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帥品嚐到人生首個地獄天堂式切換的驚喜滋味，如夢如幻，欣喜若狂。
生命的另一半身體健康，病歷只是一個杜撰。
如果說王大興的話缺乏可信度，那麼老首長兼準岳父的言之鑿鑿無可懷疑。
“真的嗎？”
這是回到房內的第N遍提問。認真來說，並非提問，而是高興過度的一種囉嗦。老首長已明確無誤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清楚楚道來一遍，連醫生的複診報告書都給他看了。
“希望你不要恨昭君，她一時豬油蒙心，糊塗之舉。老天有眼，幸未鑄成大錯……”
總統套房內，翁婿二人促膝長談，王昭君母女倆則在另一個房內說心裡話。
曾大帥望一眼虛掩的房門，連連搖頭：“傾卿安然無恙，我心裡只有高興，無從恨起。”
“那好，趕快給我回到你的崗位上去。南洋局勢失控了，昨天，越南人趁菲佔北子島鬧饑荒發動偷襲，一舉拿下北子島。”還是曾大帥惹的禍，將中業島的百多名俘虜送上北子島，結果半個月內吃空島上存糧，喝光島上淡水，偏偏中業島之戰激怒了漢龍國，南海艦隊橫亙在中業島附近海域，切斷了補給船的航線。中央本來打算以救援爲契機光明正大收復北子島，孰料越南猴臉皮厚吃個夠，搶先摘桃子。說起此事，秦亮表現得咬牙切齒。
然而，出乎意料，曾大帥很淡定，完全一個局外者架勢。
“我答應過傾卿，要陪着她看海市蜃樓。”
“你，你究竟是白癡還是情癡？也不看什麼時候，都等着你去救火，難道要總書記親自開口求你嗎？”秦亮怒斥着，好氣又好笑。不過，同時感到欣慰，他的態度表明，女兒在他心中佔據更重的份量。
曾大帥心裡暗笑，中央的態度轉換太快了，從保守趨向積極，或許是終於開竅了，意識到花旗國處於四面起火分身乏術的困境之中，無瑕顧及南洋。
“事情很簡單，放行南洋艦隊，龍凱旋自然知道怎麼做。”
秦亮嘆一口氣，道：“中央希望集中力量各個擊破，在解決菲佔島礁以前，暫時忍讓越南猴。放南洋艦隊出籠可以，中央的意思是，第一，南洋艦隊必須聽指揮；第二，你必須就此明確表態，擔保。”
曾大帥明白了，中央擔心他耍花招，利用龍凱旋代行權力存在的漏洞陽奉陰違，事後又將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所以要求他接過指揮棒盡職盡責。
迴歸名利場意味着冷落身邊愛人，而對秦傾卿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語猶在耳邊。理想與現實發生激烈碰撞。
“首長，坦白說吧，我想把權力移交給龍凱旋，省下的時間用來補償傾卿。”
老氣橫秋的歸隱意深深刺激着秦亮，非常失望，瞪着他，徒然提高聲調厲聲質問：“少蒙我！你小子富貴了錢多了，膽小了慫了，害怕花旗國朝你頭上扔炸彈？！”
聲調之高如獅吼，將周圍的餘責成，鐵嫂子等人嚇得一愣一愣。王昭君與秦傾卿甚至打開房門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
“爸，你別逼帥哥哥，帥哥哥都是爲了我。”
秦傾卿雙眼赤紅，不顧一切撲入曾大帥的懷抱。曾大帥安慰着她。
秦亮更來氣，威脅道：“好，你做你的情聖。但是我絕不容忍我女兒嫁給一個沒有責任感的懦夫！”
曾大帥身體一顫，明知道是激將法仍然接招。
“誰怕誰？老子橫掃南洋給你看！”激動之餘，他低頭看一眼懷中的小美女，又柔聲道：“給我幾天時間，我要履行對傾卿的承諾。”
“不行，”王昭君急了，“你要和傾卿在一起就必須離開那個風口浪尖的位置。否則休怪我棒打鴛鴦！”
