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孟加拉灣上空的潮溼氣流團消散,能見度恢復,平靜了三天的蠻德勒再次沸騰。
天空,風雲涌動,彷彿是老天感應到人間的高昂鬥志而刻意搭建的舞臺。在這幕最貼近心境的背景下,大秦,天竺兩國飛行員瘋狂進行着魚死網破的決鬥。
一架殲7MF俯衝穿過一片雲團,垂直墜向地面,在她身後,一枚格鬥導彈風馳電掣,如影相隨,距離上,相差百餘米,時間上,相差不到0.1秒。生死一線間。
殲7的速度達到了上限,顫抖着,隨時散架的樣子,與大地越來越近,感覺即將與大地相吻。突然,戰機改平,幾乎貼着地面飛行,發動機噴射出的強勁尾流搖曳着地面的一片橡膠林。收割橡膠的工人們尚來不及爲亡命之舉驚歎,眼裡閃過一道黑影,轟!樹林深處,騰起一團頂着黑煙的火焰。林子上空,戰機尾流畫出的弧線生動定格,與躥到天空焰火相輝映,無聲述說着剛纔的驚險刺激。
短短十數秒的逃生過程對於飛行員李健而言仿若隔世。無數次實戰證明,單打獨鬥,甚至羣毆,殲7MF絕非蘇30MKI的對手,無論距離遠近,數分鐘前僚機的殞落就是明證。幸運的是,他在系統內作戰,有預警機提前預警,有電子戰機協助干擾敵機,還有地空導彈系統的支援。憑藉三大法寶,他才能夠從天竺人的三代機魔爪下存活,支撐到今天。
李健爬升的時侯收到預警機發來的方位、高度和敵情信息,獲知在180度航向、8000米高空,兩架殲7MF與一架蘇3MKI纏鬥,陷入困境。
義無反顧,一個滾轉動作,李健駕控戰機在爬升中完成轉向,平飛一會,雷達搜索。
“賤人,看見你了。”李健的右手大拇指輕按在發射鍵上,等待機載雷達二次鎖定。角度非常好,目標在離軸角度範圍內,10度,且對準機首,儘管是上視。隨着雷達和導彈技術的日新月異,近距格鬥最佳發射導彈的形態不再是咬尾,而是迎頭正負15度,一旦鎖定,命中率高達8成。
高空,一架蘇30MKI正與東枝中隊的兩架殲7MF纏鬥。在此之前,這架蘇30MKI經歷了一場中遠距離空戰,擊落了一架殲8,士氣如日中天。與之應戰的兩架殲7MF無論如何努力,始終未能扭轉劣勢,險情頻頻。
顯然,蘇30MKI的飛行員沉醉於恃強凌弱的快感中,全然沒注意到李健的闖入,直至雷達告警器尖叫。
與以往一樣,每每遭遇殲7MF的鎖定,蘇30MKI的飛行員首先選擇開加力機動,利用發動機的強悍動力瞬間改變飛行平面脫鎖。屢試不爽。
此番亦不例外。在李健按下發射鍵前,天竺飛行員突然踩油門,拉桿,急速爬升。從李健的角度審視,獵物逃出了格鬥導彈的最大離軸發射角度。
經驗豐富如他,沒有貿然選擇追擊。許多愣頭青飛行員就栽在這個戰術動作上,或許說天竺人是故意的,引誘殲7跟隨爬升,結果因爲發動機性能全面落後,爬到一半,殲7失速厲害不得不俯衝補償動能的時侯,動力有餘的蘇30MKI翻一個跟斗開始反擊,居高臨下輕鬆鎖定,完勝。
見李健沒有上鉤,天竺飛行員意識到遇上老鳥了。掉轉方向立刻緊咬李健,欲置之死地而後生。
經過幾個回合較量,李健感到吃力。屋漏偏逢連夜雨,敵人的僚機趕到,追逐驅散另外兩架殲7。失去掩護,形勢急轉直下。
千鈞一髮之際,一架運8電子戰機從其它方向支援過來,冒險靠近,集中干擾能量,覆蓋李
健所在的空域,強行剝奪蘇30MKI“雪豹”雷達的制磁權。
被幹擾的兩架敵機頓時兩眼一抹黑,連接雷達的顯示屏上大雪紛飛。
李健精神大振,飛出一個漂亮的戰術動作,逆轉攻防角色。並根據預警機的信息,以最快速度掃描敵機。如他所料,兩架蘇30MKI倉惶逃竄中。他選擇其中一架追了上去,這時由於電子戰機的作用,敵機完全感知不到他的鎖定動作。
