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四刺鄭祿嘉
次日清晨田龍、吳崑山、普濟和李天目向範寶庫辭行,離開龍泉溝,趕奔京城。
這一天午後時分,國舅府內,院子裡的槐樹上,知了在聲聲叫着夏天,幾名侍衛把守在門外,屋中開了一桌馬吊,鄭祿嘉、鄢首峰、龐劍鋒和張道乾玩得興高采烈,不亦樂乎。
空空在炕上盤膝打坐,閉目養神,田爾耕和衡山四劍客圍着馬吊桌看眼兒。忽聽一侍衛叫道:“不好了,李天目又來行刺了!”
屋中衆人皆是一怔,鄢首峰叫鄭祿嘉去密室躲避,率衆衝出屋去。見對方來了四個人,李天目和吳崑山,還有普濟,這三人鄢首峰都認識,只是不知道和他們在一起的那個大腦袋老者是何許人也?
空空見田龍到了,“呀”的一聲,說道:“龍哥,你怎麼來了?”
田龍微微一笑,說道:“來給個小朋友幫幫忙,你也在呢?”
空空道:“小弟應鄢廠公之邀,在此保護鄭國舅。”
鄢首峰聽空空叫那大腦袋的老者“龍哥”,就是一驚,暗想:“我的天呀,他居然是南武聖田龍,李天目竟把他請來了,這回麻煩可大了。”
田龍道:“空空老弟,給哥哥一個面子,別管這檔子閒事了,回你的望海寺去吧。”
空空陪笑道:“龍哥,你能不能也給小弟一個面子,別趟這趟渾水。”
田龍道:“那可不行,老夫已經答應天目了,怎能說了不算。你要是爲難的話,咱倆就過過招,咱也有幾年沒見了,想必你的武功是長進了不少,你若能把哥哥打趴下,這趟渾水哥哥自然是趟不成了。怎麼樣,空空老弟,來是不來?”
空空道:“小弟豈敢和哥哥過招,如此說來,小弟依哥哥就是,這檔子閒事小弟不管了。”側過身來,雙掌合十,對鄢首峰道:“彌陀佛,鄢廠公,老衲不想和好友壞了義氣,對不住了,老衲去也。”說罷縱身離去。
田龍說道:“空空老弟,多謝了。”又道:“鄢廠公、龐掌門、張掌門,你們還要和老夫伸伸手,比劃比劃嗎?”
那三人面面相覷,龐劍鋒和張道乾都沒敢放聲,鄢首峰心想:“寧可被他打趴下,也不能讓他嚇趴下。”說道:“田穀主,本公久聞閣下大名,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在這遇上了。正所謂‘見高人不能交臂失之。’老夫想請田穀主指教一二,不知谷主可賜教否?”
“哈……”田龍笑道,“既然鄢廠公有此意,老夫奉陪就是。”
鄢首峰拔出湛盧劍,說了聲“得罪了!”挺劍向田龍撲去,不等他來到切近,只見田龍揚手屈指一彈,鄢首峰立時定在地上,動彈不得,驚恐之餘,說道:“南武聖果然名不虛傳,本公佩服之至。”
田龍去看龐劍鋒和張道乾,說道:“你們倆也過來和老夫伸伸手吧。”
龐劍鋒賠笑道:“晚輩豈敢?”
張道乾道:“田穀主,你是我們的前輩,我們自然不是你的對手,晚輩冒昧說一句,田穀主如此行事,未免以大欺小了吧,若傳揚出去,恐怕有損南武聖的威名。”
田龍笑道:“張掌門說得有些道理。崑山和你是同輩,他陪你玩玩,不算以大欺小了吧?”
吳崑山從胡琴中拔出龍舌劍,說道:“姓張的,老子陪你玩玩。”
張道乾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吃幾碗乾飯,不想變成殘疾,不敢和吳崑山對戰,卻又不好意思認慫,面現難色。
鄢首峰道:“田穀主,能不能把本公的穴道解開,讓本公陪吳崑山走幾趟。”
田龍道:“這有何不可。”彈指間將鄢首峰穴道解開。
鄢首峰褲襠裡的傢伙就是被吳崑山割掉的,他和吳崑山之間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早欲除之而後快,今天終於逮着機會了。
只見他把湛盧劍一挺,叫了聲“吳崑山,你受死吧。”向其當胸刺去。吳崑山把胡琴扔給李天目,揮龍舌劍招架相還。
鄢首峰使出白猿劍法,吳崑山以青龍劍法應戰。眨眼劍二人便拆了二十餘招,這是他倆時隔三十餘年的第二次交手,吳崑山見鄢首峰的劍法比之從前精進了一大截,鄢首峰也發現吳崑山的劍法長進不少。
二人在院中展開激戰,只見劍光霍霍、白刃耀眼,兩個身影盤旋飛舞,雖只兩劍相鬥,但金刃劈風之聲,猶如幾十人交戰一般。
田龍見鄢首峰身法靈動,劍快招奇,暗贊小白猿果然名不虛傳。
李天目瞅着師父和鄢首峰打了個旗鼓相當,平分秋色,怕師父有個閃失,緊張的掌心都攥出汗來了。
那邊田爾耕也替鄢首峰捏着一把汗。
二人鬥到酣處,劍法一招緊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時而雙劍相交,嘡嘡作響;時而點到即收,改招換式。
二人越鬥越緊,兀自分不出高下。一百回合過後,忽聽鄢首峰叫了聲“吳崑山,你給我在這吧!”
