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大軍並沒有直接南下,而是折向西南,進入曼丹北部地區,將曼丹的殘餘勢力徹底的碾平。曼丹最後的王子耶律明壯率領臨時拼湊的五萬多軍隊,在曼丹北部一個叫做斯比丘的城市負隅頑抗,河套也不客氣,只是一輪衝鋒,便拿下了整個城市。耶律明壯自殺,河套大軍下令屠城,至此,曼丹除了一個耶律滄浪逃走,王族血脈被斬盡殺絕,而北部地區雖然還有很小一部分殘餘的曼丹百姓,但是相信一個東方軍團已經足以應對如此局面。
“主公,曼丹還沒有滅亡。”正當昊天高興之際,駱祥突然張口說道。
“先生不是說笑吧,黑石城已破,耶律滄海和琅邪王已死,耶律明輝兄弟也全部戰死,就只有耶律滄浪一人還流浪在外。難道先生真認爲耶律滄浪不死,曼丹便不會滅亡嗎?”昊天笑着說道。
對於昊天的語氣,駱祥也不以爲意,只是笑着說道:“耶律滄浪充其量就是一個武林高手罷了,要是他敢來行刺主公,那老夫和主母必定不會讓他活着離去。他代表不了曼丹,不過有一個人能。”
昊天思索了一下,突然一拍腦袋:“你是說蕭士成?”
駱祥緩慢的點頭:“不錯,就是蕭士成。密豐城一天沒有拿下,我們就一天不能說已經滅了曼丹。”
昊天眉毛皺了起來,不過一張口,卻是和駱祥的話風馬牛不相及:“讓肅慎他們的使者全部滾回去。先生,直接告訴他們,他們的領地是興安嶺以北的海西故地,在這裡,我們不管他們怎樣折騰,但是最好不要越過我們的界限。”
“遵命。”駱祥連忙應道。雖然昊天的話很不客氣,不過駱祥心中也是如此作想。
那些東北蠻族也太不知進退了一些。在得到了海西北部領土之後,他們居然還不滿足。眼下河套橫掃了東北大平原,甚至連桀驁不馴的阿巴特人都被滅族,而神州王朝的勢力還沒有再次跨出長城,因此他們對這一大片空白區域甚是眼紅,一個個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佔領這裡。當然,攝於河套的無敵軍威,他們當然不敢光明正大的搶佔或是入侵,因此,他們只好纏着昊天,希望能夠得到河套方面的應許。
開什麼玩笑,河套之所以花大力氣將整個東北三族連根拔起,除了報仇,就是爲了神州千百年計,準備不斷的遷徙百姓充實邊防,最終將這裡同化。如果肅慎等族現在跨入這裡,那不是趕走了一頭虎,又來了一頭狼嗎?
駱祥陰森森地說道:“主公,要不現在我們!”
昊天毫不猶豫地說道:“不行,人不失信於我,我必不失信於人。肅慎等族剛剛纔跟着我們滅了阿巴特人,如果現在僅僅是因爲這個原因就將其滅族,那日後誰還敢相信我們神州子民?”
