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悠揚的起chuang號吹響時,林若蘭所居住的小樓迎來了又一個溫馨的清晨。請百度搜索此時,小樓的一切都籠罩在柔和的晨光中,草叢在溼潤中透出幾分幽幽的綠意,樓後的樹林中,柳樹低垂着頭,柔順的接受着晨光地淋浴;挺拔的楊樹像健壯的青年舒展着手臂。
林若蘭陡然睜開眼睛,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金昊剛踏上c市的土地就去了劫持現場,昨夜她被程小鵬送回小樓後,本想一直等着金昊回來再放心睡去,誰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她慌慌張張地跑進浴室裡洗臉刷牙,一邊支着耳朵聽着樓道里的動靜。
樓道里如常的安靜,沒有一丁點的腳步聲傳來,林若蘭心裡更慌了:“不會是還沒回來吧?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呢?”
換上軍服,她打開房門,樓下飯廳裡傳來壓低了聲音的交談聲,側耳細聽,好象是陳劍峰在和什麼人說話。林若蘭心裡一陣輕鬆,陳劍峰迴來了,說明金昊也回來了。她心裡嗔怨地想着:“可惡,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害得我爲你擔心!”
她輕輕帶上門,躡手躡腳走下樓梯。住在這棟樓裡的人常常會突然幾天不見,然後又一臉疲憊、滿身傷痕的突然出現,一頭撲倒在chuang呼呼大睡,因此,所有人都養成了輕手輕腳走路的習慣。
輕輕走下樓梯,穿過客廳一轉彎進了飯廳的門,陳劍峰正坐在桌前與江震一起吃早餐,兩人邊吃邊在談大隊的一些事情。聽到腳步聲,兩人一起轉過頭來。
林若蘭驚訝地瞪大眼睛,指着陳劍峰的臉失聲問道:“你的臉怎麼了?不是人質劫持事件嗎?怎麼象是打了一架似的?”
陳劍峰眼裡充滿了紅血絲,英俊的臉微微腫起,顴骨和下巴上各有一道烏青的痕跡,嘴角也裂開了。聽到林若蘭的話,他不自然地擡手摸了摸臉,“沒事,閒得難受,和金昊過了幾招。”
林若蘭的眼睛瞪得更大,下意識地向四面望去,她的惶急映入陳劍峰的瞳仁,眼中的光芒不由自主的黯淡:“金昊沒事,他回來以後安排了一些事情,直到凌晨四點纔回房間睡覺。”
江震已經吃完了早餐,對陳劍峰打了個招呼,站起身來戴上帽子,對林若蘭道:“先吃早飯吧,讓他多睡一會兒。”他的聲音和表情都難得的柔和,說完也不待林若蘭回答,大步離開了飯廳。
“你放心,我保證他沒事。”陳劍峰剋制着不讓自己的眼睛盯着她看,想她啊,才只短短的六天不見,竟然想得心都痛了。他克服不了自己對她的思念,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致命弱點,怕是永生永世也不能克服掉了。所以他只想好好看她,把她的一切一切烙上心頭,才能抵消日復一日的思念之情。她的心牢牢的系在金昊身上,完全不知道自己於他而言,是黑暗生命中的曙光,讓他自私得不願放開。拉出一張椅子,他溫柔的低語:“坐下,吃早飯。”
勤務兵給林若蘭送來一杯溫熱的牛奶,這是基地農場送來的新鮮牛奶,飄散着醇香濃郁的奶香味。林若蘭看着陳劍峰篤定的臉色,知道他不會騙自己,便順從地坐在椅子上。
“你們也是的,好端端的打什麼架呀?”她的口氣不由自主的帶着嗔怨,酥酥軟軟的聲音聽在陳劍峰耳中,立即便覺得心神一蕩,急忙轉開頭去。
林若蘭以爲他不高興了,便也住了口,端起牛奶杯啜了幾口,她喝牛奶的空隙,陳劍峰已經拿起兩片烤得酥軟的吐司、把冒着煙的火腿與香氣撲鼻的荷包蛋夾在中間,又灑上沙拉醬,遞到她面前,“吃吧。”
看她接過去吃得香甜,陳劍峰垂下眼斂,一絲似有似無的苦笑出現在他勾起的薄脣邊,“吃過早飯不要上班,等金昊起chuang了陪你一起去,記住了嗎?”
