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黎明更加富有朝氣,經暴雨洗刷過的空氣清新沁人心肺,透過溼潤的水汽折射來的陽光給人一種天堂之光的感覺,充滿希望。
寶隆大廈廣場,氣氛肅然。緬軍第88師師長吳迪倫手捧佩劍,一臉的沮喪色。
自古將軍痛苦受降時。
才當上師長不到一個月的迪倫還沒過夠癮將軍癮,便被從天堂拽落凡間,打回原形。今天是他作爲第一配角參加受降儀式的日子,然而,榮譽屬於對手。
一支裝甲車車隊緩緩駛入廣場。
主角閃亮登場。曾大帥走出裝甲車。
頓時,立正敬禮聲迴盪在廣場上,現場的果敢軍官兵噼裡啪啦行禮,腰板更直,胸膛更挺,凌厲氣勢逼人來。
受降儀式開始。
迪倫將軍雙手捧着佩劍恭敬奉到曾大帥面前。
“第88師全體官兵願意放下武器接受和平改編。”
態度卑微,音調嘶啞低沉,洋溢着戰敗者的失落。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曾大帥得意的神色和喜悅的語調,不知對方所云絲毫沒影響他呼喚的慾望。
“我們,勝利了!”
部下回應:萬歲!
激動高昂的情緒化作呼聲,久久飄蕩在廣場上空……
歷時半年的緬國內戰徐徐落下帷幕,結果以曾大帥的問鼎告終。西部實兌方向與東南部毛彈棉的政府軍殘部難成氣候,果敢師第二山地旅與怒江師分別受命前往殲滅之,尤其是毛彈棉方向,克倫族武裝已經攻入城內佔領了空軍基地,正與政府軍新二師和海軍陸戰隊展開激烈搏殺,怒江師的加入將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成王敗寇。至此,曾大帥褪去叛軍的身份,進入陽光城當天即高調進駐舊政府辦公大樓,名正言順以新政府之名號令全國。當然,總理寶座歸德衝,他牢牢把握三軍總司令的位置,控制傀儡左右政局。
儘管內戰火星未完全熄滅,天竺國佔據了西北的密支那與西南部的科科羣島,但是,並未妨礙曾大帥的組閣熱情。隨着新聞發佈,人們發現,新政府內閣名單上以華人居多,餘爲少數民族人士,緬族也有,比如坤甸,肅反處處長,負責鎮壓反革命分子。
重要的職位由曾大帥親信佔據。比如管人事的組織部部長林屹,管錢的財政部部長陶文,司法部部長朱果,商務部部長朱世青……管槍的陸軍司令龍凱旋,空軍司令靳飛虎等等。
除此外,新政府增設了一個新職能部門——發改委。
首任發改委主任是郭奉懿,老郭初聞任命愣住了,對自己的職責感到迷惘。
然而曾大帥對發改委寄予厚望,新政府第一屆大會之前首個約見他。
“土改?!”
郭奉懿震驚。新老闆朝氣蓬勃,魄力驚人,上位第一天就要將全國搞得翻天覆地,要知道土改政令一出,必定引起社會大變革,大地主階層沒落,貧民階層崛起。
敢情老闆得到了漢龍國太祖的真傳,一道政令就將全國的農民招攬到自己的大旗下。絕!
曾大帥不以爲然,“怎麼?有難度?”
“沒,沒,改得好,改得好!”
郭奉懿興奮之餘心驚肉跳。爲自己掌握的重權興奮,又爲自己處在風口浪尖擔憂。翻看數據冊查看,可以發現,90%的緬國農業用地集中在僧侶寺院和大地主階層手中,尤其以溫耐爲首的十八個大家族爲最,豪佔了最富饒的伊洛瓦江三角洲,所產糧食佔全國三分之二。也就是說,他要革掉所有大地主的命,將國有化的土地再分給一貧如洗的農民,爲新政權收取民心。
任重而道遠。大地主們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
曾大帥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怕什麼?站在你背後的是軍隊,膽敢抗拒的,一律咔嚓!”
一語驚醒夢中人。郭奉懿心裡閃亮,對啊!
與改革不同,這是不折不扣的暴力革命,戰爭摧毀了所有的條條框框,賦予了實施的最佳條件。在槍桿子面前,任何權勢都只有低頭的份。
“好,老郭我幹了!”郭奉懿顯得非常激動,激動之下豪言壯語脫口而出:“長遠之計,請大帥下令免了農業稅!”
曾幾何時,他想着從政之時,就有這個熱血的想法,爲民請願。農民難,苦,牛馬般勞作一年所得交了地租和稅之後勉強夠果腹,遇上天災人禍基本上就活到頭了。
曾大帥不置可否,沉默一會兒,說:“前些日子,朱世青向我建議出臺免除所有的工商雜稅降低所得稅的稅法。我拒絕了。”
“哦?”
失望之色爬上郭奉懿的臉龐,洋溢光彩的雙目黯淡不少。郭家本身是工商界的翹楚,當然希望獲得寬鬆的發展環境,曾大帥的態度似乎與他的希望南轅北轍。難道又是一個目光
短淺的獨裁者?
