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東北部,山巒疊嶂,交通困難,公路屈指可數,鐵路僅一條蠻果線,東北起果敢,向西南經蠟戎至蠻德勒。與前緬時期蠻德勒至蠟戎的窄軌的鐵路不同,大秦政府花巨資將舊鐵路造成了寬軌,並延伸至果敢特區。
蠻果線擔負着秦漢兩國陸路物流人流的重任,儼然一條連接兩國的大動脈,在兩國經濟密切交往的背景下,其政治經濟價值凸顯,耀眼。
“所以,摧毀它所產生的效果比殲滅一個營的秦軍還要震撼。事成每人官升三級,賞黃金50兩,外加蠻古3日遊!”夜幕下,蠟戎鎮以西三十公里外的一處陰森幽靜墳地的裡,緬國復國軍第三師師長納貌倫面對數十名部下,氣壯山河地結束蠱惑性訓話。
“萬歲!”
數十名黑衣裝束的漢子神情激昂,狀態接近瘋狂。在他們腳下,擺着倆口剛挖起來的棺材,棺材蓋子揭開,裡面有金屬反光。
士氣可用,納貌倫大喜,振臂一呼:“弟兄們,拿起武器,爲你們精彩的未來而戰!”
一夥人圍向棺材,輪流接過一支支AK47、81槓、56衝還有兩具RPG以及一把88狙擊步。納貌倫最後親手扛起一個木箱子,箱子外赫然寫着四個醒目漢字:特種炸藥。
緬國復國軍第三師,前身是金三角反大秦政府的毒梟武裝,前期被大秦政府軍掃蕩得七零八落而逃竄入暹羅與老撾邊界內避難,後落入盎珊絲姬的法眼,接受收編和支援,實力由此壯大,毒梟頭子納貌倫因此一躍成爲復國軍第三師師長,擁衆近千。與潛入大秦的越南特種部隊、秦北的客欽獨立武裝一起,構成了大秦境內的三股流毒,令大秦政府極爲頭疼。
最近一年來,大秦政府加大了對金三角地區的圍剿力度,復國軍與越南特種部隊傷亡慘重,爲扭轉劣勢,更爲爭取盎珊絲姬的金援,納貌倫決定冒險一搏,跳出金三角,痛擊大秦要害——蠻果線。
爲了這場戰鬥,納貌倫與越南特種部隊軍官阮元甲精心謀劃了三個月,收集情報、踩點、規劃行軍與撤退路線和偷運武器炸藥等等。值得一提的是偷運武器的方式,非常詭秘,以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出殯爲掩護,從金三角到蠟戎,成功穿過數百公里內重重關卡的封鎖。
納貌倫領着一夥人接近鐵路線,沿着鐵軌摸索前進,直到遇上前方出現搖晃的燈光。
內線來接頭了。
一番暗號來往,一名內線現身,從外觀看,典型的緬族人,其貌不揚,放在人羣裡如水滴融入大海,再難甄別。
內線寡言少語,冷漠地打量幾眼納貌倫,淡淡道:“我是蝰蛇,你們跟我來。”
太無禮了,竟然視堂堂第三師師長如無物!納貌倫腹誹幾句,卻無可奈何,蝰蛇直屬盎珊絲姬領導,有傲人資本。
走了一會,納貌倫起疑心,停下,槍口抵住蝰蛇的背部,“究竟要帶我們去哪?”內線帶他們遠離鐵路線,彎彎繞繞不知走向何方。炸鐵軌純粹的簡單民工活,鐵鍬,鐵鎬和鏟子,隨便在鐵軌上挖幾個坑,埋炸藥,安裝定時引信,填土僞裝,遠遁。內線只需提供工具即可,哪用得着費功夫?
蝰蛇還是那副懶慵慵樣,用諷刺的口吻應答:“如果你們想與軍方巡邏隊遭遇的話,大可不必跟着我。”
“那你的工具到底放在哪裡?”