昊天的觀念很簡單,神州非一人之神州,乃是千百萬子民的神州。神州的赫赫尊嚴和不朽聲名,那更是千百年來無數代神州子民高風亮節的沉澱,絕對不能毀在自己的手中。
駱祥心中嘆了一下,默然無語。不過對於昊天能夠看的如此深遠,他還是相當的高興,畢竟昊天並不是那種被殺戮衝暈了腦袋的人,也不是利慾薰心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駱祥正要轉身去傳達昊天的命令,忽然聽到昊天自言自語地說道:“反正都要南下,順便解決了蕭士成就是。然後兵分兩路,直接出兵西北大草原。”
最後的捍衛者。
作爲塞外最爲強大的曼丹王朝的領兵大將,蕭士成曾經也有過很風光的時候。在耶律遲顯的麾下,這個奴隸出身的將領縱橫長城內外,屢戰屢勝然後又屢勝屢戰,即便是眼高於頂的卡辛巴斯,也不得不說,蕭士成乃是曼丹大軍之中最爲優秀的將領。
不過他畢竟是出身於奴隸,僅僅是這個卑微的出身,便足以讓他無法真正接近曼丹的軍方核心。但是當耶律遲顯還在的時候,有着這位琅邪王的堂兄做靠山,即便是耶律明輝等人,也不敢對他隨意呵斥。不過隨着耶律遲顯的戰死,蕭士成在曼丹軍方越來越不受待見。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因爲曼丹很快就被河套滅國,連琅邪王都戰死沙場,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浮雲。
但是,密豐城還在。這個曼丹南部最爲重要的城池,依然矗立在塞外廣袤的大地之上。城內的糧食,雖然蕭士成已經百般節約,但是在六月底,依然無可奈何的耗盡。可是讓河套方面不解的是,現在已經是八月中旬,密豐城依舊牢牢的掌控在蕭士成的手中,城樓上的曼丹士兵依然在例行的巡哨。
河套大軍出兵拜京之後,蕭士成曾經組織過兩次突圍,試圖率領着城內的近五萬士兵和十餘萬精壯穿過曼丹中部地區,前往北部和耶律明壯會師。不過李蕭漠早有準備,雖然那他的手中僅僅只有一個飛熊軍團和赤蛇軍團的兩萬步騎兵,但是在他的出色指揮下,河套大軍緊緊地咬住了蕭士成的尾巴,然後利用微弱的騎兵優勢,不斷的襲擾蕭士成部。
蕭士成乃是曼丹名將,要是公平的決戰,麾下五萬正規軍就算擋不住李蕭漠的攻擊,至少也能夠勉強自保。可是他的士兵都已經餓了一個多月,體力上根本跟不上河套士兵。況且出城之後,蕭士成這才發現,河套已經將整個曼丹完全摧毀,自己在沿途根本得不到哪怕是一顆糧食的補給。無奈之下,蕭士成只好退守城內。
這時候的蕭士成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幻想,連卡辛巴斯都已經死去,拜京如何能夠擋住河套的兵鋒。不過,他根本無處可去。如果他能夠狠下心腸,以城內的精壯拖住李蕭漠的軍隊,然後率領麾下將士突圍,一路上以戰馬爲食,向西逃到斷魂嶺賭運氣,那麼未嘗不是一個辦法。不過卡辛巴斯的死去給了他巨大的打擊,連有卡辛巴斯存在的拜京都擋不住河套的鐵蹄,就算能夠逃到鐵鷹,又能夠怎樣?難道就憑着這羣頭腦簡單的蠻子,就能夠翻盤不成?
蕭士成現在已經不報有任何的希望,他只能堅守在密豐城內,沒有援軍,沒有出路,只有等死。可是他根本沒有選擇,他答應過耶律遲顯,一定要誓死捍衛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他就算無力迴天,但至少在自己戰死之前,他絕對不會主動放棄。
沒有希望的堅持,沒有盡頭的守望,這就是蕭士成現在的情況。
數十萬大軍緩緩開到密豐城下,看着城樓上依舊高高飄揚的曼丹王旗,即便是昊天,都忍不住一聲感慨。沒有人會想到,這個奴隸出身,從來不被曼丹權貴放在眼中的將領,居然會成爲曼丹王國最後的捍衛者。
剛剛來到密雲城下,李蕭漠便親自率領着飛熊軍團的高級將領和赤蛇軍團的兩個統領前來迎接昊天的大駕。一看見李蕭漠,昊天忍不住讚道:“蕭漠,幹得漂亮。”
李蕭漠不好意思地說道:“主公謬獎了。如果不是因爲蕭士成已經沒有了希望,根本不想突圍,我軍要想將他堵在城中,根本沒這個可能。”
昊天呵呵笑道:“雖然如此,不過你能夠把蕭士成看住,已經是大功一件。此人用兵不錯,如果讓他率領着城內大軍出來亂跑,那我河套的糧道必然會受到嚴重威脅。”
昊天這倒是老實話。像蕭士成這種人,如果不是一開始的時候就被李蕭漠給吃的死死地,後面根本不會因爲局勢的巨大變化而心灰意冷。況且河套的糧食雖然主要依靠幽雲十六州地區從居庸關輸入,不過像火油這些戰略物資,則是源源不斷地從河套三路自雞鳴驛道而來。如果沒有李蕭漠在這裡坐鎮,昊天前方的大軍也不會完全放心。
站在密雲城下,昊天突然問道:“你們說,蕭士成在等什麼?”
