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領略了曾大帥的一言九鼎,第二天,如願以償獲准飛赴東枝市,唯一揪心的是,也不知道曾大帥有心或無意,安排陪同他的官員竟然是老相識、萬騰騰部長。不過,他學聰明瞭,下血本請一個翻譯做擋箭牌,反正打死就是不與老萬對話。
他們搭乘的是白唐航班,飛機在東枝市機場降落。東枝市有兩個機場,民航和空軍各一,兩地直線距離僅十多公里,以致於在降落過程,藤原一眼看見空軍機場,機場上一字排開的戰機引起他的注意。
下了飛機,出了機場,他刻意留意天空,蔚藍的天空下,赫然畫着數道長長的白痕,那是噴氣式戰鬥機翱翔藍天的足跡。
根據行程計劃,他們應該休息一天,第二天才去派車將身陷囹圄的川崎重工代表接來相見,但是藤原執意要當天去,無視勞工們正在參與軍方工程的施工。
萬騰騰的態度一點都不像他那看似老實的外表,當場拒絕,軟硬兼施“護送”藤原等人去下榻之處。
藤原與副手吉野在享受12個小時軟禁的滋味後,終於見到要見的人——兩名川崎員工代表,上泉與流川。
自然是一幕哭訴冤屈的場面,萬騰騰冷眼旁觀,並未阻止,甚至放任他們自由談話,反正倭人勞工只涉及修橋挖山的工作,無秘可泄,充其量指責大秦虐待。可虐待又如何?間諜犯即便被槍斃了也合情合理,誰也不能說三道四,如今只是罰他們服勞役,勞役麼,當然得幹苦累活,難不成反要大秦政府侍候大爺?
等他們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累了,煩了,萬騰騰破天荒點了一圍宴席,請他們在賓館大廳就餐。
上泉與流川數百天未見過葷腥,一見酒肉,眼鏡都綠了,風捲殘雲。主人萬騰騰爲之直皺眉頭。
席間,兩名穿着郵政工作服的快遞員扛着個綠色的大郵包走了進來。東枝市深處內陸,經濟落後,商業活動初級,規模大致相當於漢龍國內陸的縣級市。萬騰騰所選的賓館位於郊外,等級低,面積小,大廳就三四張圓桌。快遞員掃了一眼陌生人,在相鄰的席位坐下。
藤原判斷他們是這裡的熟客,表現相當隨便,裝滿信件的大包隨便一甩,放在餐桌上,大大咧咧叫服務員上套餐。甩包的動作大了點,一疊信件掉出,落地。藤原眼尖,注意到信封上有印有“空軍”的字樣,十數封如出一轍。
“哼,馬虎的快遞員,落後的國度。但願他們把國家機要密件弄丟了。”譏諷之意掛在吉野的嘴角,瞥向萬騰騰的目光充滿不屑。他說的是鳥語,不怕入萬騰騰之耳。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藤原一愣,下意識盯着鄰座餐桌上郵包裡的信件。郵包的拉鍊壞了,露出一條縫,因爲超裝,信件將縫隙擠得更開。這時,藤原纔看清,觸目所及皆是空軍印製的信封。密件?心突兀狂跳,轉而訕笑,否定了這個荒唐的想法。電子信息時代,軍隊的重要文書早通過網絡傳達了,除非官兵的家書,咦,家書?
想到家書,腦海裡冒出一句唐詩: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什麼情況下才產生那麼多家書?目測郵包裡至少
上千封,恐怕駐地官兵人手一封。
要打仗了!
藤原爲自己的神分析感到興奮。
很久以前,智者指出,痛苦緣於慾望,慾望越多,痛苦愈甚。這句話適用此時此刻的藤原,瞧着近在咫尺的秘密,眼看手勿動,蛋疼。
欲瞞天過海盜取信件,必先騙走萬騰騰和兩名郵遞員。
老天開眼了,兩名郵遞員匆匆喝了一杯水,竟然同時去洗手間。
機會出現,藤原對着上泉小聲嘀咕一句,上泉一愣,隨之捂着肚子站起來嚷嚷衝向洗手間。萬騰騰大吃一驚,快步追去。
藤原得意冷笑,擡頭觀察,確定無攝像頭後,站起來快速靠近鄰座,伸手進郵寶抽走十數封信件塞入自己的手提包裡。吉野瞠目結舌,上司的嗜好果然異於常人。
“藤原先生,這,這是何故?”他一邊結結巴巴詢問,一邊擔憂四顧。
藤原坐回原位,努力鎮定亂跳的心肝,說:“放心,郵包裡亂七八糟,少幾封信件他們絕對看不出的。”
如他所言,倆名馬大哈郵遞員根本不知道失竊,方便出來後,說說笑笑吃完快餐扛着郵包就走。意外的收穫讓藤原無心理會正事,隨便敷衍打發走可憐巴巴的上泉與流川。
回到房間,躲入洗手間拆開信件,逐一閱讀,頓時如獲至寶。如假包換的大秦官兵家書,從語氣口吻來看,像極交待後事的遺書。有一封應該是飛行員的,信上向他的夫人交待了各項財產,還有存摺密碼,並隱晦暗示即將開戰,作戰對象:越南!
