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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有些破舊的單桅硬帆船,在縴夫的拖動下於武昌城下的新河慢吞吞地向着碼頭行進着,岸上傳來縴夫們“吭喲、吭喲……”沉重而低沉的號子聲,雖說現在武昌於江邊新開了一座碼頭,但依然還是有許多船泊於新河。
在船靠近碼頭的時候,這艘不大的木船上已經擠滿了等候上岸的人,這些來自異鄉的人們,是懷揣着各種目的來到武昌,他們中有人想在武昌落腳,也有人想在這裡做生意,當然還有人希望在這裡有所作爲。
在船上的客人中,有一個青年人顯得有些特殊,他不急不燥的站在船邊,對於周圍的一切像是沒有任何反應似的,他穿着一襲長衫,能穿長衫的也只有讀書人了,顯然他是一個讀書人,與船上的其它人相同,他的辮子同樣剪去了,不過與其它人不同的是,他的頭上戴着頂方巾。
方巾,這是前朝的打扮,可再是前朝的打扮,也總好過那剪掉辮子後後腦勺半長的頭髮和頭前寸長的短髮交錯在一起的不倫不類。
當然不倫不類的話語,沒有人敢說,這剪辮子是立場,是區別漢人與漢奸的立場!至少於這湖廣大地上,辮子總是需要剪的。
待到船靠了岸,旅客下船時,待到這個青年上岸時,前面一位老太太邁着小腳,一步一步地踏着動盪的跳板,不住搖晃。他連忙上前去扶住了她,扶着其一同上岸。
而剛一上碼頭,人還未出碼頭,青年便聽到碼頭處傳來的鑼鼓聲。
“……凡我同胞,一律剪辮,除去胡尾,重振漢室!”
剃髮結辮,這原是滿清入關後,強迫漢人接受的滿清發式,當年不知多少漢人爲保完那一屢髮絲不惜斷頭。而現在,這金錢鼠尾留了幾百年後,人們的思想早已經根深蒂固,要一下讓人們接受這一變革,將辮子全部剪光,本就不是易事。
對待自家同胞,自然不能用當初滿清入關時以屠刀“剃髮”,爲此各地官府只能一面宣傳,一面強迫。爲了避免被剪去辮子,甚至有男子唯恐被拖住剪辮子,紛紛閉門不出,而官府則千方百計的宣傳剪辮令,甚至還編成民謠由乞丐傳唱:“快剪髮,快剪髮,強似留着豬尾巴”,更有孩童跟着傳着“豬尾巴”一詞,如此現在於湖廣地界上,這辮子的名聲越來越惡,根本就是“等同豬尾”。
可雖是如此,仍然有許多人不願意剪辮子,以至於官府爲執行剪辮子的命令,也曾採取斷然措施,除了在各府縣的城門上派人,還有值班人員沿街巡查,看到留辮子的即強行剪去。特別是每逢大集,都會從城中派士兵前往維持,外地和農村來趕集的人將辮子藏在帽子裡,也仍然逃脫不了官兵的注意。一旦被官兵看到,便非剪去不可。在大集上,經常看到,執勤巡邏的官兵,手裡掐着大把的辮子。
而對於有些人來說怕時局不穩,萬一朝廷復還湖廣,落個造反的罪名,因此對剪辮子持觀望態度。還有一些早已習慣辮子,一時難以改變。有的人剪去了辮子後,大哭大鬧的,躲在家裡不敢出門;有的剪掉了真辮子,戴上了假辮子;更有偷偷重新留起來的。可謂是種種洋相都曾出過。
不過這一切,於武昌似乎並沒有什麼影響,在這裡人們大都早已經剪掉了辮子。那的鑼鼓聲中所剪掉的也只是一些外地人的辮子。
因爲天氣有些悶熱的關係,在走出碼頭之後,青年感覺襯衣有點溼了,江風吹來,背心涼颼颼地很不舒服。他擦擦額角上冒出的汗珠,漸漸望見了一座高聳的煙囪的上半截——這是武昌城纔有的景!
那是洋人蒸汽機的煙囪!
上了堤壩之後,青年順眼望了一下遠處的煙囪,那城邊的空地上上,出現了一列列快要完工的房屋,那裡恐怕就是造洋槍洋炮的地方。
“奇淫巧技!”
青年在心裡暗自嘀咕一聲,然後便繼續往城內走去,此時的武昌城內外,盡是一片大興土木狀,這也難怪,畢竟武昌內外城皆被焚燬,現在這城裡城外都在建着新房,這武昌城的街道似乎比過去更寬一些。
“差不多有十丈來寬吧!”
