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舟突然覺得有些不中聽,趙大武這話,分明就是在貶低自己吧?想到這裡,江沉舟臉色一沉,怒道:“老趙,你這是看不起大爺我的將士?”
趙大武一愣,不過好在他腦子還不是很笨,很快便明白了是自己說話的時候無意間得罪了江沉舟,額頭上頓時冒出一陣冷汗,連忙點頭哈腰的向江沉舟賠禮。
“你們是客,我們是主,怎麼能夠讓你們一來就上戰場,那傳了出去,別人還以爲我江沉舟爲人不仗義!這樣吧,你先休息一下,等精神恢復了,在上陣殺敵!”江沉舟眼珠子一轉,微笑着說道。
“啊!”趙大武頓時目瞪口呆。
“來人,將城內所有的精壯全部集中起來!不,不只是精壯,所有的男子以及能夠拿起兵器的女子都集中起來!要是城破,河套必定會屠城,根本沒有幸存的可能!”吐普赤丹大聲喝道,身邊的將領看着已經近乎瘋狂的國王陛下,連忙低着頭前去傳達命令。
河套滅國屠城,從來不留活口。這一點,就算是白癡都明白。尤其是在河套將烏瑪的使者驅趕回來之後,烏瑪上下便已經清楚,河套是準備將自己斬盡殺絕。想逃,他們不知道該逃往何方。連鐵鷹秋明都在對方的族滅範圍之內,還有什麼地方能夠容納下他們?
因此,當錫爾江流和孟菲斯等人的聯合作戰計劃出爐之後,吐普赤丹毫不猶豫的便同意了。雖然這樣相當的兇險,不過只要敢打敢拼,未必沒有活命的機會。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意外挑釁,卻將昊天一肚子的火氣徹底的引發了出來,以至於昊天直接下令大軍攻城。
城內早已經亂成了一片。負責徵召壯丁的士兵正在滿城亂竄,而那些地痞流氓,似乎知道了死期將至,也是在放浪形骸,甚至有部分流氓居然就在大街上公開奸yin婦女。吐普赤丹雖然被刺激的有些瘋癲,但看見眼前的情況,兩顆眼淚依然忍不住順着臉龐滑落。這就是自己的烏瑪子民?爲何在危急關頭,居然表現的如此沒有骨氣?
“如果郭淮還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夠控制住城內的形勢,然後有力的支援城牆上的戰鬥。”吐普赤丹突然想到。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是無奈的一笑,如果郭淮真的還在,那河套會發兵烏瑪嗎?肯定不會。當日定州事變,聯軍想要端掉河套的老巢,烏瑪雖然是在塞外,不過也出了不少的力氣,至少在進攻玉門關的時候,他們也算賣力。如果郭淮當時就在國內,他肯定會勸誡住自己。而只要不觸犯河套的逆鱗,那河套看着郭淮的面子上,未必不能放過烏瑪。只是,郭淮已經被自己逼死,甚至他的家人都被自己斬盡殺絕,想到這裡,吐普赤丹臉上浮起了一抹苦笑。
二十多年來,他和郭淮君臣相處融洽,相互信任,使得烏瑪的國力蒸蒸日上,雖然沒有徹底扭轉總是被動挨打的局面,但至少面對着鐵鷹秋明的搶劫的時候,已經有了一拼之力。百姓的生活開始富裕起來,這從靖遠城內越來越多的酒樓就能夠看出來。自己的國庫也逐漸豐盛,因此王宮之內也出現了大量的奢侈品。軍方的戰鬥力有所提升,所以護金楚和煙沉沒纔開始大肆叫囂着擴張。
這一切的一切,都離不開清風帝國曾經的那個落魄士子。清風帝國確實是人才輩出,僅僅是一個郭淮就讓烏瑪煥然一新。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和郭淮本來水乳交融的關係開始出現了裂痕。
隨着國力的增強和軍事力量的逐漸強大,自己和軍方的一干人開始做着稱雄塞外逐鹿天下的美夢。不過郭淮不這麼認爲,他一直認爲應該和南面的神州王朝保持良好的關係,絕對不能輕易去挑釁對方的威嚴。郭淮自己就是出身於神州,除了感情上的歸屬,他更清楚神州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民族。要是將這個民族真正惹火了,那絕對不是件好事。想當年,大草原上的匈奴、突厥和室蒙帝國,那是何等的強大,不過最後還不是在神州王朝的進攻之中敗亡?
