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加爾各答基地，戰機轟鳴聲響徹方圓十數裡。基地裡，花旗大兵忙碌着迎接英雄凱旋而歸。從指揮官格林斯曼中將的角度望去，玻璃窗外，一盞盞航燈閃爍，徐徐下降，呼嘯着陸。
眼裡看的是戰機降落，心裡在糾結戰況。如同往常，負責收集戰場信息的電子戰機提前將最新戰報發回司令部，供他參詳分析並根據效果調整戰術。
今夜的戰報差強人意，10：12，看似與前15場戰鬥差不多，內涵卻大相徑庭，損失的12架戰鬥機中，有4架來自本國，兩架F15和兩架F16，使得蠻德勒空中戰役花旗國損失榜上的戰機數量飆升至18架。此外，今夜只確定一名飛行員跳傘，落入大秦與孟加拉接壤的山區。
搜救隊已出發，由於在邊境地區，大秦軍事力量相對薄弱，營救難度並不大，過去的十多天裡搜救隊執行了三次類似任務，均輕而易舉救出落難飛行員。
一將功成萬骨枯。作爲堂堂中將指揮官，區區四架戰鬥機的殞落不值得他耗費心神，他在意的是敵人的頑強。經歷了兩週高強度的消耗戰，對方居然還擁有與強大的花旗空軍抗衡的力量，大大超過了他的預料。
數據顯示，被擊落的4架戰機全部由紅旗9防空系統包攬，狠狠扇了情報分析處一記耳光。今天的戰前會議上情報分析處處長還信誓旦旦表示，通過兩週空戰，空軍摧毀了至少25個營的紅旗9防空系統，沒想到豪言猶在耳邊迴盪之時，對手就用殘酷的事實作出迴應，粉碎了參謀部的樂觀評估報告。
“與他們背靠的大國一樣，他們善於山寨，我們無法分辨哪些是真正的雷達，哪些是僞裝品。”被喚來接受訓斥的情報處處長福勒上校一臉的小心翼翼，變相承認空軍十多天的戰果水份嚴重。其實他心裡清楚，大秦國最多6個紅旗9導彈旅，36個營左右，算上前段時間漢中市空戰取得的“成績”，大秦中遠程防空力量應該差不多全軍覆滅了。
格林斯曼拉上辦公室窗簾，減弱一絲噪音。走回辦公桌，拿起評估報告，說：“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三天內必須給我一份準確的報告。我需要知道他們還殘餘多少力量，如果耽誤了總攻時間，你是知道後果的。”
“是，將軍閣下！”福勒臉紅耳赤，敬禮，轉身走人。
“等等，”格林斯曼喊住他，“我建議你從漢龍國入手，查查他們的生產單位最近接了多少套紅旗9訂單，多少架戰機，鐵路運輸系統增加了多少軍列等等。”
“是。謝謝將軍。”
格林斯曼的煩惱並未結束，福勒前腳剛走出辦公室大門，天竺人後腳登門造訪。級別還不小，國防部部長。
格林斯曼頭疼，這個天竺大鬍子肯定又來訴苦兼催促總攻。必須承認，天竺空軍的努力卓有成效，消耗了大秦空軍大約百架戰機和若干地空導彈防禦系統，逼迫對手收縮防線，但也付出了巨大犧牲，短短十數日內，戰損、墜毀、出故障的蘇30MKI多達62架，佔現役總數五成；另一個三代機中堅——幻影2000，15天前還有45架，目前爲止僅剩15架，不，扣除今夜未能返回的6架，只有9架了；其它戰機，如美洲虎，米格27和米格25，又損失了28架。至於飛行員傷亡，格林斯曼都不好意思提了，反正每戰過後天竺人都會苦苦請求他提供敵後救援便利，然而每一次他都以
缺乏實施條件予以婉拒。
“晚上好，中將。”安東尼部長風風火火，打了個禮節性的招呼，徑直走到辦公桌前的座椅坐下。一名僕人模樣的隨從如影隨形，畢恭畢敬。
“還是那個問題，到底什麼時侯開闢登陸戰場？”開門見山。
格林斯曼掃一眼站在安東尼身後那名態度卑微的秘書，一陣噁心，鄙視，態度起了一絲微妙變化。
安東尼以爲他介意第三者在場，道：“無妨，他從小就是我的隨從，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低劣語言，聽不懂我們的談話。”
格林斯曼知道那是他的家奴，奇葩的種姓制度下，天竺貴族從小就僕人環繞，人人如此。他實在搞不懂這樣的國度何以敢標榜民主，想不通只好忽略。
“一週之後，大秦空軍變成空架子的時侯。”言下之意要求天竺人再堅持七天。
安東尼冷笑：“將軍以爲在兒戲嗎？上週你也這麼回答。”
“是的，沒錯。我也被騙了，我的部下高估了貴國空軍的戰鬥力。”
“你！”遭受侮辱後的憤怒。
格林斯曼搖頭，“我並無意詆譭。主要是貴國空軍的出勤率過低，一週的戰鬥強度拖延至兩週，給予對手太多的喘息時間。”
“哼，”安東尼不領情，“總之，我們無力再戰了。再繼續下去，我們連保衛領土的力量都消耗殆盡。你們一直保存實力，是時候和我們換個角色了。”
格林斯曼顯得很自信，沒有急於反駁，走到牆壁的地圖前，說：“閣下之意，大秦中央油田這塊肥肉也換給我們？”
