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龐玉春(下)

金善喜是個烈姓女子,被高麗王糟蹋後,不堪受辱,撞牆而亡。龐玉春從李葂口中得知她的死訊,痛徹心扉,怒道:“昏君,我與你勢不兩立!”

李葂道:“龐兄,你雖逃出天牢,但大王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通緝於你,不能再留在高麗,我讓韓大俠送你去遼東,今夜就走。”

龐玉春道:“多謝大將軍!”

李葂道:“韓大俠,龐兄就拜託你了。”

韓勇俊道:“大將軍放心,在下一定將龐太醫安全送抵遼東。”又對龐玉春道:“龐太醫,咱們走吧。”

龐玉春拱手道:“大將軍保重!”

李葂抱拳道:“龐兄保重!”

聽李葂說出龐玉春的冤案,牟榮添怒不可遏,道:“此等昏君,真是氣煞人也!”隨後又道:“龐太醫在遼東何處安身?”

李葂道:“在安樂州城北三十里靠山村。”

牟榮添道:“既已得知龐太醫下落,我這就趕往安樂州。”

李葂道:“我安排船送你過海。”

牟榮添道:“多謝大將軍。”

爲了便於尋找,牟榮添按照李葂的描述,繪了一張龐玉春的畫像,李葂看過,感覺絲毫不差,誇讚牟榮添繪畫技藝高超。

這門手藝是文從簡傳授與牟榮添的,文從簡是當時的繪畫大家,錦衣衛的畫功教師,牟榮添是他最得意的門生。

其餘人還在廳中飲茶,牟榮添和李葂回來。牟榮添道:“燕子,老程,咱們一會兒就走。”又對李葂道:“大將軍,我不方便帶小龍一起走,他暫時在你這裡住幾天,回頭我派人來接他。”

李葂道:“牟兄放心,我一定照顧好他。”

顏思齊道:“牟兄,小龍這孩子我挺喜歡,以後讓他跟着我如何?”

牟榮添朝小鄭芝龍一招手,道:“小龍。”

小鄭芝龍跑過去。

牟榮添蹲下身問小鄭芝龍道:“小龍,你是願意跟着牟叔叔去中原,還是想跟着你顏叔叔回東瀛?”

小鄭芝龍想了想說:“我想和牟叔叔學武功,但也想和顏叔叔跑船,我覺得跑船特別有意思。”

牟榮添笑道:“哈……小龍,這可不好,須知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只能選一個。”

顏思齊笑道:“小龍,既然你喜歡跑船,就和叔叔回東瀛吧,武功叔叔也會,可以教你。”

小鄭芝龍道:“好吧,那我就和顏叔叔回東瀛。牟叔叔,你不會生我氣吧?”

牟榮添笑道:“怎麼會呢?叔叔尊重你的選擇。”

過了一會兒,李莞進來對李葂道:“大哥,船準備好了。”

牟榮添抱拳道:“顏兄,各位,牟某就此告辭,後會有期。”

顏思齊抱拳道:“牟兄多保重,咱們後會有期。”

小鄭芝龍見要和牟榮添分別,很是不捨,流下淚來,哭道:“牟叔叔,再見,我會想你的。”

牟榮添很喜歡小鄭芝龍,心裡挺不好受,蹲下身幫小鄭芝龍擦眼淚,道:“小龍別哭,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叔叔也會想你得。”

小鄭芝龍道:“等我長大了,去京城看你。”

牟榮添道:“好,叔叔盼着你早日長大成人,今後跟着你顏叔叔,要聽話,不要淘氣。”

小鄭芝龍點頭道:“我一定不淘氣,聽顏叔叔的話。”

日後,鄭芝龍可了不得了,成了明末清初東南沿海第一大海盜。他的兒子更加了不起,其子便是赫赫有名的鄭成功。

碼頭上,牟榮添、施翼和程達登上一艘巡邏船。牟榮添站在船頭朝李葂抱拳道:“大將軍多保重,牟某就此別過。”

李葂抱拳道:“牟兄多保重,一路順風。”

巡邏船揚帆起航,牟榮添見船上有三匹膘肥體壯的健馬,問一個水兵道:“怎麼船上還有馬?”

水兵道:“這是大將軍爲三位準備的。”

牟榮添笑道:“難得大將軍如此周全。”

巨濟島離高麗本土不遠,牟榮添三人當晚便到達高麗本土,隨後策馬揚鞭,一路北上。這一天來到楊平郡外分叉路口,一條路往西北,通向漢陽城,另一條路往正北。

牟榮添叮囑程達道:“老程,回到漢陽城,務必將王約拿下,押解進京。”

程達道:“千戶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牟榮添和施翼繼續北行,出了高麗,進入大明帝國領土,這一日來到安樂州城北三十里靠山村。

二人牽馬步入山村,施翼道:“添哥,龐太醫住哪呀?”

