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k師現在是藏龍臥虎啊。”張嶽兩眼緊盯着神情灑脫的許明亮,悠長深遠的笑了:“你看直屬偵察營,我出院之後再去看他們訓練,感覺象是到了特種部隊,士氣和以前大不相同。唉,咱們老了,跟不上形勢嘍。”他悄悄碰了碰站在另一側的樑天翊:“吳世赫被軍事檢察院帶走有半個月了吧?”
樑天翊點頭:“整二十天了。二團這次考覈又墊底,得趕快任命一位稱職的主官。”他瞟了一眼正在講話的司令員,視線一轉落在許明亮身上,“我準備在明天的黨委會上,提名許明亮來做二團代理團長。”
“他是中校,目前還是副團級。”嚴耀武忍不住提醒道:“破格任用是要有軍區批准的。”
“我倒是想看看對於二團那個大爛攤子,他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來。不管怎麼說,三團畢竟是從上到下都支持他的訓練方法的,訓練難度相對較低,這二團就難說得很了。”張嶽說到這兒,忍不住用肅然的眼神去看金昊,他突然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這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實在太冷靜、太沉穩、太神秘了。在這個將軍雲集、將星閃耀的地方,最醒目的人偏偏是金昊!他只是隨隨便便的站在那裡,一股猶如山嶽般巍峨的氣魄就從他身上騰起,讓所有面對他的人都情不自禁的五體投地。
張嶽喃喃自語了一句:“怎麼會這樣?”
樑天翊和嚴耀武同時向他投去不解的一瞥,張嶽只是微低了頭,沒有給予任何解釋。
司令員講話完畢,命令部隊帶回,他轉身對金昊笑道:“部隊帶回吧,我今天還有個會,改天到你的師部去看看。”
“是。”金昊對譚峻揮了揮手,示意部隊直接帶回。
待到一營戰士整隊上了停放在空降場的十餘輛卡車後,許明亮低聲對譚峻道:“我請個假,回師部去看看下一步的培訓計劃是什麼。”
“好。等你回來,咱們以茶代酒給你和小鵬慶功。”譚峻拍拍他的肩膀,兩步竄上卡車,跟車回團部。
金昊等人的車剛剛開進師部大門,留守師部的趙浩宇就滿臉笑容的迎出來,衆人下了車正想說話,三架成品字形的軍用直升機突然帶着巨大的轟鳴聲飛臨師部上空。
在場的軍官們不約而同的按住軍帽,仰頭去看已經臨空的直升機,從直升機身上塗着的編號可以看出,這三架飛機隸屬總部。直升飛機快速降落,不等旋翼徹底停止旋轉,幾名軍官就已跳下飛機,急步走來。
正在操場訓練的k師機關幹部紛紛停止訓練,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相互打聽,辦公樓的各個窗口也探出許多面孔,人們好奇想弄明白這些人來此的目的。
金昊定睛看去,爲首的人竟是吳遠山,直覺告訴他,吳遠山此來是有任務要交給自己。
果然,吳遠山大踏步走到他面前,對衆人舉手還禮之後,直截了當衝着金昊說道:“去你辦公室!我必須和你單獨談點事!”
許明亮此時剛剛走進雷鳴在師部的辦公室,聽到發動機的轟鳴聲,立刻隔着窗子向操場上看去,心裡登時咯噔一下,對雷鳴道:“吳將軍不是管特種作戰的嗎?這個時候來找師長,會不會有任務?”
