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有人見過草尼瑪這匹神馬長啥樣，但是，其傳說無處不在，通常在人們對敵人表達良好願望時頻頻亮相。
“果敢號”沉沒的噩耗傳來，指揮中心內瀰漫着濃厚的傷感與復仇情緒。數分鐘之內，越猴連獲大秦總參部人員贈送了數百匹神馬。
“大帥，啓動第二套方案吧！”
總參謀長老鷹提出爲爲南洋艦隊解圍的辦法。第二套方案同樣是空襲，路線在北部，空軍戰機直接越過狹長的老撾空境閃擊越南北部軍事基地。與第一套方案相比，此計劃簡單，容易操作。就是因爲簡單，敵人也能想到，早有提防，付諸實踐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老鷹之所以提起棄用的方案，此一時彼一時，圍魏救趙之計，以佯攻吸引越猴的四架蘇30MK2V。
曾大帥還在猶豫，越南國北部地域狹小，數個空軍基地圍繞首都河內，執行第二套方案，意味着轟炸其首都，意味着全面戰爭、魚死網破沒有退路。
“大帥！”着急催促。
曾大帥一咬牙，惡狠狠道：“菠蘿麻子，揍他姥姥！”
“等等！”秦亮臨時受邀進指揮部核心，聽到曾大帥欲全面開打，趕緊阻止，“中央堅決反對北線方案，希望你們慎重。”
曾大帥有些惱怒，以質問的語氣衝岳父吼叫：“中央，中央，中央承諾配合南洋艦隊的殲11在哪？若非殲11爽約，果敢號會中彈嗎？登上鴻庥島的陸戰隊會成爲孤軍嗎？”
殲11提供掩護是南洋艦隊攻打鴻庥島的前提，是中央應允的最低限度支援。遭遇臨陣爽約早讓曾大帥窩一肚子火氣了，秦亮的勸說成了引爆鬱悶的導火索。
心理上，秦亮一直以老上司和長輩自居，哪裡受過他的怨氣，今天角色互轉，差點刺激他暴跳。
“今非昔比，你現在的身份是三軍統帥，非一連之長，遇事要冷靜。”循循誘導。
曾大帥還想說些什麼，嘴皮動幾下，化作一聲嘆氣。“老鷹，聽首長的，等等。”
秦亮點點頭，道：“我查清楚了，關於中業島起飛的兩架殲11，一架因爲起飛時發動機吸入海鳥墜海，當時原因未明，海航擔心再出事故，停飛第二架。”
停飛？和平時期停飛正常，戰爭時等於犯罪！
曾大帥怒火又起，忽然想到什麼，問：“主管海航的是佟嘯天一系，對嗎？”因爲佟無忌陷入間諜案，佟嘯天月前被調職入後勤部養老了，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秦亮一愣，一個閃念從腦海閃過，不，不！連連搖頭。
“你多心了，海航刻着漢龍國的烙印，並非某個人的私家衛隊。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那一架殲11現在正翱翔於鴻庥島上空。”大義凜然的背後悄悄迴盪着一絲質疑：難道真有貓膩？爲何最後的緊急起飛令出自主席……
數分鐘前，就第二架殲11停飛之事他追問過蘇汗青，蘇汗青在電話裡言辭閃爍，只說海航出於安全考慮之舉，然後說此事驚動了一號首長，一號首長親自致電基層復飛。
“確定起飛了嗎？”
幸好曾大帥沒追究。
秦亮神情嚴肅，反問：“誰敢違抗主席令？”
很快，南洋艦隊方面發來消息證實秦亮所言的含金量。
陸戰隊與南洋艦隊暫時安全，所有人爲之鬆一口氣。
“必須想辦法搞掉越猴的四架蘇30MK2V。”越南人的反艦能力始終讓曾大帥耿耿於懷，如刺在喉。
想睡覺，恰好有人送上枕頭。求見者，王大興。
“他來幹什麼？”曾大帥分身乏術，懶得相見，對餘責成說：“職權內之事讓他自己決定，少來煩我！”
餘責成身影未動，顯然爲難。
