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婉更是神情恍惚。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纔剛剛離開一年,淮水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父王遇刺,淮水政變,和河套翻臉,張華陽甚至率領着大軍參與對河套的攻擊,這不是找死嗎?看來,淮水和河套的蜜月期到此結束了。張月婉很清楚昊天的德行,天意現在恐怕已經遇難。不管是任何人,只要和這件事情有染,那昊天絕對不會放過他。等昊天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誰知道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將淮水和東北三國等同等視之。
如果是在以前,那麼張月婉多少還有幾個幫自己說話的朋友。不過現在,恐怕整個河套都沒有人敢幫自己說話了吧。
“玉門關和嘉峪關乃是天下雄關,有春劍賞和司徒列親自坐鎮,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至少,支撐十天半月不成問題。河套方面看似危險,不過只要有邊帥在,河套就絕對不會垮。東倭已經被賀不歸堵在了大河之上。因此,河套三路的情況暫時還算穩定。”駱祥抱着昊晉,摩挲着昊晉的小腦袋說道:“關鍵,在於主公這裡。”
所有的人都是面帶苦笑,昊天至情至性,和天意伉儷情深,如果知道天意出了事情,昊天十有會直接拖着大軍毫不猶豫的殺回去。那樣一來,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幽雲十六州,就要還給東北三國了。
玄機雙眉緊皺,他現在不僅僅是擔心河套,更擔心塞外的五小郎君。看來自己一開始還是錯了,河套能夠一步步走到現在,必定和對方的誘敵深入有關。當然,河套將士的強悍,也超出了對方的預計。至於五小郎君能夠在塞外拖住蕭士成和斯科維奇十五萬騎兵,恐怕也有這個因素在內。
“獨帥,還要多久才能夠拿下居庸關。”駱祥沉聲問道。
“如果按照目前的攻擊力度,四天,再給本帥四天的時間,本帥必定能夠拿下居庸關。”獨孤道:“不過本帥擔心,恐怕蕭士成和斯科維奇率領的援軍在最多三天就能夠抵達居庸關。他們若是豁了出去,五小郎君根本纏不住他們。所以,我們只有兩天的時間。”
辛皎站起身子,道:“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先將定州的事情告訴主公。妾身身上還有一道大姐給主公的密令。”
衆人都點了點頭,辛皎既然已經到了,那麼自然瞞不了昊天多久。而且,衆人都在這裡,至少昊天發怒的時候大家能夠勸說一下。
走出營帳的時候,駱祥特地走在了最後面,雙手緊抱着昊晉兩兄弟,駱祥突然低聲說道:“你們孃親走的時候,對你們說了些什麼?”
昊晉道:“娘說,讓我們告訴爹,盡誅其人,爲她報仇。”
駱祥濃眉一挑:“這句話,有沒有別人知道?”
昊晉搖了搖頭。昊安也是一臉疑惑的看着駱祥。
駱祥突然一笑,他的臉色依舊無比陰沉,因此笑容顯得相當的陰森。他沉聲道:“你們想不想爲你娘報仇?”
“想!”兄弟二人異口同聲的道。
“那就好,到時候你們就告訴你爹,就說你孃的遺言是盡誅其族,爲她報仇。記住,就是這一個字。”駱祥叮囑道:“你們父親心腸太軟,總是硬不起心腸。那些謀害你們孃親的仇人之中,有很多都是你們父親以前的朋友。所以,要想爲你們孃親報仇,就別忘記了這句話。”
昊晉兩兄弟雖然有些不懂,不過卻點了點頭。
昊天的營帳位於大軍的最中央,辛皎等人到達的時候,趙大武正百無聊奈的在營帳周圍晃悠。一看見辛皎到來,趙大武大驚:“主母,你什麼時候來的?”
“趙大武,主公在幹什麼?”辛皎張口問道。
“主公在看地圖,剛纔還讓人去找先生和軍師了。”趙大武連忙答道。
駱祥抱着昊晉兩兄弟上前一步:“趙大武,讓所有人先退下去,任何人不可靠近營帳周圍兩百米的範圍,違令者,格殺勿論!”
趙大武看了一下駱祥等人的陣勢,縮了一下脖子,連忙帶領着親兵撤退下去。河套幾乎所有的高層全部到了這裡,很顯然是有大事發生。他雖然不怕,不過如果真的涉及到某方面的機密,最好還是少知道一些的好。
也沒有通報,血殺徑直掀開門簾,後面衆人魚貫而入。
看見血殺等人進來,昊天不以爲意的指了一下掛在的牆上的地圖,正準備張口說話,神情突然一愣:“皎,你怎麼來了?昊晉,昊安,你們怎麼也來了。”
駱祥等人對視了一眼,都悄悄地後退了一步,將辛皎讓了出來。辛皎沒有說話,只是緩緩的從懷裡掏出兩樣東西,輕輕的放在昊天的手上。
昊天看着手中的一張黃綢和晶瑩透亮散發着紅光的血玉,瞳孔突然劇烈的收縮了起來,臉色越來越冰冷,目不轉睛的看着辛皎,昊天的聲音幾乎沒有一點感情:“皎,天意了?天意怎麼了?”