“等死啊。”江沉舟嬉皮笑臉的說道,然後直接就被血殺踢飛。
“明知道沒有希望還要堅守,明知道沒有未來卻還在奢望,這大概就是蕭士成現在的想法。老夫很想知道的是,這一個多月來,他們是怎麼生存下來的?”駱祥有些感慨地說道。
昊天微微一笑:“蕭士成是在等一場戰鬥,一場他人生之中最後的戰鬥。作爲一個將軍,戰死沙場永遠是最高的榮譽。一個真正的軍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死在牀上。經歷了太過的風雨,從一個出身卑微的奴隸到手握大權馳騁沙場的名將,蕭士成的一生就像是曼丹這數十年國運的寫照,崛起於卑微,勵精圖治然後縱橫塞外,破長城而霸幽雲,渡大河而望江淮。然我神州誓死抗爭,最終贏得倉皇北歸。見證了一個帝國的興衰,見證了整個神州大陸的更替,最終又見證了曾經強大不可一世的王國的滅亡,蕭士成已經萬念俱灰。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一場戰鬥,用以結束他的生命,爲他一生的軍旅生涯劃下一個完美的結局。”
玄機奇怪的道:“主公爲何如此感慨?”
“我只是想起了向將軍,雖然民族不同,立場不同,不過他們都是真正的軍人。明知道無法堅守,也不想堅守,但是職責所在,他們必須堅持下去。將士們,去吧,給蕭士成一個盛大的葬禮,也算是對塞外最後的勇士的尊敬。”
獨孤聞言,上前幾步,突然對着密豐城大聲吼道:“蕭士成何在?”
城樓上一陣忙亂,很快,一個全身披甲的將軍出現在了上面,看着白衣白甲負手而立的獨孤宇明,蕭士成哈哈笑道:“原來是河套的獨孤大帥,大帥威名,本將軍早有耳聞,果然是威武不凡。”
雖然是敵手,而且立刻就會是生死對手,但是蕭士成的風度,依然贏得了河套的好感,即便是獨孤,也覺得甚爲滿意,於是本來一腔的髒話再也說不出來,當下大聲說道:“蕭士成將軍,我們立場不同,道路也不同,除了你死我活,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不過我家主公念你還算一條漢子,因此特地讓我河套數十萬大軍爲你營造一個最隆重的葬禮。”
“他就不知道用一點有修養的詞語嗎?我們泱泱天朝,可是禮儀之邦啊。”昊天悶悶地說道。
駱祥等人都是無語,蕭士成都表現出了應有的禮儀風度,結果獨孤還是這德行,衆人聽着真不是滋味。畢竟天朝上國,自然該有天朝上國的禮儀風範。
秋沐低聲說道:“要想獨帥不流氓,除非夫君不好色。”
衆人面皮都是一陣抽搐,連駱祥都有些忍俊不禁,不過看着昊天那一臉黑線的面孔,都很識趣的將腦袋一偏,假裝認真的打量前面的獨孤宇明。
昊天喘了口粗氣,惡狠狠的低聲說道:“君子好色,取之有道,懂不懂?”
秋沐一笑,牽着昊天的手道:“夫君,妾身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不要生氣嘛。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才風流。妾身這是在誇你,你難道沒聽出來?”