曾大帥轉頭與老鷹商量除掉蘇30MK2V的計劃，沒說兩句，從老鷹臉上察覺異樣，回頭一看，秘書還在。
“沒聽懂嗎？”板起臉。
餘責成只好說：“傾卿夫人在外面陪着王行長，夫人說，無論如何務必請你移步相見。”
夫人傳令，無從拒絕。多丟臉。曾大帥當衆訕笑，走了出去。
王大興確實十萬火急，一看見曾大帥，撇下外甥女快步衝上前。
低聲耳語。
聽着聽着，曾大帥的眼睛忙忙放亮。
“好，舅舅，如果情報屬實，你可立下一份大功。嗯，先不說這個，他人呢？”
王大興得意道：“在蓉城，我們的追債小組控制着。”
“上視頻，提審！”
“好咧！”
王大興被運氣撞了一下腰。說起此事，與他的身份有關。曾大帥任命他爲西南銀行行長，勾起了他士爲知己者死的衝動，感動啊，於是賣命工作，開拓客戶，處理不良資產等等。清理債權過程中，他發現西南銀行以前的經營問題多多，往往領導一個字條，數千萬貸款就放給關係戶，結果九成變壞賬，抵押物一半人爲拔高估價，一半子虛烏有。一氣之下，他從大秦招來二十多名殺氣十足的退伍軍人成立追債小組，誰知第一網撒下去，竟撈上一條大魚——劍南省財廳廳長雷建國的侄兒、雷公子。
三年前，雷公子從西南銀行獲得一筆無抵押貸款，金額高達5000萬。官二代志大才疏，投資失敗遠走越南避債。在越期間憑藉着巧舌如簧，愣是與越南高官搭上了關係，混得風生水起，或許是得意過頭，高調衣錦還鄉，正好落入追債小組之手。
雷公子開始還仗着背後站着官高權
重的伯父硬氣了兩天，然而，很快就傻眼了，伯父非但拒絕出面調解，還助紂爲虐逼他還錢。
5000萬貸款本息加滯納金愁懷了公子。或許應了那句話，上帝爲你關上一扇門，肯定會爲你打開一扇窗。秦越兩國的反目如同穿透烏雲的陽光，掃走陰霾，送來一根救命稻草。公子對狗皮膏藥似的追債大漢說：我賣越猴的情報給大帥！
追債小組成員來自大秦軍方退役兵，出於職業敏感，趕緊聯繫王大興。
王大興一聽差點樂壞了：原來雷公子與越南許多官二代，甚至三代有土木工程生意往來，掌握許多一些內幕，其中一條令他欣喜若狂。雷公子信誓旦旦表示，到目前爲止，全越南只有16枚反艦導彈，希望南洋艦隊加油。
王大興不敢怠慢，腳步匆匆來見曾大帥，生怕見不着人，打電話給外甥女幫忙，湊巧秦傾卿在場。有她出面，自然一路暢通心想事成。
“提審”雷公子的專業技術活由範漢年親自上陣。
電腦熒屏前，範漢年問了數十道問題，並一一詳細記錄回答。
初步審問結束，範漢年興奮地向曾大帥覆命：雷公子價值連城！
範漢年提出許多關於越南高層的考題，包括高層官員家族的信息，雷公子基本回答正確，顯示出其與越南頂層建築的深厚關係。而且，爲了提高可信度，雷公子展示了一份河內空軍基地擴建的施工圖紙，圖紙包括原機場構造。據他說，空軍司令阮克文的小兒子把中標工程轉包給他，施工圖是他請工程師繪製的。
曾大帥看了看打印出來的掃描件，不置可否，問：“16枚反艦導彈存量的說法確信否？”這纔是她的關心所在。如果越猴真的只有16枚反艦導彈，除去擊沉果敢號耗去的8枚，那就只剩下一半，威脅驟減。
範漢年答：“從表面上看，暫時找不出漏洞。不過，情報向來忌諱偏聽偏信，需要多渠道覈准。沙巴在莫斯科，可以讓他求證。另外，還能夠通過破譯截獲的電報旁證。”
“嗯，有道理。”
時間緊迫，範漢年沒多說，急着去部署破譯工作，匆匆與曾大帥告別。
曾大帥瞥一眼接手“審問”工作的餘責成。餘責成對着視頻裡的雷公子極盡威逼利誘和洗腦之能事。肉在砧板上，雷公子順理成章成爲大秦國外圍間諜之一，負責收集越南方面情報。
“腐敗真是太可怕了。”曾大帥忽然莫名其妙來一句。