駱祥緊張的說道:“主公,你聽了千萬要冷靜。”
昊天根本沒有理睬駱祥,只是怔怔的看着辛皎,沉聲說道:“皎,告訴我,天意發生了什麼事情?”
昊天的眼睛裡根本沒有一絲感情,冰冷的甚至連駱祥等人都覺得心中一顫。
“爹!”駱祥連忙放下手中的昊晉兩兄弟,也幸好昊安這一聲帶着哭腔的叫聲,多少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氣氛。昊天緩緩蹲下,溫柔的抱起昊晉和昊安,不過眼神依舊看着辛皎。
面對着如此表情的昊天,辛皎不敢有任何的隱瞞,老老實實的將事情敘述了一遍。
“天意走了?”昊天緩緩問道。
辛皎點了點頭,不敢說話。
“哇!”昊天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住,幾乎全部噴在了辛皎的臉上。辛皎不敢躲閃,連雙眼都幾乎被鮮血染紅。
“青雲和定州,都被屠城了?”昊天繼續問道。
辛皎畏畏縮縮的答道:“應該是。”
昊天點頭,再次問道:“我們從揚州路救回來的那些女子,情況怎樣了?”
辛皎不敢答話,只是微微低下了頭。
昊天苦笑了一下:“當初我以爲我將他們從揚州路帶回來,是爲了她們好,以後再也不會過上那樣的日子,哪知道還是錯了。”
“夫君,那裡面是大姐在最後關頭,特意給你留的話。大姐還讓我給你帶兩句口信,第一,記住你當初答應她的話,遠征幽雲十六州,不成功便成仁。第二,讓你問先生或者楚叔父一件事情。”
昊天緩緩將目光轉向了駱祥,所有的人會意,連忙退了出去,連昊晉兩兄弟都被辛皎抱走,只留下昊天和駱祥二人站在營帳之中。
“叔父,我想知道,天意究竟讓你告訴我什麼。”
一個時辰之後,駱祥掀開簾子,對着衆人招了招手,辛皎等人連忙跟了進去。
帳內,昊天面無表情的坐在主位之上,雙目之間一片冰寒,即便是辛皎,也看不出昊天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昊天對着兩個兒子招了招手,昊晉和昊安很乖巧的走到昊天面前,老老實實的坐在昊天的兩腿之上。
昊天臉上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摩挲着兩個兒子的腦袋,溫柔的說道:“晉兒,安兒,你娘對你們說什麼沒有?”
昊安剛想說話,昊晉卻搶先說道:“爹,娘說,讓你盡誅其族,爲她報仇。”
除了駱祥,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張月婉的臉色突然間變得無比蒼白。她很清楚天意在昊天心中的地位,此話一出,那也就相當於判了淮水張家的死刑。
昊天點了點頭:“哦,既然是你娘說的,那就盡誅其族吧。你們先等一下,爹還有些事情。”
發現衆人都還站着,昊天表情一怔,連忙指着旁邊的座位示意衆人坐下。看着臉色蒼白的張月婉和坐立不安的焦仲信,昊天緩緩掏出辛皎遞給自己的黃綢子,遞給駱祥。
駱祥接過綢子,一字一句的唸了出來。在聽完之後,所有的人心中都鬆了口氣。尤其是張月婉和焦仲信,他們一個是擔心自己本家的安全,一個是擔心昊天盛怒之下對江湖中人大肆剿殺。有了天意這句話,至少昊天也知道區別對待。
駱祥的話音剛落,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譁,昊天的眉毛一皺,一股殺氣突然之間爆發了出來,沉聲喝道:“趙大武,誰敢在外喧譁?”
趙大武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掀開簾子衝了進來,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了幾分顫抖:“主,主公,大事不好了。”
昊天忽的一下站了起來,看着一臉死灰的趙大武,勃然大怒:“趙大武,何事如此倉皇!”
趙大武哽咽着道:“主公,主母,主母來了。”
“什麼?”帳內的所有人都是一驚,連辛皎都激動的站了起來,駱祥的身影更是如同鬼魅一般從趙大武的身邊穿過,閃電般的穿出門簾。衆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見了駱祥一聲驚呼。
昊天等人連忙衝了出去,然後就看見了並排站在一起的英武居士嶽騰空和雪域天驕靈仙。而靈仙的懷裡,正抱着一個長方形的冰棺,裡面赫然是天意。
“孃親!”昊晉和昊安同時驚呼着朝靈仙撲去,昊天則是緩緩走了過去,雙手接過冰棺。看着裡面栩栩如生的天意,昊天突然間淚如雨下,也顧不得冰棺的寒冷,徑直將自己的臉貼在了冰棺之上。
終究還是駱祥沉穩一些,穩定了一下情緒之後,示意衆人進賬再說。英武居士也不客氣,他和靈仙雖然都是當今天下一等一的絕頂高手,他更是超越駱祥的天下第一高手。但爲了衝出重圍,嶽騰空和靈仙都是耗盡心力。而後來爲了協助靈仙煉製冰棺,嶽騰空和靈仙更是心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