“媽——！”秦傾卿反應激烈，擡頭望着她，“不管如何，傾卿這輩子只嫁給帥哥哥，生死與共！”聲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傾卿，聽媽話，跟着他，他會連累你受血光之災的。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我就不信除了他就沒有人能給你幸福！”
秦傾卿搖頭，含情脈脈看着她的情郎，“幸福是內心的感受，並非一種施捨。與帥哥哥一起，我能感受到，油然而生，真真切切，無論天堂抑或地獄。”語出，衆人默然，感動。此番話與其說是回答母親，莫如說是對情人的表白。
曾大帥懶得理會身後的王昭君，毅然將小美女摟入懷，當衆發誓：“帥哥哥娶定你了，等看完海市蜃樓，帥哥哥帶你回漢中市結婚！”
王昭君想發作，被秦亮勸住。
“哪有你這樣的父親，既然認他做女婿，又爲何把他往懸崖絕壁上推？”
秦亮凜然，道：“男兒大丈夫當成就一番大事業。你願意將女兒託付給一個一事無成的女婿？”
“可是，”
“沒有可是，沒有選擇，更無商量餘地。這是他的命運，歷史賦予的責任，即便他本人一萬個不願意，中央也會逼着他上架子。何況你知道根本無法扭轉傾卿的心意。這份道理你心裡最明白，己所勿欲勿施於人。”
最後一句堵住了她的嘴。歷史何其相似，何其諷刺。當年，她的父母雙親強烈反對她與秦亮來往，並擅自爲她安排嫁入官宦之家的姻緣，差點將她逼入絕境——跳河自盡。最後是秦亮帶着她私奔，才成就了今天的幸福。
回顧從前，再看看女兒的癡情狀
，王昭君情知大勢已去，默默回房獨自流淚。
事情還沒完，曾大帥接到總理來電，比起秦亮，總理的語氣倒是柔和多，只是更狠更絕，提醒他的漢龍國戶籍已取消，斷他後路。
非漢龍國人，剩下的唯有華山一條路——繼續混大秦國老大。
道理很簡單，他不能回大秦做寓公，一來接班人忌諱，舊部無所適從，二來大秦國內部的前朝遺老遺少對他的性命很感興趣。若無絕對權力作爲護身鎧甲，大秦百分百是他的英年早逝之地。退一步分析，國內亦並非他作爲平民隱居之地，至少佟家與他有仇，一介平民如何與官鬥？一介布衣又如何保護絕色嬌妻？
強者掌握自己的命運，笨蛋才讓小命捏在別人手裡。爲了自己，爲了愛人，他食言而肥。
與總理討價還價爭取到了兩天時間逗留蓬萊。或許是生的希望帶給小美女好心情，她表現出寬容大度，接受他的違心之舉。當然了，作爲附帶條件，小美女拒絕當無聊花瓶，要求形影相隨。
各方達成共識後，曾大帥與秦亮深入探討南洋謀略，期間得知秦亮受到嚴厲處罰，失去軍委委員之職與軍區司令之職，肩膀上的星星也被摘了，徹底淪爲無業遊民。
“值了，至少能換來中業島的主權。”一般而言，官至軍委委員，政客色彩漸濃，而秦亮始終保持其軍人本色，耿直，熱血，敢作敢當。這些都是曾大帥敬重他的所在。
“如果首長願意屈尊，大秦國空軍總長虛位以待。”內疚之下，曾大帥發出邀請。
秦亮笑，爽朗地笑，“你個曾娃子，該罵你想佔我便宜，還是該稱呼你政治白丁？”
作爲老上級和岳父，哪有紆尊降貴的道理？而且，以秦亮的身份，涉及國家高級秘密甚多，出國爲官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若真想讓我過得舒坦點的話，”秦亮看看他，又望望親暱黏在他身邊的秦傾卿，笑道：“儘快，嗯，年內弄個外孫給我抱抱，我要把他教導成大將軍！”
“爸——！”秦傾卿羞不可奈，佈滿紅潮的俏臉紅潤得幾可滴出水。
秦亮想到了什麼，拍拍腦袋，樂呵呵道：“對啊，你們還沒領營業執照。行，回蓉城，馬上爲你們舉辦婚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曾大帥大喜過望，扶起羞意無限的小美女，向秦亮敬禮：“謝謝首長！”