時間緊迫,留給他的時間只有數十秒,如同往常戰鬥的規律,一旦蘇30MKI遭遇電磁壓制,遊弋在前方的“咆哮者”就會來掩護蘇30MKI撤退。隨着距離靠近邊界線,運8電子干擾機的功率越弱,反之,“咆哮者”的影響越強,而且北方戰線吃緊,電子戰機很快要回復原來崗位。屆時,獵人與獵物的角色隨時互換。
若換做其他人,多半與機會交臂失之,然而李健畢竟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空戰王牌,經驗豐富,一連串果斷敏捷的動作,愣是比普通飛行員節省了數秒的時間鎖定敵機。
霹靂8點火出擊,直追獵物。
沒有任何懸念,號稱世界最先進之一的第三代格鬥導彈追上了那架蘇30MKI,從發動機口扎入,爆炸。霹靂8戰鬥部鑄有2500枚鋼珠,倒黴的蘇30MKI當場被撕碎,裂解。
戰鬥並未就此結束,其它兩個方向,中央油田和曼德勒北郊的大型雷達基地上空的激戰正如火如荼。
李健掃了眼餘油讀數,決定響應預警機的指揮,前往最近的中央油田戰區助戰。東枝中隊的兩架殲7隨同一起,三架戰機合計剩餘4枚格鬥導彈,尚堪一戰。
中央油田方向的戰況要好許多。土豪如天竺也感到了揮霍的壓力,首次投入二代機——米格21當主力,替代日漸枯竭的三代機。
雖然米格21的航程和戰鬥性能遜於殲7MF,不過大秦空軍依舊吃緊。天竺人出動了100架米格21,分成四個批次,在兩架蘇30MKI的調度指揮下大打車輪戰。第一批殺到,戰鬥大約10分鐘後返航,第二批補上,以此類推,以數量彌補與殲7MF的差距。
大秦空軍在這個方向派出16架殲7MF應戰,數量處於劣勢,並且沒有獲得電子戰機的支持,兩架運8電子干擾機,包括剛纔向李健緊急伸出援手的那架,正在北方戰區與一架“咆哮者”苦苦對抗。曼德勒正北方部署了一座大型雷達,還有北斗衛星基站,是敵人的重點破壞對象,天竺人集中了10架蘇30MKI在此與大秦空軍的20架殲7殲8機羣爭奪制空權,戰鬥異常慘烈,電子戰機根本無暇顧及中央油田方向的戰鬥。
李健編隊的加入,稍稍把中央油田上空的角力撥回一點。因爲剛剛又有兩架殲7MF油料耗盡返航,而敵人卻得到源源不斷的後續補充。
蠟戎分隊的一名飛行員駕駛着一架帶傷的殲7MF瘋狂撞向米格編隊,硬是衝散了敵人的隊形。這個看似魯莽的舉動將他自己置於危險之境,卻破壞了敵人的戰術,幫助隊友創造了良機。
昨天丹老鎮失守,守軍以軍人的榮耀譜寫了一曲英雄史詩般的故事,經過媒體的春秋筆法渲染,同歸於盡的悲壯沸騰了將士們血液的同時,還催化了戰不旋踵的激情。
勇士可以蔑視死神,但是死神不會因爲勇士而怯步,她毫不客氣降臨。兩架米格21輪流攻擊,負傷的殲7MF極力躲避,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一枚導彈追上她那踉蹌身影,近炸,碎片紛飛,英雄血灑長空。
李健的座顯恰好紀錄着這一
幕,雷達與敵我識別器告訴他,己方的一架戰機被導彈炸得凌空消失了。
同袍的犧牲刺激李健的殺意,今天是他第四次失去僚機戰友的日子,仇恨猛烈燃燒。他努力剋制住,利用戰友以生命換來的空間插入敵人的編隊,連續幾個犀利的戰術動作分割出兩架米格21,然後尾追其中一架。
敵機不甘失敗,苦苦掙扎,李健耐心與他玩起盤旋遊戲。顯然李健的技術優勝一籌,十數圈下來,累積了足夠的優勢,雷達緊咬紅外特徵強烈的發動機部位。
座顯上的光環終於與敵機重疊,目標諸元,包括其紅外特徵迅速被輸入導彈。
狠狠按下發射鍵,霹靂8脫離掛架,點火呼嘯破空掠影。
轟!