李天目嚇得一聲驚叫,只見鄢首峰的湛盧劍刺在吳崑山的心口上,普濟嚇得一閉眼,田龍卻手捋鬍鬚,面帶微笑,鎮定自若。
田爾耕等人見鄢首峰得手了,無不興高采烈,但只高興了眨眼間的工夫,便都傻眼了。只見鄢首峰的湛盧劍沒能刺入吳崑山體內,鄢首峰也懵圈了,不知道它這鋒利無比的寶劍何以未能刺進去?心想:“莫非吳崑山練成了鐵布衫?”
他稍一遲疑的工夫,吳崑山擡起右腿,將鄢首峰寶劍踢飛,鄢首峰手掌被踢得生疼,手骨差點被踢碎了,嚇得“哎呀”一聲驚叫。
吳崑山橫掃一劍,向鄢首峰脖頸砍來,鄢首峰忙縮頸藏頭,與此同時吳崑山的左腿也沒閒着,一腳過去給鄢首峰當胸踹上,把他踹飛回去。
龐劍鋒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鄢首峰,只見他牙關緊咬,表情痛苦不堪,龐劍鋒問道:“廠公大人,你怎麼樣了?”
鄢首峰忍着一口血,不想在吳崑山面前吐出來,不敢說話,微微搖了搖頭,可這口血還是沒能忍住,“哇”得一聲,嘔了出來。雙腿發軟,站都站不住了,幸虧龐劍鋒攙扶着,要不然就坐地上了。
鄢首峰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水,不甘心失敗的看着吳崑山,慘笑道:“沒想到你竟練成了鐵布衫。”
吳崑山道:“你擡舉老子了,老子可不會鐵布衫,那是捱打的本事,老子沒興趣學。”
鄢首峰疑惑的說:“那爲何本公那一劍沒能傷到你?”
吳崑山笑道:“想知道爲什麼呀,老夫就不告訴你。”
鄢首峰心想:“看來他定是穿了刀槍不入的寶衣,究竟是什麼寶衣呢?竟然連我這削鐵如泥的湛盧劍也刺不穿它。”見吳崑山不肯透露實情,他也不便死皮賴臉的硬問。
吳崑山對張道乾和龐劍鋒道:“姓張的、姓龐的,你倆怎地,還要不要和老子過過招?”
龐劍鋒和吳崑山有殺師之仇,恨吳崑山入骨,卻不敢過去伸手,先前他在潞王府被吳崑山一招拿下,知道自己這兩下子和吳崑山差着一大截,不想自找苦吃,聽吳崑山發問,默不作聲。
張道乾也沒敢放聲。吳崑山道:“既然你們這兩個鼠輩都不敢和老子一較高下,那就滾到一邊去。”
吳崑山在前,田龍、普濟和李天目在後,邁步進了屋子,東廠衆退在一旁,不敢阻攔。
鄢首峰並不擔心鄭祿嘉會有閃失,覺得有鐵牆阻隔,即便那四人聯手,也破不了它,鄭祿嘉的安全不成問題。
吳崑山等人進了裡屋,見屋中無人,李天目道:“老賊鄭祿嘉一定是下地道了。”
田龍道:“崑山,老五,你倆在這守着,我和天目下去。”
李天目拿出火摺子照明,和田龍下石階,入地道,來到那面鐵牆前。李天目道:“我兩次行刺不成,皆因這面鐵牆所致,田前輩,這回就靠你了。”
田龍道:“你且閃退一旁,讓老夫試試。”
李天目向後退了幾步,田龍雙掌落處,“啪”的一聲山響,打得那面鐵牆動了動,卻仍未倒,二人頭上土石直落。吳崑山和普濟感覺地面一顫,好似地震一般。
李天目見田龍也不好使,心就一涼。田龍卻不肯罷休,俯身下去,雙手左右一分,十指戳入牆中,用力往上託,只聽軋軋連聲,再看那面鐵牆,正緩緩上升。
待鐵牆離地尺許,李天目已看得分明,這面牆厚達三尺,少說也有千斤之重。
田龍的十指不僅能戳入鋼鐵,還能托起千斤之重,其指力之強勁,武功之高深,簡直超乎想象,把李天目看得目瞪口呆,直咋舌。
田龍叫道:“小子,別愣着了,快鑽過去。”
李天目恍然大悟,忙矮身向前一搶,鑽了過去,鐵牆轟然落地。
李天目爬起來,見面前又是一條甬道,走出十幾丈遠,拐了個彎,看到一扇小門,擡腿踹去,小門應腳而開,眼前突然一亮。
門後是一間小室,室內明晃晃的點着幾根大蜡,地上放着十幾個木箱,箱蓋都敞着,有的裝着黃金,有的裝着白銀,也有的裝着珠寶首飾和古董。
西北角有張木牀,牀邊坐定一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正是鄭祿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