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對於曾大帥是享受顛鸞倒鳳人生極樂的美好時光,而對於南洋某處一艘漁船上的乘員而言則如難熬的阿鼻地獄之旅。
阿信趴在生活艙的地板上,雙手死死拽住艙內的固定物,忍受着足以讓他死去活來的顛簸。因爲要逃避身後菲律賓巡邏艇的追擊,漁船開到了最高速度,一個讓乘員感覺載體隨時可能在風浪中散架的速度。
船艙內,一盞吊燈劇烈晃動,在它發出的黯淡光芒照射下,所有影子如同鬼魅,東歪西倒。阿信開始羨慕被捆綁在牀上的囚犯阿隆索。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而那傢伙並無半點不適,賊眼溜溜轉。
奶奶的,若非爲了這王八蛋,老子何必受罪如此?兩個部下又怎會落海生死未明?
阿信每每看見他那尖嘴猴腮樣就來氣,直想賞他一頓暴揍。可惜,風浪太大,身體不爭氣。
這時,船老大跑進來,嘰裡呱啦衝他大喊,看樣子非常恐懼。原來,菲律賓巡邏艇開槍了,儘管距離尚遠,難以對漁船造成傷害。
船老大驚恐地哀求停船,否則一旦落入菲律賓海警手裡必死無疑。
阿信懶得說,掏出手槍指着牀底下另一名五花大綁人質的腦袋,那是船老大的兒子。停,爆頭,開船,還有一絲活路。
船老大無奈,返回崗位,繼續全速前進。
嘔!阿信乾嘔一陣。然後喘着粗氣低頭望向腰間的一臺北斗終端。接應,上天保佑接應一定及時到來!
滴滴!
燈閃。謝天謝地,有迴音!
太棒了,是南洋艦隊司令徐東海少將發來的,告訴他接應地點。
他冒險爬起來,站在艙門用力呼叫,船老大聞聲趕來。
“去這裡,這裡有我的人,安全!”
船老大掃一眼屏幕上現實的經緯度,想了下,猶豫道:“倒是很近,20海里左右。不過,哪裡的兩座島礁有菲律賓士兵駐守。”
“少廢話!讓你去就去!”
船老大忍受槍把狠砸的痛疼,唯唯諾諾。
未等船長爬回駕駛艙,啾啾!數顆子彈從頭頂掠過,破空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該死!菲猴追近了。這夥菲猴發瘋了嗎,追了大半夜依舊沒放棄,有點反常。嘶!他有一個糟糕預感,幾個小時前被顛簸落水的兩名部下多半被它們撈起……對,肯定是,它們一定嚴刑逼供出真相,否則不會對一艘漁船如此執着!
論速度菲猴的巡邏艇稍快一些,雙方的距離一點一點拉近,2海里,1海里,千米,500米……子彈破空聲如蝗羣在頭頂飛舞,甚至有些鑽入船艙,擊碎地板。
屋漏偏逢連夜雨,漁船停下了。阿信正欲破口大罵,只見船老大嘮叨着鑽入船艙,完蛋了,完蛋了。他悲哀地告訴阿信,駕駛儀中彈毀壞,整艘船癱瘓。
阿信聽了如五雷轟頂。被綁在牀上的阿隆索猜到了大概,一時得意,竟出言勸他投降。
“閉嘴,老子先斃了你!”