導彈觸發近炸引信,破片密集激射,米格21應聲千瘡百孔。
蔚藍的天空下,一架米格21拖着黑煙,低鳴墜落......
又添一個戰果。可是李健沒有歡欣鼓舞,油料幾乎告罄,敵人仍多。敵人蜂擁而至死纏爛打,不給他脫離戰場的機會。
李健一咬牙,俯衝低飛,意欲將敵機吸引至低空,進入紅旗16和前衛系列單兵防空導彈的攻擊範圍。
或許立功心切,或許殺紅了眼,兩架敵機緊追不捨。
李健並不着急,從容調整飛行角度,根據預警機預先提供的、防空部隊所在方位飛去。
由於是近乎高臺跳水的俯衝,僅僅十數秒三架戰機便下降到2000米以下,變化之快超過了負責指揮作戰的蘇30MKI飛行員的反應。提醒,警告,已然徒勞。某個一直沉默虎視眈眈的紅旗16導彈營亮出利爪,雷達波掃描,捕捉,集中照射,鎖定,在兩架闖入獵殺範圍的米格21慌慌張張拉昇之時,射出四枚導彈,每個獵物分配兩枚。
低空高度,先進的紅旗16狂虐米格21,一枚炸傷,另一枚吞噬,乾脆利落打個二比零。
天竺人隨之報復,蘇30MKI朝暴露蹤跡的紅旗16導彈營發射兩枚反輻射導彈。紅旗16導彈營以虛假雷達引誘……
李健不知道友軍如何,現在他面臨着另一場生死搏鬥——航油告急。
必須把戰機開回去!
一股堅定信念油然而生。空優戰機消耗得太快了,按照這種戰損率,他相信三天後空一師的雄鷹就絕跡於大秦上空。
降落過程,他聽到電臺傳來絕望慘叫,有戰友因爲座駕油料耗盡無法機動而被擊落。恨,恨油箱的小容量;恨,恨不能返回高空與子同袍……
發動機的噪音開始變得緩慢,怪異,他知道那是停車的前奏。
“李健,彈射,立刻彈射!”
師長靳飛虎的聲音。
“不,我看見機場了,我有把握安全降落。”回答堅決。
“王八蛋,這是命令!”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話畢,戰機猛地一抖,下墜近百米。空中停車了,戰機依靠慣性和滑翔勉強飛行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機毀人亡。
“李健少校,聽着,我是曾大帥。”李健聽到語速如機關槍的呼叫,什麼?大帥?大帥又到蠻德勒了?
“我命令你,立刻彈射。以後保證給你配可匹敵蘇30MKI的戰機!”
“我——”
“少他媽廢話,彈射!”
“是!”
李健忍疼拉動拉桿,砰!座艙蓋炸飛,座椅像火箭一樣噴射上天,戰機受反作用力,頭一低,扎向大地。天空,暮然多出一朵傘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