“聽着,情況有變,最新消息,凌晨時分有一列高級軍列將要通過,分析稱是非常重要的物資,與其延滯其運輸,不如一起
炸掉。一舉兩得。”
納貌倫與阮元甲相視交流,均覺得在理無破綻,如果蝰蛇有詐,早可以動手,根本無須前來相見多此一舉。
又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一個隧道口。
“就這。”蝰蛇指着隧道口一處草叢,草叢裡隱藏着幾把工具。
納貌倫不由收起輕蔑之心,多看了蝰蛇兩眼。一個字,絕!隧道內引爆大威力炸藥,能量受束縛在狹窄的空間內,破壞效果數倍增加。
這時,進入洞內的斥候返回報告,一切正常。
阮元甲走了進去,身後跟着帶着八名越南特種兵精銳,納貌論也派了十數人跟隨協助。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阮元甲宣佈大功告成。
納貌論看看手錶,22點10分,距離凌晨尚早。撤退嗎?按原計劃,埋下炸藥設置定時,就撤離。定時引信一個小時後引爆炸藥,那時他們早已乘坐內線提供的交通工具逃之夭夭。可現在不行,必須等到高級軍列到來,遙控引爆。
“FUCK!”意識到風險係數暴漲,納貌論忍不住暗罵,“媽的,都給我躲起來,等候命令。”
士兵們感同身受,極不情願往鐵道線的一側山坡上爬去。此一時彼一時,之前士氣高漲是因爲師長信誓旦旦保證風險極小,然而,殘酷的現實粉碎了一廂情願。每個人都作好了爆炸當發令槍,撒開腳丫狂奔的思想準備,偵察兵說了,山坡後是352國道,附近有一個大秦政府軍據點,既可能截斷他們的逃生之路……
荒郊野外的埋伏考驗人的耐性,尤其在蚊蟲肆虐的雜草之中。“啪!”
一隻蚊子血濺納貌論的臉上,這是過去的一個多小時裡他拍扁的第四隻蚊子,前面三隻同樣死狀慘烈,可是蚊子軍團絲毫無懼,前赴後繼。
“FUCK!軍列到底來不來?”時間分秒消逝,手錶的時針悄然接近凌晨12點,然而,預期的方向依舊靜悄悄。
彷彿是上帝的迴應,話音剛落,嗚——,尖銳的火車鳴笛聲隔山傳來。
好,來了!
納貌論的右手大拇指激動地放到遙控器的按鈕上。
“等等,”蝰蛇阻止,“別緊張,客列而已。”
“誰,誰他媽的緊張?那個,你又怎麼證明你是對的?”納貌論一臉的不服氣。
“按我說的做,否則你會後悔。”蝰蛇無視質疑。
轟隆聲漸行漸近,黑暗中,兩道光亮從隧道里射出,刺破夜幕,接着一列火車呼嘯鑽出隧道,很明顯,確實是客列,車廂車窗漏出的燈光明白無誤說明了這一點。
納貌論悻悻地放下遙控器,嘀咕一句:“哼,瞎貓撞上死耗子。”
蝰蛇冷眼相待,低頭從腰間的皮套子掏出手機,手機收到一封短信,發出震動提醒。
點開短信,只有幾個字:一號站發貨。
刪掉短信,蝰蛇淡淡道:“目標來了。作好準備。”約定的暗語裡,貨物代表軍列,一號站爲蠟戎鎮。
納貌論半信半疑,躍躍欲試又等了20來分鐘,忽然,一聲悠長刺耳的火車長鳴隱隱迴盪在遠處山間。
千呼萬喚始出來。納貌論的大拇指又一次放到遙控器的按鈕上。
激動人心的時刻即將到來,心砰砰亂跳,伏擊者紛紛瞪着眼睛眺望遠處的黑幕,期待火車車頭照射燈的光亮。不用等多久,再過兩分鐘,隨着轟的一聲巨響,榮譽金錢美女滾滾來。
嗚——
火車轉過山頭的警笛。看見了,燈光,火車的探路燈,在黑夜中是那樣的顯眼,亮麗!
