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錚的瞳孔瞬間失去了神采,冰冷如這寒夜,他緩緩吐出了三個字:“她走了!”
馬筱妍面色一變,瞬間感覺心如刀刺,一直以來,她只知道步錚的心中住着一個女人,以致其他人進不去。而這個女人,或許是因爲身份問題,步錚配不上對方,才導致二人分開。
但這個時候,得知真相,她心裡卻是如針在刺,如刀在割,倒不爲二人的愛情,而是因爲對步錚的憐惜。
“她是怎麼走的?”馬筱妍不敢問,但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便開口了。
瞬間,她感覺一股讓人發顫的寒意從右側蔓延出來,感覺身旁的步錚,整個人變成了一隻憤怒的野獸,那凜然的殺意,似乎可以真的割到人。
她以爲是自己的問題讓步錚怒了,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了不是。
“陰謀!他媽的全是陰謀!”步錚的聲音冰冷至極,如同亙古不化的寒冰,喃喃道:“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你們想要我死,就直接衝我來,爲什麼要將她拉進去?難道你們還殺不了一個毫無背景的孤兒嗎?”
說到最後,他幾乎是咆哮出來的,他的眼睛已經紅了,身體在顫抖着,道:“她中毒沉睡前的那一刻,我纔敢抱着她,我纔敢親吻她的脣!但是,已經太遲了,她睡過去了,永遠的睡過去了,兩年前離開了這個世界!你知道嗎,她昏迷前的一瞬間,其實是笑着的,卻也流出了淚水!或許,她早就希望我吻她了!”
“哈哈!其實,說到底也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是我喜歡她,她就不會成爲誘餌,如果不是我實力低下,她就不會死!都是我!都怪我!”步錚忽然站了起來,悲嘯一聲,顯得極爲落寞。
馬筱妍看着步錚挺立在圍欄上,感覺一陣風吹來,他就會掉下去了,而且,他似乎希望自己掉下去。
怎樣的一種難過,讓這樣一個堅強的人,會有一種想死的心?
“錚哥,你小心一點,這樣站着很危險!”她不敢太大聲,害怕自己的聲音驚到這個難過的人。
步錚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使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然後又坐在欄杆上,道:“你放心,大仇不報,我是不會死的!”
“哦!”馬筱妍有些失落,見步錚雖然是數月前,但是,知道步錚,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其實,你的心是閉着的!你把自己關起來,只是不想把自己的難過傳遞給其他人!”她看了看遠處的星星,道:“我知道你並不是真的喜歡琪姐,你只是把她當做替代品,或者是,你只想忘記過去,用另一個女人來緬懷那個女人,然後替代她,徹底告別過去?這樣做,你是否想過,會傷害到一個無辜的人?”
“無辜的人?”步錚喃喃地念叨叨着,“這個世上真的有無辜的人嗎?”
馬筱妍凝眉,有些不解,道:“你什麼意思?怎麼會沒有無辜的人?”
最後,她的聲音變得很低了,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們都很關心你,看你難過,我們也不好受,我也喜歡你的……”
末尾的那一句喜歡,恐怕也只有她能聽得懂了。
“不說了!”步錚很快恢復了正常,在監獄裡難過了幾年了,如果還不適應,那麼他就不是那個叱吒疆場的兵王了。
他微微嘆了口氣,輕輕灌了一口酒,彷彿漱口一般吞下,然後哈了口氣,纔看向馬筱妍,道:“你呢?”
“我?”馬筱妍一愣,有些迷惘,不解地道:“我什麼?”
“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步錚是笑着問的,彷彿與數秒之前判若兩人。
“問這個幹什麼?”馬筱妍不慢地撇撇嘴,嘟着嘴脣,似乎不願意回答。
“就是問問而已!作爲兄長,關心你一下總沒有問題吧!”步錚笑了笑,道:“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長這麼漂亮,不說國內,留學歐洲的時候,應該有不少男孩子追你吧?”
“哼!你這人說話真是氣人!這麼明顯的問題還要問?好吧,本姑娘該訴你,追我的多了去了,但是,我喜歡一頭豬,一頭笨笨的豬!”馬筱妍氣呼呼的樣子,有些可愛,但是,卻讓步錚有些尷尬,畢竟,這話問的實在有些不對。
所以,他只是尷尬地笑了笑,道:“你的喜好真奇特,竟然喜歡豬,有機會給你承包個豬場!”
這下,馬筱妍可不幹了,恨恨地咬着牙,心裡講步錚誹謗了千萬遍,不滿地道:“懶得跟你說了!”