“有感想嗎？”秦亮問他。
曾大帥苦笑，道：“今天才發現，一國的綜合國力除了經濟與軍事實力外，還應包括腐敗這個負數。我相信，最終擊垮越南的不是我們的戰機導彈，而是它自身深入膏肓的腐敗。”
不見硝煙的戰線與血肉橫飛的戰場同樣殘酷。此時，南洋戰場上，生死搏鬥在繼續。
鴻庥島。
椰林疏影橫斜，碎細陽光射透樹葉縫隙，一縷縷的，點綴其中。平時河蟹、迷幻的景色今天卻人影閃動，光線明滅。槍聲大作，打破寂靜。
奪島戰進入了白熱化。島上，攻守雙方圍繞一處軍營展開魚死網破式的廝殺。
越軍營長武志明感到壓力山大。敵人聲東擊西，輕輕鬆鬆從鴻庥島南北兩翼實施登陸，佔領防守薄弱的軍營，切斷整座島嶼的東西聯繫。
敵人佔據地利，藉助軍營內的堅固掩體，壓制住了他的反攻。
“火力掩護！打掉2點方向火力點，1排佯攻，3排左翼包抄！”
武志明揮舞手槍聲嘶力竭地叫嚷。在他身側，一挺高射機槍推了上來。高射機槍架在一輛人力三輪車後廂，數名士兵吃力地推着三輪車小心翼翼避開樹木的阻擋，姍姍來遲。
高射機槍是從翻側的皮卡上拆卸下來的。兩輛皮卡在之前的轟炸中遇難，幸好機槍還能使用，手巧的越軍士兵臨時找來一輛人力三輪車，將高射機槍固定其上。
“混蛋，快開火!”武志明對着機槍組怒吼，一副殺人的架勢。
噠噠噠......
高射機槍斷斷續續噴出耀眼的火舌，前方數十米一顆高大的椰樹應聲斷成兩截，軍營內目標所在附近籠罩在一片硝煙之中。一刻前曾經囂張的火力點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幹得好！”武志明趴在地上，對高射機槍組豎起大拇指。“再來，10點方向......”
樂極生悲。話音未落，天空傳來尖銳的破空聲。
糟糕，迫擊炮！
恐怖預感升起，死亡炮彈落下。轟！轟！
兩枚炮彈一前一後在高射機槍組附近爆炸，破片橫飛。高射機槍射手腦袋一歪，噗！譎異倒下，腦袋少了一半，紅白之物沾染塗滿草叢。
武志明大駭。多年的軍旅經驗告訴他，敵人擁有至少兩門60口徑的迫擊炮！小口徑迫擊炮體輕方便，適合登陸部隊攜帶作爲支援炮火。可惜啊，可惜自己那裝備三門80口徑迫擊炮的炮排一個多小時前完蛋了，否則哪輪到對方猖獗。
本能救了他一命，下意識的翻滾遠離高射機槍陣地，緊接着，又是兩枚炮彈落下，落點幾乎與高射機槍陣地重疊，三名士兵連同機槍應聲飛天，表演秒殺世界自由體操冠軍的團體空翻3周加轉體360的超高難度動作。
“撤，撤，快撤回來！”
武志明呼叫3排和1排。然而遲了。
敵人的迫擊炮開始轉移目標。
嗚——炮彈破空聲，轟！落下爆炸，當場炸死兩名貓腰突擊的越軍士兵。
與此同時，軍營內突然多出三個兇猛的火力點，子彈如暴雨般潑出，交叉橫掃，盡情收割越軍官兵生命。
武志明又驚又怒欲哭無淚。狡猾啊，竟隱藏實力誘惑自己飛蛾撲火。
進攻步伐受阻，越軍士兵狼狽退回來。清點人數，又少22人。武志明一陣痛心，鴻庥島上一共120名守軍，三分之一喪命於南洋艦隊的艦炮下，現在又損兵折將，加上敵人登陸幹掉的留守，能戰者僅餘半數。
武志明決定率部退守糧倉待援。
糧倉沒有工事，非防守之地。營長又一次給上司打電話。
衛星電話嘟嘟兩聲，通了。未等那頭的旅長說話，他便用帶着哭腔的語調呼叫：“旅長，求你了！給我支援，弟兄們頂不住了！”
旅長怒罵，命令他固守待援。
“什麼？明天？!” 武志明徹底心涼。旅長向他保證，空援明天一早到，海軍的一艘導彈艇半夜到。見不着明天的太陽了，呆會南洋艦隊去而復返就是他的末日。
“旅長，聽我說，我要空援，馬上......”
