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午夜殘夢

辦法査罕沒有想出來,倒是拉開陣勢和林吉行聶蕭玉遠遠對峙了幾日。査罕望着安哥拉魯斯城想着,若是風離打定注意不出來,自己就是必敗無疑啊,這樣進攻只有失敗的自己,是等死的節奏啊。

這邊査罕絞盡腦汁想攻進安哥拉魯斯城,比亞斯這裡,餘吉新冥思苦想想着出皇城的辦法。

風離送來的請罪書和安哥拉魯斯城詳細情況的奏摺被袁秀扔在一邊。這個風離根本沒有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那麼現在袁秀也不覺得自己有義務去管安哥拉魯斯城。你風離那麼能幹,可以將一個皇帝置之不理,加突大軍又能奈你何?

風離你想脫離米亞,想稱霸,那我袁秀只有先發制人,將天下兵器製造之地斯立提拿下,看你到時那什麼爭霸天下。不得不說,袁秀在餘吉新的教導下思想有了很大的進步,看問題真的很透徹。只是問題的關鍵是,風離是否真的如他所想要爭霸天下,斯立提又能否被他拿下。

學生的閱歷太淺,做老師的當然一下就能看出來。袁秀的想法餘吉新清清楚楚,看着不斷集結的禁衛軍,餘吉新知道被自己拖延了半年的時間的戰爭,似乎真的無法避免了。只願袁秀不要得到的結果不是預料之外相反的結果:斯立提不顧一切和加突聯合,對抗米亞。

餘吉新是決定放下一切離開了,袁秀能夠獨立處理政事,不管他做事的結果是好是壞。自己教過他,自己做出的事。就得自己承擔相應的後果。

這段時間,餘吉新已經悄悄的將家裡的家丁丫鬟遣散。一個兩個的讓他們離開。大半月的時間裡,餘吉新妥善的安置好一切。只有管家和開門的門童會在餘吉新他們離開的前一天離開。離開,似乎隨時都可以。至於餘傑和餘思月,兩人在京城的商鋪早在風離當初離開京城的時候就已經全部交手,沒有什麼可以留住他們。

他們在邊關的商業已經悄悄建立,只是安哥拉魯斯城和邊關太貧瘠,成立的效果不太明顯。若是風離真的能夠讓戰爭結束,一切將變得不一樣,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的。戰後恢復生產的一切。戰後向着新生活發展的一切,這一切在餘傑和餘思月眼中都是賺。前提是,事情真如父親所說,戰爭能夠停止。

這幾日,餘吉新接到了一封信,神色是越來越沉重,還常常望着天空發呆。餘傑和餘思月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是見不得父親嘆息悲慼的樣子,彷彿突然老了十歲。是什麼事讓父親如此糾結犯難。若是風離的信。就不會有什麼擔心的啊,風離能力武藝超羣,沒有什麼辦不到啊,也不可能存在什麼難解的事讓父親幫忙辦啊?退一步說。風離真有什麼難辦的事,父親也會和自己等人所,可是父親只是嘆息。什麼都不說,這讓餘傑和餘思月很無能爲力。

只是餘傑和餘思月知道。他們離開比亞斯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因爲餘吉新遙望的天空,全是安哥拉魯斯城的方向。神情緬懷哀痛,嚮往悲傷,炙熱沉痛。兄妹兩人不知道餘吉新在想什麼,能讓他的神情如此複雜。

餘吉新對袁秀討伐斯立提的事除了最開始的反對,採取不反對不贊同的態度,讓袁秀以爲餘吉新這樣是默認的態度。其實這是全力以赴努力後的失望,是自己認爲無能爲力後的消極對待。餘吉新在看到袁秀努力提升後的依然無法達到自己的要求,他決定退出,退到安哥拉魯斯城,也許那裡是自己的希望。

那裡有人爲了民衆,放棄了自己的性別,放棄了自己那麼多兄弟的性命,放棄了她一直堅持的生存理念,放棄了自己的聲名,揹負滿身的罪惡和罵名,爲的只是後來的人能夠享受到的和平和安樂。不爲自己,爲了別人,她放棄了一切。餘吉新覺得自己有責任去幫助這樣的人,幫助風離實現這樣的夢想,不能讓她的努力白費。因爲這也是餘吉新的夢想,他夢寐以求的夢想能夠實現的希望的土壤。

“餘傑。”餘吉新輕聲喊。餘傑和餘思月早就準備好離開比亞斯,所有的事務早就脫手,就只等餘吉新這邊,好了他們就準備走了。所以此刻父子兩人在庭院悠閒地喝茶,餘傑知道父親有心事。至從親接到一封不知從哪裡來的信的時候,父親就有了心事,很重的心事。餘吉新雖然看似平靜在喝茶,餘傑卻知道他在想事情。此刻聽見父親叫自己,餘傑當然以爲有什麼事。

“父親,什麼事?”