“瓜娃子帥哥哥，叫什麼呢？”提醒。
“哦，爸，謝謝爸爸！”
蓬萊，終究留給曾大帥一絲遺憾，彷彿故意似的，拒絕展示其海市蜃樓奇觀。
兩天期限轉眼逝去，曾大帥無奈，攜着依依不捨的小美女驅車趕往青島。青島停着他的專機。昨天獵人王接通知，率專機提前降落青島機場恭候大駕。
心有不甘，飛機起飛之後，小美女執意折返蓬萊上空再看一眼。可惜蓬萊吝嗇如故，把她的寶貝藏得嚴嚴實實。
曾大帥歉疚地在小美女俏麗無雙的臉蛋上留下一個吻。
小美女偎依在他懷裡，哧哧直笑。
“笑啥？”
“帥哥哥欠傾卿一筆帳，明年得還債，最好到時還是看不到，然後後年，大後年，歲歲如此……”
“傻妹妹，只要你喜歡，帥哥哥每年陪你來一趟又何妨？”
“哼，想得美，傾卿要收利息的，嗯，內蒙草原一週遊吧……”
倆人打情罵俏你儂我儂，將飛機上其他人當成了透明，尤其是王昭君投來的複雜目光。
王昭君與秦亮的座位與他們隔着走道。秦亮正與妻子爲女兒的婚事商量該邀請哪些賓客，王昭君的態度顯得冷淡。
秦亮看出她的心事，厚着臉皮盜版曾大帥，親了她一口，惹來一串討厭。
秦亮得意摟着她，在她耳邊小聲說：“緣份天定，看開一點。衝着他捨命去救傾卿的傻勁，我就很放心將傾卿託付給他。”
王昭君嘆息，默默倒在丈夫的肩膀上。
秦亮側過臉，對曾大帥說：“大帥，我想把國內的主要軍工企業老總都請過來見證你與傾卿的婚禮，意見如何。”
“來得正好，”曾大帥笑答，“這兩天我擬好了大秦國今年下半年的軍購訂單，還準備一個個展會跑。他們來了倒省我許多麻煩。”
鉅額軍購是大秦維繫乃至加強與漢龍國同盟關係的一個重要手段，也是大秦國強軍自保自立的保證。曾大帥深諳此道，每每下訂單時都十分豪爽，深得漢龍國軍工界歡迎的同時，也贏得了大秦軍方內部的支持。一石二鳥。
“哦？給我瞧瞧。”
秦亮伸手要過清單。
預算金額首先進入眼簾，驚凸秦亮的眼球——兩百億花旗元！
一套完善的C4I三軍指揮系統首當其中，其次是4架運8圓盤子預警機和4架運8電子戰機；第三是地面大型雷達，對空警戒和對海遠程雷達各6套；第四是翼龍無人機和毒蜂無人機，成營成旅地購買；陸盾2000系統和前衛4單兵防空導彈排第五位，各20套，專用於剋制來襲的巡航導彈；包括空空導彈、空地導彈、激光制導和滑翔航彈一大批先進彈藥排第六；其它還有新舟600運輸客機50架、運8軍用運輸機10架、直9反潛型直升機20架、坦克以及自動化火炮若干等等。
認真看完清單，秦亮嘖嘖稱讚。女婿眼光獨到
，區別於以往，本次年度採購計劃注重軍備的系統化和戰略化，表現在指揮系統和特種戰機的採購上。而且兼顧戰術武器，如首次將重型坦克納入名單，整整100輛昂貴的最新99式坦克，結交北方工業集團的味道濃重，表明他的政治智慧正走向成熟。
秦亮所擔心的還是他的錢袋子。在他享受世外桃源式生活的日子期間，中央以大秦海軍侵犯漢龍國主權，並擅自在漢龍國國境內與外國開戰爲由高調宣佈凍結購買果敢特區的全年年度撥款。也就是說，今年大秦財政囊中羞澀。
“我用花旗元支付。”胸有成竹。
“200億花旗元？說的容易，當心空頭支票玩死自己。”王昭君城府淺，心裡話脫口而出。
曾大帥並不介意，聳聳肩膀，輕描淡寫道：“與國內的軍火商打交道，我歷來足額預付貨款。”
信心緣於大半年前對國際大宗商品期貨市場的佈局。亞丁灣“蘇祿號”事件如火上澆油，癲狂了全球多頭市場，昨天林念祖在郵件裡興奮地說，賬面浮盈金額達到320億花旗元。
紙上富貴不足喜，經過考慮，曾大帥今天一早授權林念祖逐步兌現利潤，因爲他準備挖一個坑——宣佈退出中業島，並向菲猴伸出和談的橄欖枝。
兩道重磅消息一旦宣佈，全球期貨投資者必然選擇獲利了結，從而打壓價格指數侵蝕利潤。趁着婚禮暨明年的軍購案發表等利好的推波助瀾，能拋多少算多少，所得現金等待時機再殺個回馬槍，吃第二波行情。