嘟嘟嘟。信號中斷。完了，完了，敵人控制了通訊基站。
該死的空軍，只顧着自己立功，如果活着回去，老子一定要把那些飛行員宰了！
武志明恨恨地罵着。空軍的兩架蘇30曾經給他以及他的部下帶來希望，鼓起他們的勇氣。上帝偏偏與他開了個玩笑，僅僅十來分鐘，兩架蘇30揚長而去，留下他去面對南洋艦隊。他苦苦思索着，空軍爲何這般絕情……
“營長，營長，敵人進攻了！”
士兵們的紛亂的呼叫打斷思緒，他爬到來到半米高的防水圍牆邊蹲着，慢慢露出小半顆腦袋往外觀察。
敵人的反攻來得好快，藉助樹木的掩護，交錯逼近。
“弟兄們，準備戰鬥！旅長剛纔說了，讓我們堅持到晚上，援軍在路上！”喊得那樣心虛，連他自己心理關都沒法過去。援軍，什麼援軍，空軍？海軍？從哪來？一概不知，只能含糊其辭，蒙得一時是一時，反正能否活到夕陽西下還是哥德巴赫猜想。
嗚——轟！
最擔心的還是來了，迫擊炮試射，落在圍牆外，暴虐的氣浪推倒大片磚石，圍牆露出一個缺口。
“啊——救我，疼死了，”
有人被磚石壓住，鬼叫狼嚎。沒人敢施以援手，圍牆太矮，動作幅度稍大身體就露出牆外。敵人的槍法很可怕，即便以圍牆爲掩體，可一冒頭，幾個短點射爭相飛來，打在牆頭上，濺起的火星碎石射在皮膚上生疼生疼的。
嗚——嗚——
轟！轟！
炮彈無窮無盡，急速落下，飛舞的鋼鐵火雨主宰世界，撕裂和摧毀所遇一切。
如同晝夜交替般，黑暗終有盡頭，十數聲巨響之後，武志明發現耳膜的嗡嗡聲減弱。
“開槍，反擊！混蛋，擡頭射擊！”他着急驅趕士兵進入戰鬥，阻止敵人的進攻。一旦讓敵人突破防線，遊戲就結束了。
眼見部下士氣低落，意志消沉，武志明振臂高呼：“保衛祖國，消滅侵略者！”
越南人侵佔南沙羣島數十年，經過洗腦教育，在這些年輕的官兵心目中，南沙羣島早已作爲祖國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土”烙印心頭。武志明的口號像一個神奇按鈕，觸發了越軍官兵內心深處的尊嚴。
兩軍交戰，武器重要，士氣更重要。熱血上涌的越軍官兵，迎着彈雨瘋狂掃射還擊。
噗噗！子彈鑽入肉體的沉悶聲。
一名越軍士兵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兩個血洞，慢慢地跪下，倒下。
噗！
一名大秦海軍陸戰隊士兵魂斷林間。戰鬥異常殘酷，子彈劃過，鮮血飛濺，一個個鮮活生命隨之消失……
雙方同屬海軍陸戰隊，論戰鬥力，半斤八兩，比拼士氣，越軍背水一戰，悍勇正當時。甚至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越軍士兵跳過圍牆發起自殺式反衝鋒。
苦戰進行十來分鐘，直至傷亡率超越雙方的意志，雙方纔脫離接觸。
望着進攻路上的一具具伏屍，大秦海軍陸戰隊指揮官袁博少校抓狂憤怒，可又沒有任何辦法。賴以支援的火力——兩門6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彈藥告罄。又缺乏重機槍火力掩護。這樣繼續下去，肯定打成絞肉戰。
艦炮，可愛的艦炮。
袁博開始懷念艦隊，盼望艦隊快點返回。
突然，轟隆聲隱隱做響，越來越清晰。啊？！戰鬥機？袁博心裡大驚。
麻煩了，越南人援軍到了。
一架戰機從小島低空掠過，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糧倉外，越南人歡呼雀躍。武志明熱淚盈眶，“快，快呼叫飛行員，指示座標！”
無線電通訊員興奮點頭，嘰裡呱啦一陣怪叫。
奇怪了，飛行員毫無反應。
武志明起疑心，舉起望遠鏡搜索，看見了，戰鬥機折返，又一次低空通場。啊？！八一，八一？！殲11！
望遠鏡頭裡，漢龍國 “八一” 軍徽標記在眼光照耀下熠熠發光。那一刻，武志明豁然開朗，空軍的兩架蘇30MK2V來去匆匆的原因水落石出。
這還不算最糟糕的，緊接着出現一架無人機，與南洋艦隊放出的死神一模一樣。
武志明的心迅速下沉，冰凍。無人機的到來意味着滅頂之災。高射炮班、岸防炮排和迫擊炮班灰飛湮滅的一幕如電影畫像般閃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