說完,使勁在步錚腰間擰了一下,疼得步錚齜牙咧嘴的,差點掉下樓去。
“錚……”
就在這時,一陣擺鐘聲響起,這時距離ktv不遠處的教堂裡的鐘聲,周圍數公里清晰可聞,尤其是這個時候。
那是一處已經建立百年的教堂,清末的時候歐洲傳教士搞出來的,那個年代,這玩意算是歐洲人征服華夏的驛站。
不過,相對於思想前衛的沿海人民,西北人民則是要虔誠許多,歐洲傳教士的到來,並沒有將他們心中的神趕走,建堂的建立,只不過是相當於成立了一處不爲衆人理解的圍觀點,茶餘飯後指指點點一下,真正上香參拜的,還是佛陀和玉帝領導的各路神仙。
當然,洋毛子的這個大房子,在那個特殊的時期,倒是爲不少人擋過災難。
鐘聲敲了十二下,新的一天到來。
馬筱妍不再說話,怔怔地看着遠方,眼睛裡帶着希冀,也帶着哀傷。
爲了避免氣氛尷尬,步錚咳嗽了一聲,道:“新的一天了啊!”
“是啊,新的一天了!”毫無營養的話,但馬筱妍還是附和了一句,不過,她的心情明顯不好,失落,無奈。
“生日快樂!”
就在這時,步錚很真誠地道了一句。
這一下,馬筱妍愣住了,隨即低下了頭,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以爲你不知道!”
“怎麼會呢?這是跟你認識的第一個生日,怎能忘記!”步錚微微笑了一下。
“謝謝!”馬筱妍依然是沉默半晌,才道。
“以前生日是怎麼過的?”步錚突然道。
馬筱妍擡起了頭,再次看向遠方,眸子裡熒光點點,彷彿回到了以前。
以前的生日,她在幹什麼?
她在讀書,她在遊樂場,有人陪着,當然,那些人卻不是自己最希望陪在身邊的人。
後來,去了歐洲,也是有人陪着,裹着王子公主都羨慕的豪華派對,但是,她還是感覺自己是一個人,因爲缺少了他最希望在身邊的人。
這一次,她希望可以圓自己的夢,但是,還是讓她失望了。
所以,她失落!
“一個人過吧!”最後,她回答了步錚的問題,明明不是一個人,但在她心裡,其實只是她一個人而已。
落寞,孤獨!
“是嗎?呵呵,今年我陪你,還有它陪你,生日快樂!”步錚微微一笑,從兜裡拿出一個盒子,遞向了馬筱妍。
馬筱妍一愣,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接過盒子,並沒有急着打開,而是看了看外表,勉強笑道:“生日禮物?”
“不錯!打開看看喜不喜歡!”步錚點點頭,笑着道。
馬筱妍嘟了嘟嘴,道:“我可告訴你,不滿意我可不接受!你必須補上一件令我滿意的!”
步錚點點頭,道:“你一定會滿意的!”
馬筱妍斜着眼睛看着他,似乎有些不信,但拗不過好奇心,最終是打開了盒子,然後,她愣住了!
盒子裡,一尊藍水翡翠雕像靜靜地躺着,在燈光與星光的輝映下,閃着淡淡的光澤,流暢的線條,幹練的刀工,優美的形體,傳神的姿態,無一不顯出這是一件極爲成功的大作。
馬筱妍眼中閃着瑩瑩淚光,臉上驚喜神情油然而生,似有些感動,但強忍着不表現出來。
太像了!
太美了!
這是她心裡的呼喊!
十公分左右的高度,卻給她一種無限的感情!
一件好的藝術品,必然是充滿了感情的!
這件雕像正式如此,藍水翡翠也只是載體,真正貴重的,是作者的那份心思,馬筱妍從其中感受到了濃濃的關愛!
“喜歡嗎?”步錚感覺到女孩的身體在顫抖着,便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身上,關心地問道。
馬筱妍連連點頭,道:“喜歡!”
說完,她看向步錚,眼睛裡冒着小星星,道:“想不到你的雕工這麼好,都比得上陸子岡了!謝謝你的禮物,我喜歡的不得了!”
她連連親了幾下藍翡雕像,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它裝起來,緊緊地抱着,生怕被別人奪去,緊接着,她忽然側過頭來,在步錚臉上快速親了一下,道:“這是回禮!”
步錚一陣尷尬,扭扭捏捏,不知道怎麼回答,在馬筱妍奇怪而又羞澀的目光中,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這個……你誤會了!這不是我送給你的,這是你爸爸送給你的!他親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