阿信狼狽滾過去,槍口頂入他的嘴巴。長時間的困苦勞頓和見到曙光前的絕望打擊令他近乎奔潰,歇斯底里。
近了,追兵近了,從隱隱聽到的馬達聲到清晰。過不了多久,菲律賓海警巡邏艇就會貼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絕望孕育希望。就在此時,炮聲轟隆,然後槍炮聲一起消失,世界陷入安靜,只剩下海浪聲。
阿信疑惑,爬出船艙觀望,漆黑中,前方有燈光。他馬上意識到救兵來了。
沒錯,南洋艦隊在最後一刻趕到,發炮警告囂張的菲猴巡邏艇。
前來營救阿信的是隸屬南洋艦隊的911坦克登陸艦,5座小口徑雙管艦炮,火力比菲猴的巡邏艇強大數十倍,輕而易舉將阿信以及囚犯阿隆索接上船。
然而,阿信發現,困局纔剛剛開始。花旗國突然橫插一腳,在巴拉望島附近訪問的“企業號”航母戰鬥羣派出戰鬥機封鎖911艦的退路。及至天亮,菲猴陸續得到十數艘軍艦與巡邏艇增援,將911艦團團包圍。
看來菲猴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海軍傾巢而出,能出海的都出動了,包括3艘孔雀級護衛艦、4艘馬爾瓦爾級炮艦、8艘南航贈送的海鷹級巡邏
艇、兩艘較爲嶄新的花旗國造貝克洛德城級坦克登陸艦、以及一艘後勤支援船。
以911艦的身板,基本可無視菲猴的“無敵”艦隊,想走就走。但是,花旗國的敵意行動限制了她的步伐。表面上看911艦處於菲猴的包圍之中,實際上,在菲猴身後的“企業號”航母戰鬥羣纔是最大威脅。
無恥的花旗國大兵,雷達鎖定,佈雷,攔截,各種流氓手段盡出,配合龜兒子堵住了911艦的退路。
911艦的活動空間被壓縮到禮樂灘西南的幾座島礁附近,危在旦夕。
馬尼拉,總統府馬拉卡南宮,一夜無眠。
昨夜海警配合花旗國海空軍在禮樂灘附近海域意外截獲了一艘大秦軍艦,對於菲律賓而言,似乎感觸到了勝利天平傾斜的轉折點。阿基諾三世總統聞報之後興奮莫名,夤夜召見國防部長,與其一起通宵研究南洋事態,策劃壯國威的方案。
然而,清晨時分,一份來自越南大使館的書面答覆破壞了氣氛。
阿基諾三世一臉悻悻然,黑臉之下怒氣隱隱。數個小時前他主動向越南伸出橄欖枝,誠邀河內聯手,由他負責引誘大秦海軍主力到預定海域,再由越南人出動空軍,一舉殲滅這支可怕的力量。
想法美好,卻過於一廂情願。因爲之前海戰的積怨,河內方面反應冷淡,表示合作必須以交還北子島爲前提,並暗示自己有能力拒止南洋海軍,無須藉助菲國的力量。
“愚蠢的猴子!”越南大使的答覆文書在阿基諾的手裡變成碎片,被揉成團,飛進垃圾籮。
秘書陳顯南流露同樣的憤慨:“與總統先生的高瞻遠矚相比,越南猴子目光短淺。他們斤斤計較,永遠不懂得脣亡齒寒的道理。”兩人顯然都忘了,自己本身的猴性更強。猴之所以爲猴,忘恩負義,給臉不要臉,追逐蠅頭小利而漠視民族血債。無論哪項,菲猴全佔了。瞧它與倭國人眉來眼去就知道,倭國人當年在菲律賓犯下的屠殺罪可謂罄竹難書。
“總統先生何必提攜他們,”國防部長說,“有花旗航母艦隊的支持,南洋海軍遲早完蛋。”
阿基諾沉默,久久不言。國防部長與陳顯南相視交流。
國防部長試探而問:“總統先生在擔憂漢龍國?”種種跡象表明,漢龍國的態度漸趨活躍,接收中業島、大量軍艦身影頻繁在南洋出現,從前溫順、人蓄無害的形象蕩然無存。
“漢龍國又怎樣?白宮與我們簽署了共同防禦條約的,山姆大叔向來富有契約精神,他們絕不會坐視盟友遭受侵略。”陳顯南握着拳頭激動說道。
“那也要分具體情況,如果漢龍國出兵,恐怕就不好說了。”還是國防部長稍懂事。
阿基諾點頭承認,“所以,我們的動作必須要快,堅決,哪怕全軍覆沒。一切目的只爲搶在北京反應過來之前造成花旗國介入的事實。”
話音剛落,電話響,前線報告包圍了一艘大秦國軍艦。
“好,擊沉她!不,等等,”阿基諾改變了主意,區區一艘登陸艦難填飽他的胃口,“困住她,把整支南洋艦隊吸引過來!”掛掉電話,對陳顯南吩咐,“快,準備總統熱線,我要與白宮溝通。還有,你馬上去召開新聞發佈會,揭露大秦海軍侵入我國領土實施恐怖綁架活動的罪惡行徑。”
“是!”
當天,南洋又一次吸引全世界眼球,一天之內,一個叫阿隆索的菲律賓軍人成了世界級耀眼明星。連篇累牘的新聞有兩個版本。
菲律賓版:大秦特工潛入馬尼拉綁架菲國軍警,乘船出海,在馬歡島附近登上前來接應的南洋艦隊軍艦,可惜天網恢恢,睿智的菲國海軍及時包圍了他們,目前正努力營救阿隆索。並措辭嚴厲地譴責大秦國粗暴侵犯本國的主權。
大秦版本:所擒者名阿隆索,南洋屠夫,懷疑其參與制造了“好運號”血案,欲引渡回大秦受審。
就此事件,西方媒體態度劃一地對大秦口誅筆伐,甚至贊同花旗國動用軍事力量解除危機。
受阿隆索事件刺激,當晚,兩撥人齊聚大秦國在蓉城的辦事處門外靜坐。一方是菲猴,拉橫幅抗議示威;另一方則是香港代表,請求引渡阿隆索至香港。
與之相對應
,曾大帥在辦事處內接見菲律賓和香港駐大秦的領事。兩位領事剛剛乘坐同一航班從漢中市飛抵蓉城。倆人厭倦了與大秦外交部耍太極,直接來找曾大帥表達訴求。
“放人,道歉,否則後果自負。”沒有多餘的寒暄,沒有多餘的廢話。一見面,菲律賓領事語氣強硬,像在下命令。
曾大帥掃他一眼,問:“你這是在威脅嗎?”