“我上我的班,等他幹什麼?你不是說他四點鐘才睡覺嗎?讓他睡吧。”林若蘭眨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聽話!”陳劍峰沒有跟她解釋,拿着帽子站了起來,“一會兒回樓上去找金昊,他會告訴你這是怎麼回事。”
林若蘭忍不住擡頭,看着他的背影,不知爲什麼,那背影看在她眼裡,顯得份外孤寂,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回過頭來,眼睛裡有一閃即逝的陰鬱與無盡的渴望,深深撼動了她的心。
她以爲他會開口說些什麼,或解釋什麼,但他卻緊抿着薄脣,堅決地轉身離去。
林若蘭微微地張開嘴,一絲難以明辯的悸動浮上心頭,這感覺讓她莫名的心慌。她瞬間跳起身來,在垂手肅立的勤務兵詫異的視線下匆匆忙忙跑上樓去。
輕輕推開金昊的房門,他只穿着套頭衫和軍綠色及膝短褲躺在chuang上,還在沉睡中,俊朗的臉上有同樣的烏青與腫脹。林若蘭躡手躡腳地走進去,輕輕掩上房門,走到chuang邊凝視着他。他的臉上除了傷痕,還有疲倦的痕跡。即使在睡夢中,他依然緊鎖着眉頭,眼角也爬上了細微的皺紋,更加顯示出他的疲倦。
他總是像鐵打的一般強壯和精力旺盛,替她擋去所有的風風雨雨,她從未看見他露出這麼疲憊的模樣。
林若蘭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撫摸他的眉,溫軟的指腹從眉梢輕輕向下滑,撫過他腫脹的臉龐,滑至微裂的嘴角。
金昊的大手突然伸出,捉住她的手腕輕撫着,嘆息般輕輕地喚道:“蘭兒。”
“你都沒睜開眼睛,怎麼知道是我?”因爲陳劍峰的眼神而悸動的心突然就安定了,她坐在chuang邊,伏進他的懷裡。
他輕撫着她的頭髮,堅實的臂膀將她緊緊摟往,聲音裡含着笑意:“你進門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蘭兒,我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心愛的女人。”
林若蘭伸手輕撫他臉上的傷痕,低聲問道:“疼嗎?”
“皮外傷,過兩天就好了。”金昊拿下她的手,放在脣邊輕吻着,直到這時才睜開雙眼,含笑望着她:“昨晚睡得好嗎?回來得太晚,怕吵醒你,就沒去看你。”
“不好,我一直在等你,後來在沙發上睡着了。”林若蘭嘟起嘴,在他胸口上輕聲呢喃着。
“躺到我身邊來,再睡一會兒。”他坐起身來,替她脫下鞋子。
林若蘭剛想說話,身子已經落入他溫暖舒適的懷抱裡,溫暖的大手輕撫着她的背。在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中,她安穩地閉上眼睛,手放在他的胸口上畫着圈,“金昊,剛纔陳劍峰告訴我,讓我不要一個人去上班,到底出什麼事了?”
金昊睜開眼睛,一絲光芒閃過眼底:“蘭兒,昨天夜裡劍峰告訴我,王純瑤——就是十二年前和我有婚約的女人——兩天前到了大隊部,並且四處宣揚我和她的關係,政委想找你談談,讓你有思想準備,所以劍峰擔心你,不讓你單獨出門。”
“嗯。”林若蘭應了一聲,默默地伏在他胸口上,好不容易靜下的心再一次被攪亂。
“生氣了?”金昊輕輕地捧起她的臉。
“沒有。”林若蘭重新窩進他的懷裡,閉上眼睛。
金昊帶着幾分不安輕輕拍撫她,低聲道:“別急,過不了幾天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嗯。”她再應一聲,在他的胸口輕輕蹭蹭臉頰,兀自閉着眼睛。過了一會兒,她猛地睜開眼睛,支撐着身體跪坐起來,纖柔的手指捲起他的衣服下襬,輕巧的向上掀着,金昊張開眼睛,挑眉看她:“幹嘛。”
“我看看你身上有傷沒有,我這樣會不會壓到你的傷。”她回答得理所當然,不等他反對,她已經將衣服捲到了胸口。被衣服遮掩住的左肋處和胸口處都有烏青的瘀傷,她忍不住黯然皺眉,豐潤的脣也抿成了一道讓他心顫的弧,她用極輕極輕的力度輕撫他的傷,生怕碰痛了他:“好好的,打什麼架呀。”
金昊看着她皺起的眉,伸出手去愛憐地以拇指輕輕撫平:“別擔心,過兩天就消了。”
林若蘭擡眼看他:“真的?”不待他回答,她已經撇着嘴角輕哼起來:“又騙我,傷得這麼重,怎麼可能兩天就好。”她說着將他的衣服脫了下來,查看其它位置有無傷痕。
看着她褪盡了他的上衣,用柔軟的手輕撫他的每一處傷痕,他胸腔裡彷彿被什麼填滿了,那些曾經的傷痛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原來被人心疼着的感覺竟是那樣的幸福。
這麼多年了,他從不曾享受過這樣的關懷,從不曾允許任何人看見他的傷痛,所以,不管受過多少傷、有過多少痛,他在人們的眼中永遠都是堅強不屈的象徵。
他以爲他不需要被人關懷,因爲他已足夠堅強,可是,她的心疼、她的愛|撫,讓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感動。原來,他也是個普通人,是一個需要關懷,需要愛的普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