曾大帥不知道他心裡的齷齪猜疑,自說自道:“今年全免了,明年又如何滿足擁護者的期待?後年以何爲繼?春雨綿綿潤物無聲,方能持久。”
郭奉懿一愣,隨即明白自己誤會了。
政治不能操之過急,否則適得其反。
明白後,他豁然開朗,由衷地豎起大拇指:“人言大帥善於治軍打仗,想不到政治手段同樣高明。”
曾大帥難得一次謙虛,連連擺手:“觸類旁通罷了。治國如烹小鮮,道理擺在那,與軍事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大帥打算分多少年改革稅制?”
“三到五年內,逐步減免苛捐雜稅,最終實現農業稅全免,所得稅降至一成五。我想,三五年足夠我們鞏固政權了。”
“15%?!”
顯然結果出乎郭奉懿的意料。
“還嫌高?”據曾大帥所掌握的資料顯示,緬國工商界稅負是漢龍國上限的10倍之多,各種名目繁多的稅費算下來,每年的淨利至少需要上繳60%。而他只收利潤的15%,其餘稅費全部砍掉。
“不,不,不,低了。”郭奉懿搖頭又點頭,隨之憂色上眉,“或降或免了,財政怎麼辦?軍費怎麼辦?”
很現實的問題,江山的穩固內依人心,外靠軍隊,蛋糕總量有限,厚此必然薄彼。
曾大帥哈哈大笑,笑畢,說:“錢,不是問題。白守成主持的抄家運動的收穫至少可維持兩年的財政支出。實話告訴你,溫耐家的海外秘密存款就有將近五十億花旗元,地庫裡的黃金多達十噸。加上國庫和其餘政客的貢獻,我們的帳上有超過三百億花旗元流動資金,黃金至少百噸。”
真的?!
郭奉懿乍舌。窮廟富方丈,想不到那些政客真的富可敵國。
曾大帥又說:“因爲我的緣故,華商損失慘重。嗯,錢,我另有用途。你與唐老辛苦些,清點溫耐等反動家族的資產並擬定個補償方案,除了農田林地,其餘如豪宅、商鋪、工廠和機械設備等生產資料統統分給他們。可不能讓他們失望了。”
這句話完全符合郭奉懿的心意。華商們早就對溫耐等前高官家族的工廠商鋪虎視眈眈,吞下這批固定資產,他們將壟斷全國的工業生產資料,財源滾滾。
曾大帥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在上層培養上百個擁護自己的資本集團,下層營造惠民形像,從而堅實他的根基。
雨一直下,嘩啦啦,卻難洗曾大帥的熱情。陽光碼頭,他渾身溼透站在講臺上,面對新政府成員以及三百名特殊新兵慷慨陳詞,語氣鏗鏘激昂。
“……去年,在你們背後的碼頭泊位,停靠着不可一世的“塔拉瓦”號……有一位英雄叫吳漢中,他用視死如歸告訴強敵,我們絕不屈服!他的無畏,激勵着我們的鬥志,鞭策着我們的腳步……爲紀念這位英雄,我宣佈,這座城市從此改名漢中市!”
熱烈掌聲暴起,蓋過風雨聲。
在一個沒有陽光的早晨,全國最大最繁華的城市有了一個新名字——漢中市。
新兵之首陳鯤鵬振臂宣誓:爲大秦而奮鬥!
新兵們跟着暴吼:爲大秦而奮鬥!
上百名新札政客也加入高呼行列: 爲大秦而奮鬥!
大秦者,國也。曾大帥向新兵灌輸的理想國度,耕者有其田,免稅;從商樂其業,低稅;財產有保護,法制。
更換國名與改城市名千差萬別。由此引起的反應難以估量,可以說,陽光城換名漢中市是一個試探,向新兵透露相關消息亦然。如果反對聲音低於預期,他將擇機讓大秦國閃亮登場。
今天雨中的典禮,除了宣佈漢中市的誕生外,主要目的是爲新兵勵志和送行。
這批新兵年齡介乎16到18歲之間,從數萬報名者中遴選,具有一定文化水平。曾大帥說了,要送他們去漢龍國軍校深造,主修航空與航海,畢業就是空軍與海軍的種子教官。
新秦國建立於廢墟,從業困難,對於寒門子弟而言,軍官無疑是最有前途的職業,技術兵種軍官更是首選,看看果敢軍的工資待遇表,簡直到了讓普通人趨之若鶩的地步。所以,政府佈告一出,應徵者衆,爭着搶着有限的帶薪留學名額,分別是空軍學員50名,雷達導彈兵50名,海軍學員200名。
按計劃,首批學員一共300人,學期2年,每年派出兩批,逐步擴大規模,爭取2年內建立海軍,壯大空軍與二炮導彈部隊。
首批入圍學員精神狀態甚佳,雨中屹立,等待統帥的檢閱。
簡短演講之後是頒獎。
考覈中,華裔高中生陳鯤鵬以優越的成績脫穎而出,贏得登臺接受最高領導人授劍的榮譽。新秦國國內一共有華人90多萬,年輕一輩對同族的曾
大帥仰慕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那些立志出人頭地的青少年聽說有一飛沖天的機會,踊躍來報考,加上曾大帥偏好華族,故華裔入選者佔了一半,陳鯤鵬乃其中佼佼者。
曾大帥親手將佩劍交與他,莊嚴道:“你們年少得志,你們肩負重任,你們將撐起大秦國的天空和捍衛大秦國的海洋!”