菲律賓人傲慢地聳聳肩膀,默認。
曾大帥看向香港領事。出於故意,他同時接見倆位求見者。
“真麻煩,阿隆索只有一個,而你們都想佔爲己有,嗯,拋個硬幣決定吧。”硬幣應聲飛起,落下,接住,“哎喲,正面,天意如此,阿隆索歸香港政府。”兒戲,分明在戲弄菲律賓領事。
香港領事又驚又喜,結果與臨行前李超人電話裡的預測一模一樣!
旁邊的菲律賓人與精深博大的漢語絕緣,聽翻譯轉述慢了半拍,不過,他並未表現出相像中般生氣,反而露出一絲冷笑。
“希望貴國承擔得起由此產生的一切責任與後果。明天18點前未滿足我國所提出的條件,我們不排除以武力解決此事!”戰爭通牒。
香港領事花旗語純熟,聽了頗覺擔憂,易位而處,他覺得自己會改變主意,至少慎重三思。畢竟菲律賓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雞毛能當令箭用。
“很遺憾,哪怕你擡着你的乾爹過來,我態度依舊。祝你好運。”曾大帥無視威脅,狠很地挖苦。
“是你選擇了戰爭,但願你不後悔。”菲律賓領事留下一句,哼哈而去。
望着菲猴的齷齪背影,曾大帥恍悟,菲猴來討人是假,真實目的爲搶佔道德制高點。哼,蠢貨,有恃無恐不就仗着背後花旗國乾爹的撐腰嗎?老子給你來個釜底抽薪,讓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時間緊迫,曾大帥沒心思與香港領事談話,喚來鐵大嫂應酬他,自己趕去另一間房子。房子裡,龍凱旋與範漢年在等着他。
“情況如何?”曾大帥收起輕鬆的表情,換上凝重的神色。形勢嚴峻,911艦陷於重圍,雙拳難敵四腿。千鈞之勢皆繫於高麗半島與霍爾木茲海峽,不容有失。
範漢年立正,嚴肅報告:“北朝鮮李次帥確認明天正午動手。”
“嗯,很好。”曾大帥看向龍凱旋,等待他的答案。
龍凱旋信心十足說:“出訪艦隊順利到達伊朗,明天按時投入演習。”
計劃在按設定的軌跡進行。曾大帥稍稍放心,走近鋪展在大桌面的地圖。那是一張大比例尺的南洋地圖。
龍凱旋手指南洋羣島中的一個島嶼,“目前911艦被堵在這裡,馬歡島與費信島之間。南北是菲猴竊據的島礁,東西是菲猴軍艦把守的航道。”
“老街號在哪?”
“這,”龍凱旋的手指落在中業島附近,“還有新護‘傾卿島號’,目前距離出事海域60海里,3個多小時即可進入反艦導彈射程。”
曾大帥嗯了聲,相關情況在早上已經通報到他手裡。考慮到“老街號”的火力過於單薄,也熬不過陳亞子的積極請戰,“傾卿島號”被允許臨時加入戰鬥。
“好,明天嚇花旗國一跳,逼走企業號航母戰鬥羣,讓菲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曾大帥恨恨說道。
範漢年附和笑聲,末了,問:“大帥,這第一槍,讓菲猴剪綵,還是我們自己來?”
“廢話,不打第一槍難道讓我們的戰士承受第一槍嗎?告訴徐東海,幹它,往死裡幹,送菲猴的破爛艦隊入海底,順便把馬歡島和費信島上面的猴子統統趕下海!”
範漢年與龍凱旋互望一眼,發出舒心的笑聲。
又收復兩島!
曾大帥似乎想到什麼,問龍凱旋:“哦,對了,我的乾兒子起名了嗎?”
“啊?免了吧,你起的名字,楊純她一定嫌俗氣。”龍凱旋頭疼,一臉的尷尬。
曾大帥沒理他,自我感覺良好:“嗯,光復,龍光復,就這麼定了,龍光復!怎樣,有水平吧?光復,取意於收復南洋菲佔島嶼。”
水平?搖頭。俗,惡俗,沒有最俗,只有更俗。龍凱旋那勉強擠出來的笑容得比哭還難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