“思月呢?”餘吉新的話卻根本無關緊要。

“她去皇宮陪袁敏了。”餘傑如實說道。

“叫她少去吧,有時候越接觸越留戀,越留戀越放不下。”餘吉新輕輕地說。餘傑聽到這樣的話猛然擡頭,看到父親眼中還沒有隱去的眷戀和懷念。

餘傑猛然驚醒,是啊,這裡是父親奮鬥了半生的地方,不管父親愛不愛母親,這裡同樣也是他幸福的開始。一個男人的青春和夢想,半生的榮華都耗在這裡了,再灑脫的人還是會心有不捨吧。已經是榮歸故里的年紀,卻要冒着身敗名裂的危險,從頭開始做一項大事。

餘傑擡頭認真看着自己的父親,年過四十,氣質雍華沉穩,但是佈滿滄桑的眼神和眼角可見的皺紋還是被歲月刻下了痕跡。那不再挺直的背,無一不顯示出時間的流過。父親老了,餘傑第一次這麼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不再像一座大山,給予自己和思月需要的一切,雖然他給自己和思月的一直很少。但是父親這般模樣,恐怕只能自己和思月來保護他了。以後,自己不能再站在父親的身後,需要站在他前面,爲父親擋住可能受到的攻擊。

同時餘傑也更加佩服父親,從來沒有放下自己心中的夢想,一旦有實現自己夢想的機會,不管多麼艱難,父親都會去。放棄榮華,放棄功名,放棄安穩的生活,以決然的心投入新的洪流,開闢新的世界。老當益壯,說的就是父親這樣的人吧。

餘傑突然就覺得,自己母親的選擇是對的。這樣一個有思想,有抱負,心智堅毅,對夢想堅定不移的人,還有着優雅的容顏,高貴的氣質,是很容易讓人傾心,也很容易讓人迷戀的。母親就是愛這樣的父親,這樣一個讓她崇拜的人,雖然愛得很辛苦,但是不悔。看着父親淡然的神情,餘傑第一次對父親生出崇拜之心,這次他懂事以來第一次將尊敬化爲崇拜。自己有這樣一個父親,是值得驕傲的。

“父親,如果你不願意咱們就放棄吧。現在的你已經位極人臣,深受百姓愛戴,你值得人欽佩。”餘傑突然說出來的話讓餘吉新一愣。他不知道這孩子從哪來讀懂了自己隱藏的心思,自己是有不甘,但是有的東西是不能放的棄,譬如夢想。特別是這片夢想的土壤是別人放棄一切,揹負一身罪惡,用無數鮮血和生命澆灌而成的,就更不能放棄。餘吉新不能放棄這樣的土壤,他得讓這樣的土壤開出盛世美麗的花,而不是成爲腐爛腥臭的血海。

“父親只是在留戀,這裡不管怎樣也是父親奮鬥了半生的地方,這地方還有你母親的氣息啊。離開這裡,我怕記性漸漸不好的我會把她的音容相貌給忘了。”餘吉新滿懷感傷的說。餘傑聽着這話眼眶就溼潤了,孃親,父親不是不愛你,雖然他更愛他的國家,但是你一直在他心底。

“那咱不走了,風離有她的能耐。我們就在比亞斯,什麼都不管,什麼也不做,就這樣陪着母親。”餘傑憑着自己的直覺說,他覺得那信就是風離的。

“父親做不到啊。父親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悲秋傷月,什麼時候該拿起家國大事。也許這就是父親最對不起你母親的地方,父親知道什麼時候該放下什麼,而你母親的包容大度,讓我覺得她就是那個隨時可以放下的人。所以在遇到無法選擇的時候,父親總是選擇放下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深深覺得她就該包容我,該支持我的決定。”餘吉新說道這裡捂着自己的胸口嘆息,語氣是深深的悔恨。自己一直在努力往前走,在追逐前方的光亮和最美的風景,卻將最溫暖的幸福丟了。等到燈火闌珊,驀然回首,發現,人走茶涼,斯人已逝,那份一直給予自己溫暖的幸福早被自己丟棄,那個自己只能放在心中想念,一想念就心疼的人,再也不在了。

餘傑和餘思月不知道,在某些午夜驚醒的餘吉新,是抱着被子痛哭過的。他一直在責問自己,若是再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是否還是會選擇國家大事。餘吉新知道自己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是,但是他更知道,他再也不會放開手妻子的手,他會將和自己並肩的人緊緊抓住。天下人需要他餘吉新,但是身旁的人,能依賴卻只有他一個啊。不管自己會走什麼樣的路,餘吉新知道,自己需要一個能對自己會心微笑的人,而不是現在的午夜驚醒殘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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