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邊荒無奈的說道:“大王子,末將這也是沒有辦法。河套軍營一晚上都沒有安歇過,末將深恐他們會半夜攻城,因此不敢懈怠。”
耶律明輝點了點頭:“邊荒你能有此心,本王子很是欣慰。咦,邊荒,下令全軍戒備!”
本來城牆不遠處剛纔還只是若隱若現的土臺子在一瞬間突然明亮了不少,很顯然是多加了一兩盞孔明燈的緣故。隱隱約約。耶律明輝甚至能夠看見土臺子上面那活動的人影。
“對方可能要夜襲!”耶律明輝神色凝重的說道。
話音剛落,對面的河套大營之中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鼓聲。伴隨着鼓聲的響起,無數盞孔明燈突然亮起,一隊隊整齊的隊伍高舉着兵器伴着工程車和巢車雲梯等朝着西門殺了過來。
然而,讓耶律明輝驚訝的是,對方最先衝上來的居然是一隊騎兵,騎兵一到達城牆下面,立刻一個神龍擺尾,將馬屁股後面拖着的大捆乾草甩到了城牆腳下。上千騎兵如此施爲之下,河套的步兵和巢車還沒有抵達城牆,城牆下面已經堆了厚厚的一層乾草。
“轟!”最後的幾個騎兵隨手甩出幾個火摺子,早已經澆了火油乾草頓時就燃了起來,然後將整面城牆照的通紅,恍如白晝。
耶律明輝還沒有回過神來,對方土臺子上的投石機和大型弓弩已經開始發射,原來,這些乾草的任務便是爲河套投石機等攻城器械照明目標。城牆之上的東北士兵雖然也猜測過河套估計會在半夜攻城,但是完全沒想到河套大軍的攻擊力度居然是如此的猛烈,頓時就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只一瞬間的功夫,河套步兵的巢車和雲梯便已經到達了城牆之下。河套騎兵在扔乾草的時候還是經過了精確的計算的,每一堆乾草的中間都露出了一段距離,這恰好便利於河套步兵進攻。只見數架巢車幾乎是同時集中搭在了一處城牆之上,而數十架雲梯也是勾住了城牆垛子。
耶律明輝終究是究竟戰陣的將領,一見到形勢如此危急,毫不猶豫的抽出自己的佩劍便殺了上去。看見大王子殿下如此的拼命,耶律邊荒和曼丹士兵自然也不會示弱,城門之上這段城牆上的所有士兵幾乎是不要命的衝了上去,這才恰恰擋住了河套大軍的突襲。
“大王子,對方的攻勢如此猛烈,要不要讓金土虎前來支援?”耶律邊荒擔心的問道。
耶律明輝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用,我們這裡支撐得住。對方似乎也沒盡全力啊。”
“沒盡全力?”耶律邊荒很是疑惑不解,對方動用的兵力他並不清楚,但是每一輪的進攻,人數至少在五千以上。有兩次甚至在萬人左右,這樣還算沒盡全力嗎?。
西門處的攻防戰,很快便吸引了金土虎的注意力。他來到城門上的時候,雖然穿戴的整整齊齊,但是從他那有些惺忪的睡眼,還是可以看出他是在夢中被人叫醒的。
“耶律明輝將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情況如何。”
耶律明輝搖頭道:“對方夜襲,不過我們恰好還有些準備,因此壓下了對方勢在必得的第一波攻勢。不過我們的兵力和對方相比還有些差距,因此對方現在還佔據着上風。”
金土虎擔心的問道:“那需不需要援軍?”城內守軍五萬餘人,騎兵一萬八千,其餘的三萬二千人,這裡有七千,南面城牆有八千,東面和北面分別是三千。剩下的一萬一千多名士兵則是居中待命。
就在這時,南面城牆處猛然傳來一陣猛烈的鼓聲,火光之亮,喊殺聲之雄壯,比之西門這邊更家猛烈。
金土虎哈哈一笑:“哈哈,原來河套大軍的主攻方向是在南門,剛纔幸好大王子殿下提醒,不然本將軍今天就着了河套的詭計了。來人,讓所有預備隊立刻前往南門。”
耶律明輝還是有些不放心,連忙拉住金土虎說到:“將軍且慢。河套大軍素來狡詐,在沒判斷清敵情之前,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金土虎有些不以爲然,河套的主攻方向明顯是在南門,而自從南門那邊傳來喊殺聲之後,西門這邊雖然攻擊還是一如既往的猛烈,但明顯是爲了吸引守軍的注意力。但是耶律明輝畢竟是名義上的主帥,想到這裡,金土虎還是決定讓人立刻去南門查看情況。
去的人還沒有回來,但是南門的守軍已經派人前來求援:“將軍,河套大軍至少集中了七八萬兵力和無數的攻城器械,正悍不畏死的對南門發動攻擊。金哈多將軍已經抵擋不住,希望將軍你能夠立刻率軍支援。”
金土虎一聽這話,也不理會的身邊的耶律明輝,大手一揮,直接說道:“命令所有預備士兵朝南門集合。耶律明輝將軍,這裡就交給你了。”
“你!”耶律邊荒看見金土虎居然對自己的王子如此無禮,頓時怒聲喝道。
耶律明輝猛的抓住耶律邊荒的手臂,看着金土虎得意洋洋的離開,這才沉聲說道:“邊荒,立刻下令我們的騎兵集中。”
耶律邊荒好奇的問道:“王子殿下,是準備逆襲嗎?”