安東尼目露兇光，怒道：“中央油田與實兌港是我們的酬勞，誰敢動，誰就是我們天竺國的敵人！”
兩國之間的臺下交易呼之欲出。前段時間拉姆斯菲爾德攜百億花旗元鉅款援助的承諾訪問新德里，順便暗示佔領大秦國後將中央油田許給天竺人，換取天竺空軍全力以赴血戰大秦，貪得無厭的天竺人權衡厲害認爲是一筆好買賣，趁機哄擡價格，索取實兌港作爲獎金。山姆大叔一看實兌港是漢龍國的地盤，樂得順水推舟。
原本以爲背靠全球第一強國，再加上自身優勝一籌的實力，頂多廢一番周折，拖垮大秦空軍並無太大困難。誰知真應了那句話，理想豐滿，現實骨幹。戰鬥號角一旦吹響，沒完沒了，看不到盡頭，感覺不到希望。對手遠未完蛋，自己反倒傷痕累累，牙齒嘣掉了幾顆。再看看花旗國這位盟友，損失輕微，怨氣油然而生。
格林斯曼接收到了對方的憤怒電波，知道“善意提醒”起了微妙作用。
“很遺憾，部長先生，我收回方纔的失言。”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此來是告訴你，明天起，我方空軍進入無限期休整。”矯情，威脅。
格林斯曼坐回了座椅，撿起那份“忽悠”評估報告，說：“部長先生，我若是曾大帥，一定會感激你。”說着翻開報告到某頁展示給安東尼看，“據我們的統計，大秦空軍的殲7殲8戰機羣十不存二三，消滅之正當時，你這一消停，等於給了他們從漢龍國補充戰機的時間，前段時間的流血犧牲變得毫無意義。”
“難道貴國的空軍只會作壁上觀？”
“我們負責壓制他們的防空導彈系統。”
“狡辯，你們還有F22，B2，足夠消滅大秦所有的抵抗力量。”
提及隱形戰機，格林斯曼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受維護條件所限，更爲安全起見，F22與B2不適宜部署海外，每次執行任務只能從本土起飛，效費比奇高，不可能經常參加普通的戰術戰鬥。尤其是F22，氧氣罩的隱患至今未根除，隨着出勤率提高，機毀人亡的事故必將到來。
“好吧，部長先生，”格林斯曼的臉色轉向嚴肅，看一眼那個秘書，卻無下文。
安東尼會意，回頭吩咐秘書迴避。秘書乖巧放下公文包，轉身離開。
“請隨我來。”格林斯曼帶着安東尼走到電子沙盤前，揭開掩布。
三維沙盤，非常逼真，還標了很多紅旗。
“部長先生請看，”格林斯曼說，“紅旗所在是下週我們計劃轟炸的目標，一共802處，一次性執行。反覆轟炸七天七夜，然後實施登陸。”
大氣，霸氣。紅旗遍佈大秦國土，從漢中市到密支那，從實兌到東枝，貫穿南北，縱橫東西，粗略判斷至少需要出動100架大型轟炸機才能勉強辦到。因爲大部份目標處於腹地，必須派戰鬥機護航，以每架轟炸機配兩架戰鬥機算，包括預警機、電子戰機和接應梯隊，那是氣勢磅礴的四百架規模。
這就是傳說中的總攻！安東尼雙眼放光。注意到中央油田標上了四面紅旗，不禁着急抗議：“油田你們也炸？”
格林斯曼點頭，“必須的。除了油田，所有一切基礎設施，不管民用軍用，統統炸掉，否則我們無法短期內推翻曾大帥政權拿下大秦。”
安東尼一陣心痛，拼命安慰自己戰後很快能重建。
格林斯曼看火候差不多了，說：“部長先生，接下來的戰鬥請多多擔待。七天，每天消耗他10架戰機，到時大秦天空就任由我們長驅直入。”
安東尼苦笑，天竺國空軍表面風光罷了，上千架戰機，可認真細數，能投入到蠻德勒地區制空權爭奪戰的戰機僅佔兩成，以蘇30MKI和幻影2000爲代表，經過兩週的消耗，可堪一戰的不足60架。
“三天三場。”安東尼咬着牙伸出三個手指。
“好，成交。三天後我們接替出戰。”實事求是，逼得過份，天竺飛行員極有可能造反。再熬三天，大秦空軍的實力又弱一半，殺傷力相應減少。
討價還價結束，格林斯曼的新麻煩接踵而來。憲兵隊來電告訴他一個壞消息。賦閒多日的海軍陸戰隊終於出事了，在市區裡與一夥初來乍到的岡比亞士兵爭搶妓女，結果窮苦的黑黍粟不甘落敗，惱羞成怒之下扔出幾顆手雷，陸戰隊的官兵瘋狂報復，開槍掃射。衝突中，死傷了數十人，絕大多數是無辜平民，還燒燬了數十間民房…….
岡比亞，一個叫囂千人敗漢龍，百人滅大秦的西非小國，未登陸大秦就用實際行動威武證實了其豪言壯語的可信度——炸死炸傷各一名山姆。
如此氣派，天下無人能及。
“法克！”格林斯曼暴怒，怒陸戰隊的桀驁，怒岡比亞士兵的膽大包天，“把那些黑鬼全送去大科科島！”
無論是格林斯曼將軍，抑或安東尼部長，有兩點他們絕對意想不到，一個是他們印像中溫順的天竺民衆在未來的幾天會給他帶來一場轟轟烈烈的騷亂；另一個更恐怖，今夜他們之間的談話，全部一字不漏被錄了音，微型錄音機就在安東尼部長的公文包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