輪軌的轟隆聲震動耳膜,納貌論雙眼放亮屏息等待,大拇指漸漸加力:好,寶貝,快點,再快點,給我乖乖駛入隧道......
一道光亮快速閃過,轟!劇爆,爆炸點明顯不是隧道,因爲近在咫尺。
那一瞬間,納貌論腦海一片空白,雙目昏眩,兩耳轟鳴,全世界搖搖晃晃,足足木然了數十秒。等他稍稍清醒,只見一列火車緩緩駛出隧道,他看見了,軍列,車卡上,是一輛輛重型卡車的身影。
天啊,導彈發射車!
“豬頭,快,快按鍵鈕!”眼簾裡,滿臉鮮血的蝰蛇猙獰入目。環顧左右,烈火熊熊,數米外多出了一個大坑,大坑周圍橫七豎八躺着幾具肢體殘缺的碎屍。一個嚇傻的復國軍士兵驚恐亂竄,嘴上重複念着:翼龍,翼龍,翼龍......分明在傳播恐懼。
噠噠噠!
越南特種兵教官阮元甲一個短點射,擊斃喪失理智的逃兵。
納貌論驚醒,右手大拇指本能一動,咦?遙控器呢?肯定是剛纔莫名其妙一爆中脫手了。
慌忙趴伏草叢摸索,在哪,在哪,快出來......哈哈,老納的人品就是好哇,找着了!狂喜,以最快速度,納貌論按下遙控器按鈕——可是,一切如故,山還是那座山,隧道依舊完好,軍列安然行駛。
咦?
驚疑中,蝰蛇一把搶過遙控器,連續按。徒勞無功,隧道內沒有任何反應。仔細一瞧,氣急敗壞,遙控器的電池不翼而飛!
“媽的,趕緊找!”
蝰蛇的風度與冷酷丟爪哇國去了,竟對納貌論發號施令。
納貌論顧不上面子之爭,錯過軍列,好歹炸掉隧道,否則功虧一簣。他感覺到了來自天空的毛骨悚然的殺氣,那名嚇壞的逃兵沒說錯,天空上一定盤旋着一架翼龍無人攻擊機,剛纔的爆炸百分百是她的傑作。過去的兩年多時間裡,翼龍沒少在金三角製造血案,總是毫無前兆地發動襲擊,炸死炸傷數百名復國軍官兵和越南特種兵。每每談起翼龍無人機,人人爲之色變,久而久之,翼龍成了金三角的死神代名詞和忌諱語。
據公開數據顯示,翼龍無人機攜帶兩枚各重達50公斤的AR-1反坦克導彈,也就是說,他們頭頂上還懸掛着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要來的始終會發生,又一道光亮閃過,仿如夜空下的流星,轉瞬即至。
靴子落地,轟!
一股強勁氣浪涌來,納貌論凌空漂移,跌落,翻滾下坡。
當納貌論甦醒,再次驚歎自己的人品指數。數十米高山坡摔下,沒事,胳膊腿腳健全,僅幾處皮外傷。成就奇蹟的是一具無名的復國軍士兵屍體,倒黴的士兵提前半秒落下,恰到好處爲領導墊底。納貌論的好運還在於,中六合彩般,就地摸到遙控器掉落的電池了!
興高采烈的呼叫引來了內線蝰蛇,蝰蛇連滾帶爬翻下山坡,一把搶過電池裝入遙控器,按發射鍵。咦,按鈕呢?蝰蛇將遙控器舉到眼前,杯具了,電池歸位,又輪到發射鍵鈕失蹤。準確來說,按鈕磕掉了。
“該死,快拿電筒來給我照明接駁線路。”蝰蛇衝納貌論吼着。比起再入隧道更換炸藥引信,拆開遙控器接駁通電更方便省時。他有把握10分鐘內,不,3分鐘足矣,借他一個電筒,3分鐘內保證摧毀隧道,切斷蠻古線,亡羊補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