陳鯤鵬腰板挺直,軍禮相見:“陳鯤鵬努力學習,誓死報國。決不辜負大帥的期望!”
“努力學習,誓死報國。決不辜負大帥的期望!”
臺下吼聲響徹雲霄。
悄然間,大帥成了代詞,成了尊稱,專指曾大帥,人人習以爲常,新兵甚至以此稱呼爲榮。
典禮最後一個流程,全體人員面對碼頭泊位默哀緬懷故去的英靈,感覺先烈的壯舉。
曾大帥與吳漢民親手從河面上打起一桶水,封裝。當日吳漢中屍骸無存,時過境遷,只能取些沾染過他鮮血,見證他履行軍人職責的河水回故鄉澆故土,以存其魂。
衆人散去後,曾大帥叮囑漢中市市長唐富貴儘快修築紀念碑。
問題隨之來了。
唐富貴爲難道:“白局長撥給我們的秦刀不好使,市面缺乏認同度,有人拒絕使用……”
曾大帥聞言,勃然大怒。攻佔陽光城當天他就下令禁止流通貶值得一塌糊塗的緬元,同時推出數千億新貨幣“秦刀”。新貨幣是他統治這個國家的另一種手段,拒絕秦刀不是明擺着造他的反嗎?
“不是讓你發佈告,上廣播和新聞了嗎?”
“都做了。可是,很多人視若無睹,堅持用花旗元或漢龍元交易。”
豈有此理!
不給面子,那就只有請出革命這尊大神了。
唐富貴第一次看見曾大帥冷笑,殺意熾盛的笑意,掛在嘴角。
“看來我的話太委婉,還是讓朱敢帶槍去,這位兄弟說話比較直接,估計他們比較容易理解。”
當天,警察總長朱敢派出上千執法警察,凡是對新貨幣持否認態度的,一律以反政府罪論處,人格殺,財沒收。
身在此山中,唐富貴並無覺得任何不妥。亂世當用重典,短時間內建立秩序才能維護更多人的利益。這就是所謂的暴力之下顯仁慈。
傍晚,曾大帥與陳鯤鵬等300新兵前往機場。兩架伊爾76MD在機坪等候。
唐富貴急匆匆趕來。
曾大帥見到他順便詢問情況如何。
“搞定了,朱總長辦事果然乾脆利索。”
唐富貴訕笑,笑意中難掩一絲憂色。
老唐破天荒第一次當官,責任心還是很足的,他來送機並非爲拍馬屁,而是心裡有話,不吐不快。
聽了他所提的意見,曾大帥深覺欣慰。千人之諾諾,不如一人之諤諤。老唐能說出肺腑之言,說明他有主人翁心態,非全部爲謀一己之私而來。
“唐老放心,秦刀不會重蹈緬元貶值賤似塘泥之覆轍。”
戰爭前,緬元的官方匯價爲1:6,在外匯管制下,1個花旗元兌換6緬元。但是,黑市價格在過去的1年內,從1:500,一路狂瀉至1:2000,購買力低下,商人們視本國貨幣爲燙手山芋,都儘量在當天關門前將手頭上多餘的貨幣兌換成花旗元,最不濟也換成漢龍元,以免過夜無端受損。
貨幣貶值的背後主要根源在於政府誠信的缺失,濫發鈔票,濫發鈔票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掠奪,赤果果地對國民掠奪。有了溫耐政府的無恥,纔有國民對緬元的唾棄,最終慣性到“秦刀”身上。
唐富貴不希望曾大帥涸澤而漁焚林而獵,但是見到他一下子量化八千億秦刀,心裡禁不住打鼓。
曾大帥坦言相告,“我們的貨幣政策是建立在與漢龍元的聯繫匯率制上。理論上有多少漢龍元外匯儲備,就發行多少秦刀。政府承諾,一年之後,待法規完善,條件成熟,國民可以持有秦刀到我們的大秦銀行自由兌換漢龍元,不限額度。”
“可是我們哪來的漢龍元?”唐富貴持懷疑態度。
“呵呵,我這不是去漢龍國化緣嗎?5萬億,夠不夠?”
5萬億?!
唐富貴差點沒站住。5萬億什麼概念,去年全年緬國的國內生產總值折換成漢龍元計價才3000多億。5萬億,足夠購買15個緬國了。如此天量鉅款,漢龍國憑什麼說送就送?
免費午餐?天掉餡餅?
曾大帥沒作具體解釋,只是笑,胸有成竹的笑。臨末,或許是不忍看着唐富貴想破腦袋,露了一點口風:漢龍國的田總理與央行戴行長將到蓉城,爲5萬億而來。
望着北方天空,他豪情萬丈。美人兒,還記得我嗎?哥要衣錦還鄉,到你窗前訴說情懷……啥窗前?格老子,就跟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