昊天翻了翻白眼,仙戀塵撲哧一下笑了出來,駱祥等人雖然背對着昊天,不過依舊能夠看見他們的肩膀在不停的聳動。倒是仙戀塵懷中的昊晉大聲說道:“爹,姨娘,我以後也要做大英雄。”
仙戀塵笑嘻嘻地說道:“看吧,晉兒都被夫君給帶壞了,這麼小就想着本色的事情。”
好在獨孤又在陣前發話,這纔打斷了衆人的私語,讓昊天的臉色緩緩恢復了過來。
“蕭將軍,你還有沒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只要合情合理,不妨說來聽聽。以免過一會兒本帥手起刀落,讓你死不瞑目。”
如果是在以前,蕭士成聽到這句話肯定要勃然大怒,不過現在居然是一陣沉默,良久之後,蕭士成這才說道:“我曼丹被滅之後,想來下一個被你們族滅的就是鐵鷹秋明瞭。如果獨帥能夠幫我們殺了冷方布,本將軍不勝感激。”
獨孤回望了昊天一眼,後者贊同地點頭,獨孤這才大聲說道:“這個沒問題,冷方布也是我們的必殺之人。蕭將軍到了黃泉路上的時候,走慢一點,相信冷方布很快就能趕上來。”
蕭士成也不以爲意,點頭謝道:“那本將軍先謝過獨帥了。話已說完,獨帥儘管放馬過來,我們曼丹男兒也不是孬種!”
蕭士成之所以這麼惦記冷方布,其實兩人之間並沒有任何的私人恩怨。只是一想到曼丹風雨飄搖正需要將士以死報國之際,冷方布居然投靠了鐵鷹。雖然這也是迫不得已,不過在蕭士成的心中,既然深受國恩,那麼國家危亡之際,正當浴血奮戰馬革裹屍,況且冷方布一開始的時候就勾結上了鐵鷹,這自然讓他怒不可遏。只是他根本沒有能力,現在河套居然如此大度,蕭士成也就順理成章的提了出來。
獨孤後退了兩步,刷的一聲抽出自己的佩刀,泓若秋水的雁翎刀在陽光之下閃爍着冰冷的光芒。刀光一閃,只聽得獨孤一聲暴喝:“全軍,進攻!”
在剿滅耶律明壯之後,河套大軍兵分兩路,五個騎兵軍團順着極北之濱一路向西,趁着盛夏還未結束,冰洋沿岸的氣候還不算太冷,從斷魂嶺的北部穿越而過。塞外地勢平坦一望無垠,不過高大雄峻的斷魂嶺就像是一條天譴,將東北大平原和西北大草原分開,斷魂嶺號稱飛鳥難越,中間沒有任何的缺口,要想從東北大平原前往西北草原,要麼是從最南面的密雲城通過,要麼就是走最北面冰洋沿岸。而昊天的計劃便是以騎兵先行一步,將鐵鷹秋明的領地徹底攪亂,然後步兵從密雲城西進,一南一北剿滅鐵鷹秋明。
當然,步兵南下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拿下密豐城,將塞外這唯一的據點給碾平。
獨孤一聲令下,河套數十萬大軍按照一開始的排兵佈陣,或是推着撞城車,或是扛着雲梯,或是推着移動箭樓,對着只有五萬正規軍守衛的密豐城發起了瘋狂的攻擊。
城樓上站滿了守軍。除了身披盔甲軍容還算整肅的正規軍,更多的還是穿着各種稀奇古怪的盔甲,不過手中卻緊握兵器的民壯。蕭士成很顯然也知道這是曼丹王朝最後的一戰,與其讓百姓們城破之後被河套大軍屠殺,還不如將他們全部拉上城牆,至少能夠死得壯烈一些。
面對着河套大軍的瘋狂進攻,曼丹守軍的士氣也是空前高漲,滾石、檑木、箭矢、標槍,就像是雨點一般砸落在河套大軍的陣型之中。箭矢和標槍還好些,河套士兵高舉的盾牌完全能夠將其擋住。不過投石機砸出的滾石就不同了,碰到的人,就算不死也是殘廢。不過河套士兵根本沒有在意這些,戰場之上,只有拼死向前,絕對沒有任何的遲疑。死了是命,活着是運,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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