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殘酒
潘小芸走到宅門口的時候,一個僕人推了她一把,潘小芸向前一搶,被高高的門檻絆了一跤,摔倒在地。
那僕人對潘小芸沒有恨意,只是想借機摸她一把,吃她的豆腐。
“咣噹”一聲,黑漆宅門被重重關上。
潘小芸爬起來,覺得委屈,心裡難受,哭着自語道:“你們太欺負人了,你們餘家人不得好死。”
天大地大,潘小芸卻不知何處可以容身?她是從青樓裡走出來的,難道還要重操舊業嗎?潘小芸不願再回青樓,但她如今身無分文,吃飯都成問題,不回青樓又能去哪呢?
她向國色天香樓的方向走去,沒走出多遠,迎面遇上餘波仲和吳七。餘波仲見她滿面淚痕,問道:“七姨娘,你這是怎麼了?”
潘小芸覺得餘波仲這人還不錯,想向他訴苦,委屈的哭道:“大姐嫌我出身不好,把我趕出來了。”
餘波仲一皺眉,心想:“不管怎麼說,她都是父親的女人,娘怎麼能這麼做呢?”他覺得母親的做法有些過分,問道:“七姨娘,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潘小芸道:“大姐讓我淨身出戶,我現在身無分文,只能回青樓賣藝討生活。”
餘波仲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潘小芸,說道:“七姨娘,這張銀票你拿着,這點銀子雖然不多,但足夠你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青樓那種地方還是不要再回去了。”
潘小芸挺感動,哭道:“波仲,我謝謝你。”頓了頓,又道:“我房中還有點積蓄,波仲,你能幫我拿出來嗎?”
餘波仲道:“七姨娘,你把東西放在哪了?你告訴我,我這就去給你拿。”
潘小芸道:“東西在櫃子裡鎖着。”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鑰匙,交給餘波仲。
餘波仲道:“七姨娘,你稍候片刻,我這就去取。”
潘小芸在街邊等着,餘波仲回到家宅,走進潘小芸臥房,見櫃門已被撬開,裡面空無一物。
他來到前廳,對餘夫人道:“娘,七姨娘櫃子裡的東西,是不是讓你老收起來了?”
餘夫人道:“你問這作甚?”
餘波仲道:“你將七姨娘掃地出門也就罷了,爲何還要讓她淨身出戶,她身無分文,你讓她怎麼生活?”
餘夫人臉色一沉,訓斥道:“你這混小子,怎麼胳膊肘往外拐?還教訓起爲娘來了,滾回房去,爲孃的事,用不着你管。”
餘波仲是個孝子,不敢和母親頂嘴,回房又取了一張銀票,出宅去見潘小芸,歉疚的說:“七姨娘,你櫃子裡的東西被我娘收走了,這張銀票你也拿着吧,算是對你的補償。”
潘小芸的積蓄相當豐厚,比這銀票上的數目多得多,足夠讓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但如今積蓄沒了,她也強求不得,只能認命,又收下那張銀票,向餘波仲道了謝,轉身離去。
潘小芸去銀號將銀票兌換成現銀,用包袱裝着,挎在肩頭,來到騾馬街市,街邊停靠着幾十輛大車,一個車把式見潘小芸走出來,問道:“姑娘,用車嗎?”
潘小芸想僱一掛大車返回家鄉,不敢找年輕力壯的車把式,她相貌美豔,身上又帶着這許多銀兩,怕被劫財又劫色。
又有幾個車把式過來攬生意,潘小芸見其中有個老漢,六十多歲年紀,相貌瞅着挺樸實善良的,便和他搭起話來,談好價錢之後,坐上他的車,出了京城。
潘小芸坐在車上,胡思亂想,覺得餘波仲這人真是不錯,不僅相貌英俊,心腸也好,要是能有這麼個丈夫,該有多好?
走着走着,潘小芸見騾車駛離官道,走上一條羊腸小道,問道:“老伯,你怎麼不走官道?”
那老漢道:“閨女,你不知道,走官道繞遠,這條小路是近道。”
潘小芸也沒疑心,過了一會兒,騾車駛入林中,潘小芸有點害怕,說道:“老伯,怎麼進林子了?別在林子裡走,咱們快出去吧。”
那老漢道:“閨女,你別害怕,這林子不深,一會兒就出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騾車在密林深處停住,潘小芸一怔,問道:“老伯,爲什麼不走了?”
那老漢回身朝潘小芸淫笑道:“你說爲什麼不走了?”
潘小芸頓時醒悟了,見那老漢湊過來,叫道:“你別過來,你想幹什麼?”
那老漢道:“你說我想幹什麼?我想幹什麼,你還不清楚嗎?”