可是吐普赤丹和煙沉沒等人不這樣認爲,這些年他們走的太順了,因此他們狂妄的認爲,就算烏瑪不能夠入主神州分一杯羹,至少也能夠成爲大草原上和鐵鷹秋明鼎足而立的強大政權。於是,吐普赤丹不顧郭淮的反對,毅然和鐵鷹秋明結盟,讓郭淮的大好心血付之東流。
只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無用。郭淮已經死了,河套大軍也已經殺到了面前,現在就算是投降求和,河套也不會答應。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撐,要麼是城破被河套滅族,要麼就是河套被自己拖垮。
又是一批將士被河套大軍屠戮。河套戰士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彪悍了,烏瑪士兵往往要付出三到五人的代價,才能夠擊殺一個最普通的河套士兵。按理說,雙方的體格相差不大,力氣也在伯仲之間,爲何對方的戰鬥力如此彪悍,吐普赤丹實在是想不通。
“給煙沉沒和護金楚打旗號,讓他們迅速衝破河套的防線,城內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吐普赤丹鐵青着臉喝道。
城內早已經是一團糟,所有能夠戰鬥的士兵都被抽調到了城牆之上。靖遠城不大,總人口也就三十萬左右,但是在塞外大草原上,這已經算是難得的大城。加上前段時間從撫遠城和安遠城逃難過來的壯丁百姓,現在城內的總人口大約在五十萬上下。牆上是刀光劍影血雨紛飛,城內則是燒殺搶劫****虐殺。大概是覺得死期將至,城內的百姓更是放浪形骸無所顧忌,希望在最後關頭瀟灑一把。加上城內連維持基本秩序的士兵都沒有了,城內自然是更加的混亂。
城內軍民的拼死抵抗,暫時擋住了河套大軍的瘋狂撲擊,不過即便是吐普赤丹這樣的外行也看得出來,靖遠城的後續抵抗能力已經越來越低,伴隨着河套士兵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城牆之上,城池的陷落已經不可避免。
昊天臉色不善的站在玄機身邊,雙目炯炯有神。突然間大聲說道:“軍師,你告訴江沉舟和李孝,還有一個時辰,太陽就要落山了。”
玄機心中一驚,看着漫天的紅霞,連忙讓人前去傳達昊天的命令。他明白,昊天是對目前的進度不滿意了。
“夫君,城內守軍是拼着魚死網破,而我方則是要儘量減少損失,因此難免有些偏差。”張月婉乃是軍人出身,對於戰場的情況多少有些瞭解:“兩位軍團長已經盡力了。”
昊天冷哼了一聲:“既然是打仗,哪有可能不死人?現在正是拼命的時候,如果這時候還惦記着減少損失,那隻會讓戰鬥陷入僵局,然後付出更大的代價。”不過張月婉既然已經開口,昊天也不好再說什麼,因此語氣之中雖然有些不滿,但是總算沒有發怒。
秋沐笑着說道:“夫君,優秀的將領都是在戰鬥中不斷成長起來的。即便是血帥奉帥和信帥,他們也是經歷了吉州之戰、遠征塞外和壺口會戰,這才名動天下。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能急於求成。”
昊天心中本來很是火大,不過這個和江沉舟等人的進度關係並不是很大,他主要是被柔然的背信棄義給氣悶了,江沉舟等人只是一個引子。現在被兩位妻子一說,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只是看着河套大軍的進度如此緩慢,他還是有些不爽。
玄機也很火大,他向昊天保證過,太陽下山之前,自己必定會拿下靖遠城。如果到時候沒拿下,難道自己還真的要把腦袋砍下來?想到這裡,玄機臉上總算浮起了一抹怒氣:“傳令江沉舟和李孝,半個時辰之內,如果還拿不下城牆,他們兩個就立刻率領本部軍團返回河套。正巧邊帥抱怨國內兵力有些薄弱。”
親兵很顯然從來沒看見過玄機發怒,當時居然是嚇呆了,直到玄機惡狠狠地瞪着他,他這纔回過神來,居然是大叫了一聲飛快的衝了出去。看他那情況,似乎身後看見了鬼一樣。
秋沐低聲道:“沒想到軍師發怒起來這麼厲害。”辛皎和張月婉連忙點頭,然後抱定主意,以後絕對不能惹火玄機。
李孝的赤蛇軍團本來還保有餘力,不過聽到玄機這句話,大熱天的,居然是背心裡直冒冷汗。要是真把玄機給惹火了,將他的赤蛇軍團調回國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程祥西也是一個寒顫,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玄機的方向,兩人不約而同的調集了麾下所有的將士,準備來一個徹底的了斷。
“騎兵,全部下馬!所有將士給本軍團長聽好了,軍師有令,半個時辰之內拿下城牆。如果拿不下,那就等着調回帝國鎮守天都聖京吧!”李孝大聲喝道。
麾下將士聞言,一個個頓時腰板一挺。赤蛇軍團乃是河套的邊軍軍團的,當時的防區就是陰風山脈。現在雖然帝國已經統一,可是國內還有些不穩定的因素,而且河套的駐軍實在是太薄弱了,抽調一個軍團回去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這樣一來,自己將在沒有機會踏上戰場。想到這裡,所有將士的鬥志都提升到了極點,有幾個士兵甚至直接在手上吐了兩口唾沫,然後將手中的兵器握的更緊了。
“殺!”李孝一聲暴喝,自己率先順着攻城車背部的斜坡衝了上去,數萬將士也是不甘落後,靖遠城的戰鬥,再次抵達有一個gao潮。
“殺!”李蕭漠一聲暴喝,手中的長槍刺穿一個鐵鷹騎兵的脖子,隨手一揮,將那個鐵鷹騎兵砸到另一個人身上,然後又是一聲慘叫。
“攔住他,不能讓他逃回去!”只聽得鐵鷹大軍之中一聲暴喝,橫石哈桑那滿是怒意的聲音在空曠的草原之上響起,然而橫石哈桑還是失望了,李蕭漠率領着自己的親兵順利的突破了鐵鷹的防線,從兩支萬騎隊的空隙地帶穿出,有驚無險的回到了亂石荒原臨時磊起的營寨之中。
“軍團長一身是膽,率領一千騎兵在鐵鷹二十萬大軍之中三進三出,就算是信帥在此,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看見李蕭漠回來,朱石談走上前來大聲說道。
李蕭漠微微一笑,將自己的頭盔扔給後面的親兵,長槍柱在地上,笑着說道:“將軍誇獎了,只不過是打了鐵鷹一個措手不及,況且一千騎兵,現在僅剩下三百不到,有何驕傲可言?”
飛熊軍團是一個純步兵軍團,總編制五萬。整個軍團之中,就只有軍團長李蕭漠的一千親兵是騎兵。按照河套慣例,二線軍團的軍團長親兵編制爲一個衛,主力軍團爲兩個衛。所屬兵種,由軍團長自己決定。不過絕大多數的軍團長在選擇親兵兵種的時候,都是騎兵,因爲騎兵機動性更強,最主要的是,在關鍵時刻,能夠起到刀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