藤原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的小動作沒有逃過賓館角落裡的針頭攝像頭……
同一日,曾大帥在漢中市高調出席國防新聞發佈會。
一如既往,凡是曾大帥露臉面對媒體的場合,所有攝影設備一律絕跡。
最近大秦有三件事比較拉風。一是以維和的名義出兵索馬里;其二,在邊境爭端中乾淨利索滅了天竺人兩個大口徑野炮連;第三,狗狗衛星地圖顯示,大秦空軍的龐大飛豹戰機羣集結東部幾個機場,劍指越南。
曾大帥行事向來低調,若非媒體將大秦參與索馬里維和之事炒得沸沸揚揚,他絕不願像一名答辯論文的學生一樣站在各國記者面前,接受各種挑釁式提問。
發佈會在國防部大廳舉行,現場萬人空巷,擠滿來自各國的兩百多名記者。曾大帥親自擔任主持人,與老於世故滴水不漏的外交官的空泛枯燥和不知所云相比,有趣多了,讓人期待。
“總司令閣下,我是泰晤士日報記者,現在整個歐洲都在關注你的出兵令,能否解釋一下貴國這一不平常的舉動嗎?有何深意,是否如同電視上評論家所猜猜那樣,爲了東非的石油?”
第一個獲得提問權的是大陰帝國泰晤士報的記者珍妮,巾幗不讓鬚眉,問題尖銳直接。她的問題極具代表性,可以說是與會記者們的心聲,尤其那些高鼻深目的歐洲記者。
“石油?請恕我孤陋寡聞,在我印象中,索馬里有的是沙漠與戰亂,從未聽說過有什麼石油。”形勢逼人,長年累月身處骯髒的政治漩渦
中,品質優良的曾大帥同學早已掌握爲政者的基本功——厚臉皮和裝傻充愣,其次忽悠:“有一次與漢龍國田總理吃飯,正好電視播報國際新聞,沒錯,就是索馬里內戰,看了記者 鏡頭下的飢餓兒童和戰火下平民罹難的慘象,我心久久無法平復,那一幕悲劇至今仍縈繞心頭。參加聯合國維和行動的初衷是爲了建設一個和平穩定的索馬里,爲了當地人民的福祉考慮,是一件好事,很單純。請勿受那些道貌岸然的評論家的影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回覆言畢,又一個記者起立,“我是讀賣新聞記者,我心裡有一個疑問,貴國並非聯合國成員國,打着聯合國的旗號出兵,合法嗎?”
“很遺憾,我只聞善事不甘人後,未聞做善事需要理由,講究資格。天下事,天下人之事,難道只有聯合國纔有維護世界和平的責任,天下芸芸衆生皆袖手旁觀?請原諒我的直白,閣下的素質亟需提高。”
哄!在同行的鬨笑聲中,倭國記者臉紅耳赤悻悻坐下。本以爲十拿九穩的必殺一擊,卻換來自取其辱。
記者們並未就此罷休,你方唱罷,我登場,意大利米蘭時報記者追問,用流利的漢語追問:“你好,將軍閣下。我在北京工作多年,學到一句非常有哲理的古話: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儘管閣下有着一副慈善心腸,但也無法抹殺出兵背後的政治意義。衆所周知,東非的油氣資源目前由代表歐洲利益的殼牌石油公司獨享,該公司在烏干達和肯尼亞開發了一系列油田,”
“記者先生,請儘量言簡意賅。”關鍵時刻,維持秩序的蘇夢柳出招干擾。
米蘭記者點點頭,停頓兩秒組織了一下語言,重新發難:“我想知道,貴國在索馬里一旦擁有軍事基地,日後會否爲了石油黑金在東非與西方國家大打出手?”
曾大帥臉上波瀾不驚,說:“關於這個問題,我在前面已經作了表述。我強調一下,今天舉行的是嚴肅的大秦國防事務發佈會,請避免談論一些毫無事實根據的猜測以及僞命題。”政客氣質外露,所向披靡。
但是,記者們另有招數,轉而求證大秦維和部隊的規模和兵種。
曾大帥從容應付:“主要是工兵,任務排雷,另外配備一些裝甲力量確保自身安全,直升機也有幾架,索馬里交通困難,直升機運輸不可或缺,否則無法及時分發生活物資給災民......”
臺下的蘇夢柳竊笑,真會指鹿爲馬,運送物資給災民?讓那些挨直升機掃射轟炸的索馬里反對派武裝情何以堪?
首個議題結束,記者們又追逐下一個熱點,比如秦越戰爭,大秦天竺邊境衝突等等。
涉及到國家安全,曾大帥一改首個議題時的謹慎,態度強硬,“一切皆有可能”的答覆讓人聯想翩翩。
發佈會結束之後,曾大帥走回後臺,看見範漢年在等着。一見範漢年臉上的喜色,他就預感到戰火紛飛的日子即將來臨。
果然,老範帶來兩條利好消息:一,倭國大使入彀,二,租借北朝鮮的10艘火力支援船已經進入安達曼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