚兩人的烏瑪大軍。
“多迪,鐵鷹,你們這羣狗孃養的王八蛋!”護金楚大怒,一連串美妙到了極點的問候語從他的口中宣泄而出,他這是含怒而發,居然一舉蓋過了整個戰場的喊殺聲,便是連昊天聞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哼,本來就是不牢固的聯盟,錦上添花誰都願意,但是雪中送炭,可就沒有幾個了。”玄機冷哼了一聲說道。
煙沉沒的脾氣不如護金楚暴躁,不過同樣也是暴跳如雷,如果不是鐵鷹方面的蠱惑,向來謹慎的吐普赤丹也不會讓大軍出城拖河套的後腿。當然,這個時候,煙沉沒選擇性的忘掉了自己和護金楚兩人貪功,因此大力勸說吐普赤丹出城野戰的事情來。
靖遠城已經拿下,鐵鷹騎兵又已經逃走,昊天再無保留,虎賁軍團三個軍的將士恍如秋風掃落葉般,衝進烏瑪大軍的陣型之中就是一陣亂砍亂殺,雪白的刀光不斷閃過,將對方的將士劈成雪花一般的碎片。
即便是現在,護金楚和煙沉沒手中都還有着五萬左右的兵力。如果雙方合兵一處,至少能夠多支撐一段時間,可是面臨着河套騎兵的縱橫穿插和步兵如同尖刀一般的分割戰術,本來就已經是各自爲戰的數萬大軍再次被分割成無數的小塊,然後被洶涌而來的河套將士所淹沒。
月亮依稀升起,清冷的月光映照在下面火紅的戰場上,居然有一種朦朧悽美的感覺。
就在這時,洶涌的亂軍之中響起一聲暴喝:“昊天小兒何在,可敢與我護金楚決一死戰!”
昊天眉毛一挑,張月婉三女同時看向昊天,張月婉連忙說道:“夫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現在大局已定,用不着冒險。”
她們三人都很清楚昊天是怎樣的德性,如果不及時將他拉住,誰知道昊天衝動之下會不會真的去找對方單挑。
昊天想了一下,看着身邊三個一臉期待的妻子,最終勉爲其難的點頭道:“算了,護金楚算是什麼東西,也配和我昊天決一死戰!”不過語氣之中依然流露出深深的遺憾。
昊天話音剛落,駱祥的聲音已經在大軍之中響起:“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家主公單挑?你要是能硬接老夫一招,老夫就饒你一條狗命!”
護金楚大怒:“老狗儘管放馬過來!”
秋沐撲哧一笑,昊天也是忍俊不禁,想駱祥當年縱橫天下,威名遠揚長城內外,即便是耶律滄浪這等塞外第一高手,看見駱祥也要繞道走,沒想到老了之後,居然還被人如此辱罵,士可殺不可辱,這口氣駱祥肯定咽不下去。
“要是能夠看到先生現在的表情,那就太好了。”秋沐笑着說道。
昊天瞪了她一眼,訓斥道:“這句話要是讓先生聽見了,可沒你的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