“任務?”雷鳴一愣神,立刻開門叫來自己的警衛員:“馬上去把方巖叫來。”
林若蘭一直在自己的辦公室捧着教科書學習,聽到直升飛機的轟鳴聲,她跑到窗前向樓下看去,正好看見金昊陪着吳遠山快步走向辦公樓,看到吳遠山凝重的表情,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這種預感令她心亂如麻,坐臥不寧。
吳遠山和金昊一起進了辦公室,對兩名警衛參謀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跟進來,隨即緊閉上辦公室的門。“有個緊急任務,你已經脫離特種部隊,本來不該再讓你出這個任務。但是獵豹大隊正傾巢而出在x省反恐,蕭逸楓前幾天又在執行另一個任務時受了重傷,現在他們根本抽不出人來。其他幾支特種部隊雖然有戰備力量,但是這個任務密級達到最高級別z級,而且是在你最熟悉的y國境內執行,所以,總部思來想去,只能派你去了。”
“明白。請教官下命令吧!”金昊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先別急着回答,這個任務非常危險,很有可能一去不返,可以稱得上是九死一生。一旦失手,沒有支援,沒有人營救你,你只能依靠自己。我是你的直接聯繫人,但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給你提供幫助,你所做的一切,國家不會予以承認,如果你被俘,國家也不會承認你的身份,你明白嗎?”吳遠山用近乎痛楚的眼神緊盯着金昊,這是他一生中教過的最令他得意的弟子,擁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冷靜、果斷和……兇狠,也許只有金昊才能完成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教官,一切以國家利益爲重!”金昊深吸一口氣,堅定的回答。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吳遠山點上一枝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總部考慮到這次任務的艱鉅程度,所以允許你在全軍範圍內挑選一名搭擋,與你共同完成任務。你點誰的將,就讓誰和你一起去。”
金昊有些遲疑,重複了一句:“全軍範圍?”他低頭思索片刻,不太確定的問道:“如果這個任務真有那麼艱鉅,讓劍峰和我一起去,能行嗎?”
吳遠山拍拍他的肩膀,自下飛機以後首次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我猜到你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我在來此地的路上,已經通知他立刻趕到k師,你先看看目標的照片。”
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地圖,攤在辦公桌上,這是一份y國地圖,接着他又拿出一疊照片交給金昊:“我知道你對這個國家的熟悉程度已經到了不需要地圖指引的地步,你們這次的任務就是狙殺此人,並且從他手上拿到一份病毒樣本,徹底銷燬,此人的幾處秘密巢穴已經詳細標註在地圖上,那些地方均有重兵把守,常人很難接近。”
金昊接過照片翻看着,照片上是同一個人,一個**着上身、虎背熊腰、滿臉殺氣的白人,一身條索狀的黝黑肌肉充滿了爆發力,眼神中充斥着狠毒與兇殘的光芒,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橫向傷疤。
金昊正在端詳照片時,操場上空再次傳來直升飛機的轟鳴,看清楚下飛機的人後,許明亮失聲驚呼:“陳副大?出什麼大事了,總部怎麼把他也叫來了?”
k師軍官們驚疑不定的竊竊私語,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重大事件,從陳劍峰的臂章看,他隸屬f軍區,怎麼會乘座總部的直升飛機出現在這裡?
衆人不由得上下打量起陳劍峰來,英俊的臉龐、挺拔修長的體格、神秘高貴的氣質,讓他周圍所有的人相形失色,他的脣上始終噙着笑意,但那雙眼睛卻冰冷的像是無生命的水晶,當他視線掃過時,頓時讓人有手足無措的感覺。
一直倚在窗邊的林若蘭看見陳劍峰到來,使她更加堅定了金昊有可能要去執行任務的猜測,她打開辦公室的門,跑到樓道里,正遇見在總部參謀引導下上樓的陳劍峰,她傻傻的站住腳。
陳劍峰對她輕柔的微笑了一下,這次他的笑容直達眼底,宛如三月和煦的春風拂面,瞬間讓春回大地、萬物復甦,這從容的笑意頃刻間定住了林若蘭的心神。他什麼也沒說,徑直走到門外清晰的喊道:“報告!”
“進來!”吳遠山扔下菸蒂。
陳劍峰大踏步走進來,向吳遠山敬禮:“報告教官,d集團軍k師師長陳劍峰奉命報到。”放下手,他與正注視着他的金昊相視淡淡一笑。
吳遠山指着他身上可以抖下二斤土的沙漠作戰服問道:“你這是……”
陳劍峰低頭看看自己身上,不在意的笑道:“接到命令時,我正帶着偵察營在戈壁灘上訓練反狙擊戰術動作,洗了把臉,沒來得及換衣服就來了。”說着,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肅然:“請教官下達命令!”