耶律明輝搖了搖頭:“不,是準備撤退!河套向來不打無準備的仗,而且領兵的還是河套最擅長進攻的獨孤宇明。今天晚上,恐怕凶多吉少了。”
耶律邊荒眉毛一聳:“那麼我們的步兵和金土虎那邊了?”
“你別忘記了,對方還有河套五大戰將之一的血殺率領的五萬騎兵,如果太貪心了的話,恐怕一個都跑不掉。而且,沒有人殿後,我們怎麼能夠順利走掉。”
耶律邊荒不再言語,正準備匆匆離去。城門之下的喊殺聲突然又暴漲了起來,而城門外本來已經開始低落的攻勢再次高漲了起來,他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見城樓下面一個聲音極其囂張的叫道:“河套獨孤宇明在此,誰敢與本帥一戰?”
“將軍,他們這是從城內殺出來的,看着陣勢,恐怕有好幾千人!”耶律邊荒低頭看了一下城樓下面那黑壓壓的人頭,着急的說道。
“金哈達,你率領大軍先頂住,本將軍立刻前去調遣援軍!在本將軍的援軍到達之前,你務必堅守住城牆!”耶律明輝對着正朝自己跑過來的副將金哈達大聲喝道,當下也顧不得城牆上的形勢,帶着自己的親兵率先衝下了城牆。耶律邊荒見狀,也連忙跟了下去。至於城牆上面,還是讓海西的這個白癡來防守吧。
耶律明輝和河套交手不是一次兩次,自然知道河套的攻勢向來是連綿不絕,一旦被對方咬住,就算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城內突擊出來的獨孤宇明正在全力絞殺城門附近的聯軍,剛纔由於河套大軍的猛烈進攻,耶律明輝已經把大部分的兵力都抽調到了城牆之上,現在的城門附近根本沒有多少士兵,要想擋住河套的內外夾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趁着獨孤宇明部還在城門附近和聯軍糾纏,耶律明輝迅速繞過對方的大軍,毫不猶豫的趕往軍營之中。此時的軍營之中只剩下一萬曼丹騎兵,海西的五千騎兵已經被金土虎剛纔抽調到了南門附近。耶律明輝毫不遲疑,也不管城內戰鬥的怎樣,跨上自己的戰馬率領着曼丹騎兵便朝着北門處衝去。西門和南門都有敵軍,東門和北門雖然還沒有動靜,但是對方肯定會有伏兵。朝東門溜走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自己堂堂曼丹大王子,最後卻要逃到極樂聖教的地盤上避禍,這面子上怎麼也說不過去。北面雖然辛苦了一些,但是許州城內還有着十餘萬東北聯軍,只要能夠逃到許州,雖然面子是削了一些,不過至少還可以有個交代。
耶律明輝的運氣不錯,北門本來就是獨孤和血殺特地爲他留出的生路,只是血殺也沒想到耶律明輝的反應居然是如此之快,一萬曼丹騎兵風馳電掣的衝出汝州北門,毫不猶豫的逃向許州。血殺只在這裡安排了朱石談的五千騎兵,如果要硬擋,根本擋不住耶律明輝的衝擊。不過朱石談好歹也是跟着血殺征戰塞外又轉戰滇南的老部下,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根據血殺的指示,朱石談率領着騎兵咬住曼丹的尾巴銜尾追擊。耶律明輝的手中不過一萬騎兵,想要停下反擊,但是人數少了,直接就被對方一口吃掉。全部停下,那麼必定會被對方纏住,誰知道對方是不是還有大隊騎兵跟在後面。無奈之下,耶律明輝只好一個勁兒的逃跑,他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對他來說,只要能夠逃到許州就是勝利。
耶律明輝最終還是逃跑掉了。朱石談的騎兵在後面整整追殺了他四十多裡,絞殺了至少三千狼狽逃竄的曼丹騎兵,而自身的損失極小。其實,如果耶律明輝直接丟下三千騎兵斷後,至少也能夠給河套造成一千五百名騎兵的傷亡。但是耶律明輝逃命之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是,他的心中卻涌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哀,數十年來,曼丹大軍向來是縱橫天下無論是怎樣強勁的對手他都敢於一戰,然而現在,居然被半數的河套騎兵像趕鴨子一樣的趕着,不管是將領還是普通騎兵,都沒有停下來一戰的勇氣。曼丹軍人的驕傲,難道就這樣葬送了嗎?。
耶律明輝逃了,不過汝州城內的金土虎就沒這麼幸運了。耶律明輝和耶律邊荒帶着騎兵逃走,而西門那裡又面臨着河套大軍的兩面夾擊,本來城門附近的東北士兵就不多,獨孤自然是輕易而舉的從裡面打開了城門。早有準備的河套騎兵再不猶豫,奔騰的戰馬夾雜着高亢的喊殺聲殺氣騰騰的衝進了許州城內。南門附近的周季龍見狀,也不在強攻了,而是調集麾下的步兵轉到西門迅速進城。
金土虎大驚失色,失去了城牆的保護,就算海西大軍能夠暫時擋住對方的兵鋒,可是河套畢竟佔據了絕對的兵力優勢,全軍覆沒那是遲早的事情。西門已經被攻破,城內守軍已經失去了地利。現在夜色憧憧,整個汝州城內都是此起彼伏的喊殺聲,金土虎也分不清現在的情況究竟如何。
南門外面的河套士兵雖然抽掉了半數兵力從西門進城,但是這裡畢竟還有三萬多敵軍。西門是河套方面的主攻方向,朝那裡突圍,恐怕剛剛衝上去便正好碰上對方的騎兵。北門和東門雖然沒有動靜,但誰知道河套有沒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