牟榮添道:“我也不知道,咱們打聽打聽,不行就一家家找。”

先前韓勇俊送龐玉春來遼東,本想讓龐玉春在安樂州城裡落腳,李葂給韓勇俊帶了些銀兩,足夠在城裡給龐玉春置辦個大宅,讓他生活得舒適一些。

但龐玉春不同意,覺得住在城裡人多眼雜,不安全,寧願住在偏僻的山村。韓勇俊花錢買通官府,給龐玉春僞造了一份戶籍文書。龐玉春改姓趙,叫趙廣龍,祖籍湖北蘄春。

龐玉春的漢語是跟義父龐憲學得,龐憲是湖北蘄春人,龐玉春的漢語一口湖北味兒,說祖籍在湖北蘄春,不容易招致旁人的懷疑。

牟榮添見迎面來了個打柴歸來的老漢,待其走到切近,從懷中掏出龐玉春畫像,展示給老漢看,問他見沒見過此人,老漢眼睛花,身子向後仰,這纔看清。道:“這不是趙郎中嗎?”

牟榮添收起畫像,揣入懷中,道:“你說的這個趙郎中,可是趙廣龍?”

老漢自語道:“俺就知道他姓趙,大家都管他叫趙郎中,究竟叫個啥,俺也不知。”

牟榮添道:“他家在哪?”

老漢指着遠處,道:“就在那頭兒。”

牟榮添道:“勞煩你帶我們過去唄。”

老漢道:“你們找他有事兒呀?”

牟榮添道:“有點事。”

老漢道:“嗨,去也沒用,找不着他,他不在家,好久沒見着了。”

牟榮添心一涼,道:“我們還是想過去看看。”

老漢道:“你也真是的,都告訴你不在家,還要去,偏要白跑一趟。那行吧,跟我走,我帶你們過去。”說着前面帶路。

牟榮添見老漢熱心幫忙,覺得他人不錯,心想:“這裡真是民風淳樸。”見老漢揹着重重的柴,躬着身子前行,甚是辛苦,道:“老丈,你背柴甚是辛苦,這裡有馬,讓馬馱着吧。”

老漢笑道:“嗨,不必,不必,這點東西還能累着了?”

他們來到一處小院落外,牟榮添見籬笆牆低矮,木板門破舊不堪,院子不大,裡面只有一間正房,也是破舊不堪,窗紙碎的不成樣子。

老漢道:“這就是趙郎中家。”

院門沒鎖,三人走了進去,屋門掛着鎖,牟榮添從窗紙破洞往裡觀瞧,只見家徒四壁,除了一鋪火炕,什麼傢俱都沒有,炕上散落着幾本書。

定睛仔細觀瞧,見是幾本藥書,心想:“這裡很可能是龐太醫落腳之地。”

問老漢道:“老丈,趙廣龍多長時間沒回來了?”

老漢尋思一陣道:“有大半年沒見着了。”

牟榮添又問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老漢見牟榮添打聽得多,起了疑心,問道:“你倆是幹什麼的,打聽趙郎中作甚?”

牟榮添掏出腰牌道:“我們是錦衣衛。”

錦衣衛三字剛出口,嚇得老漢立時雙腿發軟,跪在地上道:“原來是官爺,小老兒給二位官爺磕頭了。”

牟榮添趕忙攙扶起老漢,道:“不要如此。”

老漢問道:“趙郎中是不是出事了,攤上官司了?”

牟榮添道:“你不要打聽這許多,把趙廣龍的事,說給我們聽聽。”

老漢道:“趙郎中不是本地人,一年多以前纔買下這間房子,在這裡住了半年左右,人就沒影了。”

牟榮添道:“他去哪了?”

老漢搖頭道:“這俺哪知道?不光是小老兒我,村裡人都不知道。”

牟榮添道:“你爲何叫他趙郎中?”

老漢道:“他會醫病,村裡人都管他叫趙郎中,小老兒也跟着這麼叫。他剛來的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他會醫病。村裡人經常在村口老井旁下棋閒聊,他也湊過去看,有時候還和我們下幾盤,他棋下得好,我們都下不過他。

“時間長了,村裡人和他都熟了。有一次,二丫頭他爹傷風,病得不行,家裡又沒錢,請不起鎮上的郎中。趙郎中知道後,過去給二丫頭他爹瞧了瞧,又上山採草藥,回來煎好給二丫頭他爹喝下去,這一喝,病就好了。

“我們這才知道他會瞧病,村裡人有個頭疼腦熱都找他瞧,喝了他的藥,病就好了。他人特別好,從不收錢,村裡人可願意和他處了。見他沒影了,村裡人時常在一起唸叨他,誰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牟榮添心想:“龐玉春去哪了呢?高麗正在全國通緝於他,他一定不會回高麗,如果回了高麗,此時早已被捕。他一定還在大明。”

笑道:“老丈,多謝你。”對施翼道:“燕子,咱們走!”

二人出了院子,翻身上馬。施翼道:“添哥,咱去哪呀?”

牟榮添道:“回京城。”

數日後,二人回到京城,牟榮添去錦衣衛總署找駱養性,推開辦事房門,走進去。駱養性見他回來了,高興的起身道:“榮添,你可算是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龐玉春找着了嗎?”

牟榮添嘆一聲,道:“別提了。”

駱養性道:“坐下慢慢說。”

二人落座,牟榮添將高麗之行和東瀛之行以往經過,一一道出,最後說到去安樂州沒找到龐玉春,懷疑龐還在大明。將龐的畫像交給駱養性。

駱養性道:“在大明就好,回頭我讓他們把畫像複製幾百幅,送到各地分署協查,一定能將他找出來。”

又道:“你和我去老爺子那,老爺子有一件要緊事等着你去辦。”說着起身往外走。

牟榮添起身跟在後面道:“是何要緊事?”

駱養性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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