金昊把手中的照片遞給陳劍峰,吳遠山指着照片講解道:“這個人名叫約翰?;羅納德,前m國海軍陸戰隊上校,服役期間在世界各國經歷了大大小小上百次戰爭,殺人如麻。退役後拉起一支僱傭兵團,專門從事情報、暗殺、軍火、毒品等各種交易,他的兵團甚至擁有專門的武器研發機構,配備了許多國家尚未配備的尖端武器和裝備,他還操縱着y國全部黑幫團體,是一個即便是國家機器都不敢輕易撼動的人物。”
微微緩了一口氣,吳遠山又點了一枝香菸:“我們本來無意惹事生非,但是近期,m國正在着手試驗一種極端危險的生化武器,這種武器以一種病毒爲載體,十毫克的病毒擴散在空氣當中,就能在五個小時內殺死一座中等城市的全部居民。這種病毒已經在實驗室裡研製成功,卻不知從什麼途徑泄露了消息,當天夜裡,病毒樣本就不翼而飛。經全球情報機構聯手調查,最後證實病毒樣本就在約翰?;羅納德手中。已經有無數國家派出精英前往奪取樣本,但他們沒有一個人能活着回去。就在五個小時前,接到確切消息,總部派出的第五批人員也犧牲了。”
吳遠山的聲音低沉得接近沙啞,他看向金昊,喉嚨有些發乾:“總部命令你們必須徹底摧毀這種病毒,絕不能給任何國家、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機!這次行動由你們自己制訂作戰計劃,這一仗該怎麼打,總部不予干涉,但你們兩個人要有清醒的認識,一旦任務開始,就意味着你們將單槍匹馬去與一支兇悍的武裝力量對抗。因爲是在他國執行任務,如果失敗了,國家將不會承認你們的現役軍人身份,甚至不會承認是我國公民。你們的所有記錄都會消失,你們的家人永遠也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永遠也不會知道你們是人民的功臣,你們的名字也不會刻在烈士紀念碑上。”
陳劍峰突然一把按住照片和地圖,毫不遲疑的對吳遠山道:“這次任務非常簡單,我請求一個人去執行……”
“扯淡!”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金昊打斷。金昊明白他沒有說出來的潛臺詞,心驀然間抽痛起來,如果真的回不來了……這個浮過腦海的念頭讓他忍不住深深呼吸,他並不怕死,但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心愛的女人時,他就幾乎窒息而死。“一起去一起回!”金昊狠狠的咬着牙,下意識的握住了腰間的手槍槍柄,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槍柄捏碎,一種特種軍人獨有的血性在他心裡開始燃燒,並逐漸沸騰。
吳遠山理解他的心情,一言不發的在他肩膀上輕輕拍打着,“臨行之前,你父親讓我問你,若蘭是繼續留在這裡,還是由我護送她去北京你父親家裡?這件事要等你拿主意。”
金昊的臉上瞬間掠過一抹陰沉,卻又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北京的那個家裡,有一個和他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他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離開時去傷害她,哪怕只是一丁點可能性。他擡頭看看吳遠山:“我能跟她道個別嗎?我想把她留在這裡,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拘束。”
“可以,給你們半小時時間和家人道個別,再給部下們佈置好工作,然後斷絕一切與外界的聯繫,做好這一切之後立刻上飛機,前往總部秘密基地,從那裡乘軍用運輸機出境。你們需要的所有武器裝備都已經準備好了。”吳遠山苦澀的一笑:“還有,老規矩,到基地後把遺書寫好交給我。”
“明白!”金昊與陳劍峰舉手向吳遠山敬禮。
“儘快安排工作,抓緊時間跟家人道個別。”吳遠山拍拍兩人的肩膀,突然無聲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