潘小芸大呼救命。
那老漢道:“你還是省省力氣吧,就這地方,你喊破了喉嚨,也沒人來救你,你還是乖乖的從了我吧。”說着就要動手,對潘小芸欲行不軌。
這時忽聽一人叫道:“七姨太莫慌,某家到了。”只見張守約飛身落在車旁,拔出佩劍,叫道:“你這老狗,也敢爲非作歹,某家一劍捅死你。”
那老漢見張守約身材魁梧,又握着劍,不敢和張守約動手,忙跪地求饒。
張守約不願攤上人命官司,給自己惹麻煩,叫道:“滾!”
那老漢怯生生的站起身,嘴上說“小老兒,這就滾”,卻遲疑着並不走。
張守約叫道:“還不快滾!”
那老漢可憐兮兮的說:“這掛大車是小老兒的命根子,能不能讓小老兒把車牽走。”
張守約道:“誰要你的破車,牽走就是。”
那老漢對潘小芸道:“閨女,你下去吧,讓小老兒把車牽走。”
潘小芸對老漢道:“老東西,你都土埋脖子的人了,還有花花心思,真是不要臉,姑奶奶不能就這麼便宜你,這掛大車我們留下了,算是對你的懲罰,讓你以後長點記性,快滾吧!”
那老漢道:“小老兒全指望着這掛車過活,沒了它,小老兒可怎麼活呀?閨女,你行行好,讓小老兒把車牽走吧。我求求你了。”說着跪在地上給潘小芸磕頭。
潘小芸道:“磕頭也沒用,你再不滾,姑奶奶就要你的命。”
張守約一腳踹在老漢頭上,將其踹翻在地,舉劍作勢要砍,叫道:“你不滾,老子就宰了你。”
那老漢怕丟了老命,爬起來,抹頭就跑。
潘小芸從車上下來,說道:“張大哥,多虧你及時趕到,救了奴家,奴家多謝張大哥了。”說着給張守約行了個萬福禮。
張守約道:“七姨太,無需多禮。”
潘小芸道:“張大哥,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張守約道:“實不相瞞,在下見七姨太孤身一人上路,怕你遇上壞人,因而在暗中跟隨。”
潘小芸心想:“這廝怎麼這麼關心我,該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笑道:“張大哥真是好心人呀。”
張守約道:“七姨太,你這是要去哪呀?”
潘小芸道:“奴家是江南人士,想回老家。”
張守約道:“此去江南路途遙遠,你孤身上路,在下着實不放心,如果七姨太信得過在下,在下願送你前往,不知七姨太意下如何?”
潘小芸笑道:“奴家當然信得過張大哥了,那就有勞張大哥。”
張守約駕車一路南行,當晚抵達柳泉鎮,投宿在悅來客棧,要了兩間相鄰的客房,住下之後,去敲潘小芸房門,說道:“七姨太,去前邊吃點東西吧。”
潘小芸開了門,說道:“前邊人多嘈雜,奴家要些酒菜,咱們就在房裡吃吧。”
張守約沉吟片刻,說道:“那你在房裡吃吧,我自己去前邊。”
潘小芸道:“奴家想喝兩杯,一個人喝酒沒意思,張大哥,你能陪陪我嗎?”
張守約道:“那我就陪你喝兩杯。”
潘小芸喊來店夥,要了酒菜,時間不大,店夥將酒菜送到房中,擺在桌上,潘小芸和張守約對坐桌前,這時屋中已掌上燈了,在燭光的映照下,潘小芸看上去更加的嫵媚動人。
她拿起酒壺,給張守約斟酒,把自己的杯子也滿上了,端起酒杯,說道:“奴家敬張大哥一杯。”
張守約道:“多謝七姨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潘小芸又給張守約斟了一杯,說道:“別再叫奴家七姨太了,奴家已離開餘家,再也不是七姨太了,你就叫奴家小芸吧。”
張守約道:“那行,那我就叫你小芸了。小芸,你今後有何打算?”
潘小芸道:“還能有什麼打算,老餘這一走,我無依無靠,只能聽天由命了。”
張守約道:“哎,餘大人這一走,可把你給苦了。”
潘小芸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剩下大半杯,笑眯眯的瞅着張守約,說道:“張大哥,你如此照顧奴家,奴家無以爲報,你若對奴家有心,就吃了我這半杯殘酒,讓奴家以後伺候你。”
張守約早就看上潘小芸了,一聽這話,激動不已,拿起那杯殘酒一飲而盡,說道:“小芸,你以後就跟着我吧,我保管讓你衣食無憂。”
他抱起潘小芸,放躺在炕上,二人除去衣服,共赴巫山,張守約在山中找到兩個小洞,一個在山前,另一個在山後,他把自己的小弟弟送入洞中,尋幽探秘,洞口狹小,小弟弟粗壯,卻也進得去,洞中奇妙無窮,小弟弟快活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