瞧着寬敞的大街兩側,那一棟棟或已建成,或正在興建的房屋,青年發現此時的武昌與舊時的武昌有着明顯的區別,除去街道更寬之外,街道兩側亦不見低矮的屋宇,皆是三層高的樓宇。
這些樓房瞧着與長沙等地的樓宇似乎沒有多少區別,但是房頂瓦檐似乎更簡單一些。不過對於青年來說,對於這市井的好奇不過只是一時的,在幾經詢問之後,找着糧庫巷的時候,他便拐了進去,說是巷子,巷子卻不狹窄,巷子寬足有兩丈出奇,在那些些人家的門牆前,都懸有一盞方燈,只需看着那些方燈,他便可以想象得出,入夜後點着那些油燈,這街巷會是如何一番明亮的景象。
“貧家子弟倒也可於此此燈下借光讀書……”
心裡這般尋思着,青年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寫着“糧庫巷一八三一”門牌時,方纔停下來,待看到門柱旁書寫着“李府”的小木牌時,他便扣門上的鋪首釦環。
“來了,來了!”
釦環敲擊聲響了幾下之後,便從門內傳出應聲,應聲裡帶着濃濃的湖南口音。
“足下是?”
開門的僕人將門外的青年細細地打量一番。見他相當年輕,約在二十歲左右,中等身材,寬長臉,兩隻眼睛烏亮照人,身穿儒袍,頭戴黑色方巾,腳着寬頭厚底單樑布鞋。雖穿着樸素,卻神采奕奕。
“鄙人王闓運,今日方到武昌,特來拜訪你家主人!”
“你便是王少爺!”
僕人一聽,連忙打開門請道。
“快快請進,我家少爺正好在家,若是聽着您來了,一定會非常高興。”
“壬秋!”
一見到王闓運,李壽蓉便熱情的迎了過去,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武昌?也不提前來封信,若早知道你來了,我一定要去碼頭接你!”
早在兩年前王闓運與鄧輔綸兄弟、龍汝霖、李壽蓉成立蘭林詞社,有“湘中五子”之稱,關係自然極爲親近,而對於身在督府任職的李壽蓉來說,能於武昌見到故友確實極爲難得,更讓他頗爲高興,一面吩咐着僕人上茶,一面又吩咐僕人準備酒菜。
“均裳,你我兄弟,又何需這般客氣!”
王闓運見其如此這般,連忙起身說道。
“壬秋快快請座,這客氣倒是談不上!”
李壽蓉連忙請好友坐下,待其坐下之後,才用極爲認真的口氣說道。
“壬秋,你這來的正好,若是再晚上幾天的話,怕就見不着爲兄了!”
李壽蓉的神情似乎極爲平靜,同樣也帶着些許無奈。
“哦?難道均裳,要外放地方?如此,小弟可要恭喜老兄了!”
聽其這般一說,王闓運的心底卻是一陣五味雜陣,原因到也無他,月前漢軍攻破長沙時,他尚於家鄉,而李壽蓉則正好留於長沙,其因與郭嵩燾認識,而得其推薦入以督府,現在不過方纔一個月,便要外放地方,這豈不正是說其時來運轉?
如若當時他王闓運亦留於長沙,豈會錯過的入督幕之機?自以爲才富五車的王闓運自然不以爲自己會外放地方,甚至他亦不屑於此,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夠入幕,必定能爲大都督所任用。與不少湘省士子不同,對於王闓運來說,他從未曾想過什麼“賊逆”,於其看來,現在正值亂世,正是他這等懷才之人大用之時。
但,他所需要的是一個機會!
“外放地方?”
好友的話讓李壽蓉搖頭說道。
“若是如此,小弟又何需如此……哎!”
嘆氣之餘李壽蓉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面上盡是一副愁眉苦臉狀。
“非外放地方,那是?”
王闓運詫異的問道。而李壽蓉卻是愁眉不語,默默的喝着茶,好一會才說道。
“老兄可知,大都督所憑仗爲何?”
“大都督者,遊刃於清廷、江寧之間,於清廷眼中,其不過只是地方小寇不足爲懼,於江寧粵匪眼內,其又是西南之屏,如此自可盡得其利,試看江寧粵匪,朝廷爲制於其設以江南、江北大營,以其進剿,而漢督盡得兩省之地,卻無此威,縱觀史冊,亦只有洪武能與之相比!”
在提及洪武時,王闓運的眉頭微微一跳,於他心底更願意將那位漢督與朱明掛上鉤兒,有時候奪天下,所差的就那麼點氣數,若是能幫其把那點氣數給補齊了,自然也就是大功一件!
“非也!非也!”
因爲熟悉,所以李壽蓉纔會斷然搖頭反駁着王闓運的這番看法。
“壬秋,你是隻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啊!唉!”
又是一聲長嘆,李壽蓉接着長嘆道。
“其實,這次說來也怪爲兄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