聯想起曾大帥從前在國際金融市場的投機倒把行爲，秦亮隱隱約約猜到他的財富大概的來源。正想旁敲側擊，王大興屁顛屁顛跑來找曾大帥。
王大興滿臉堆滿笑容，開口馬上露餡，爲20000噸希臘橄欖油而來。
“市儈小商人。”秦亮小聲嘀咕一句，眼裡充滿鄙夷之色。
王昭君本興趣索然，忽聽弟弟說願意出15億漢龍元包攬“蘇祿號”上的所有橄欖油，注意力立馬被吸引過去，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15億？告訴你的朋友，少了，再加兩成。”曾大帥的聲音。
“啊？18億？那個，大帥，你聽我說，費用挺多的，配額證，關稅增值稅，碼頭費，通關費，銀行融資利息，攻關費燈火油臘等等……”
“賺了大便宜還賣乖！貨到碼頭驗貨付款，省了他們出國驗收、湊資開證的時間和費用，世間哪還有這等優惠午餐？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再囉嗦就20億！”
“啊？！別——”
王昭君聽懂了，前段時間大秦海軍在亞丁灣將菲律賓籍商船“蘇祿號”連船帶貨扣下，據說船上滿載兩萬噸希臘頂級食用橄欖油，倭國商人爲該批貨物支出的進口貨款摺合漢龍元高達22億。現在聽倆人對話的意思，“蘇祿號”似乎正在開回上海的途中，王大興企圖爲朋友說情低價壟斷船上的貨物，從中賺取鉅額好處費。22億壓到15億，7億的運作空間，哇，動動嘴皮子，成億漢龍元進腰包，嘖嘖，人說近水樓臺先得月，還真是，慢着，亮哥受他連累下崗，失去所有收入，既然傾卿嫁與他，好歹弄回點嫁妝……
心思開始活躍。搜腸刮肚尋找從業食用油的朋友時，又聽弟弟痛苦地討價還價，提到16億！
“我的朋友最高只能出這個價了。大帥，你就行行好，看在舅舅立功的份上，通融一下……”
這回，連天真爛漫的秦傾卿都聽出其中貓膩了。
“大興舅舅總是欺負帥哥哥老實，人家明明同意給16億，你之前卻故意少說了1個億。有你這樣的舅舅嗎？胳膊肘專往外拐。”俏臉板起，腮幫鼓，忒可愛。
曾大帥笑道：“傻麼妹，你聽他胡扯，我保證等等他又增加1個億。”
啊？！真的？
小美女半信半疑看向舅舅求證。
王大興做賊心虛，苦着臉裝可憐向秦傾卿使眼色。誰知秦傾卿迴應以瞪眼。
王大興急了，解釋道：“竇娥啊我！若是大帥的私款，我豈敢動歪念？你們不瞭解，大帥在這方面歷來高風亮節，凡是戰利品分三份，一分歸國家財政，一分充入軍費，剩下的用於獎賞犒勞三軍將士。看着大帥吃虧我心裡難受，所以才……”
“少來些冠冕堂皇的，乾脆點，一口價，18億！”
“大帥，你看，那個，抱得美人歸，舅舅苦勞甚多，給點面子行行好……”死纏爛打。不過拿捏得挺準，曾大帥自認欠他的情。
“算了，給你1萬噸，8億。”
“謝謝大帥！嗯，剩下的一半也給我留着，我再與他們商量商量，加一個億。”王大興一半高興，一半着急，匆匆跑回座位上發郵件。
秦亮覺得曾大帥處置“蘇祿號”上的貨物過於輕率，畢竟貨物屬於倭國商人所有，就這麼賣了對大秦國的形像帶來極壞的影響，此外，增加倭國的敵意恐怕會使南洋局勢更加複雜。
說起倭國，曾大帥恨意上涌，在他的賬本上，倭國的“應收款”觸目驚心，安晉三間諜事件，川崎重工偷測地形事件，田中暗殺事件，一樁樁一件件，血債累累，儘管倭國政府矢口否認與其有關，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但是雙方心知肚明。正好藉本次機會敲打一番，至於倭國暴起反噬，曾大帥絲毫無懼，只要軍佑港存在一天，倭國就不敢造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