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對壘除了武器的精度、射程、射速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出錯率的問題。
在戰場上,士兵高度緊張,經常有子彈忘裝了,或者先裝彈後裝藥,更有甚者,通條忘記拿出來,連着通條一起射擊出去,導致下次沒法裝填子彈。根據英軍的統計,這樣的出錯率高達30%左右。所以,在戰場上英軍的實際火力只能發揮三分之二。
然而,黑衣軍採取的這種“輪裝”方式,卻因爲裝彈的人看不到敵人,也不要面對敵方黑洞洞的槍口,心裡壓力小,所以出錯率低了很多。鐵血軍根據其與林則徐率領的清軍作戰的紀錄和調查來看,出錯率在個位數,一般只有5~7%之間。
換句話說,鐵血軍的因爲出錯率低,在戰鬥力方面,相比英軍又提升了23~25%之間。再加上擁有號稱“穿越神器”的1840式“米尼”步槍,打得既遠又準,一支能頂英軍3支前裝滑膛槍。鐵血軍在火力上,實際上是同等數量的英軍步兵團的3.2倍以上。
此次作戰,黑衣軍2000人全軍押上,英軍雖出動了1200人,但除去留守和戰損的,已經不到千人。在兵力上,黑衣軍又是英軍的2倍。如此算來,總的戰鬥力實力是英軍的6.4倍以上。
以這樣的兵力,足夠實施圍三缺一的包圍戰術了,但是黑衣軍沒有。肖紫禁欺負英軍不懂黑衣軍的武器和戰術特點,將所有的兵力都集中起來,形成一個無法靠近的方陣,坐等英軍自己撞上來。
她成功了。
英軍在衝鋒的道路上就死傷了大半,等到他們靠近黑衣軍四五十米可以進行射擊的時候,英軍由於衝鋒隊伍分散,沒辦停下腳射擊,於是一頭撞上去。這時,肖紫禁一聲令下,數百枚長柄手榴彈飛向空中,朝着英軍的衝鋒隊型砸去。
此時的歐洲已經有了“手榴彈”的概念,他們甚至還有了一個專門的兵種——擲彈兵。專門挑選那些孔武有力的高大士兵,作爲精銳擲彈兵的存在。不過,由於此時的手榴彈仍是導火索點火的方式,在手榴彈的榴體投計上也不合理,扔不太遠。因此英軍的手榴彈容易誤傷自己人。在這場入侵中國的鴉片戰爭中形同雞肋。沒有發現英軍使用手榴彈的記錄。
英軍主武器有三種:遠攻用炮,陸戰用槍,面對集團衝鋒的清兵則用康格里夫火箭彈。
穿越集團生產的這種1840式長柄手榴彈,考慮到中國人力量弱,因此採取德式的長柄手榴彈的概念設計,扔出去後,在空中翻着跟頭,呈拋物線狀,距離比起短柄的要多出20%。內裝的顆粒狀的無煙火藥足有2兩,威力也要比英軍的要大。沒有采用預製破片的彈體,原因是預製破片生產難度大,不過爲了增加威力,彈體內裝有碎鐵塊。
當然,這樣的手榴彈,其優點明顯,其缺點也明顯,就是太沉,佔地方,攜帶也不是太方便,一個人在作戰時最多帶四枚。再多就影響運動。
成片的手榴彈,在英軍衝鋒隊伍中爆炸,形成了一片寬300米,縱深10到30米的彈片覆蓋區。在這區域內的英軍,不死也是重傷。眨眼間全倒下了。
後面的英軍見狀,最後的勇氣都沒有了,撒腿就逃。而前面的幾個跑得最快的愣頭青,一頭撞進2000人的隊伍當中——結果可想而知——被紮成了蜂窩。緊接着,“俏羅剎”肖紫禁發出了追擊指令。於是,這些馬蜂一樣的英軍屍體,又被二千隻草鞋和二千隻布鞋給踩成了肉泥。
英軍從來沒有敗得這麼慘過,千餘人的隊伍,戰鬥了不到20分鐘就因爲傷亡過大而崩潰了。 巴加剛開始還企圖控制住隊伍,然而他用左輪手槍連續轟倒了2名逃兵,也制止不住的時候,眼看着敵軍追擊上來了,不得不跟着潰兵一起逃。
由於黑衣軍是從基軍的後路殺過來的,英軍無處可去,只能越過大寶山的左側,往長溪嶺方向逃去。
剛剛翻過大寶山,迎面撞到了一支清軍,那是駐長溪嶺的文蔚派來的援軍。英軍逃生心切,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吶喊着衝殺過去。黃昏中清軍看不清楚,只見有紅毛綠眼渾身長毛的紅衣野人衝殺過來,膽早沒了,也不管人數是敵寡我衆
,嚇得丟了武器四散而逃。
天色全黑了下來,英軍跑得又快,黑衣軍追不上。肖紫禁鳴鑼收兵,打掃戰場,救了朱貴和他的殘兵。悄悄的退往鎮海。
朱貴不理解,爲什麼“光頭軍”不趁勝追擊,多次找肖紫禁問詢。肖紫禁說她也不知道,等到了鎮海問壽佛老爺便知。
巴加帶着殘兵敗將,摸黑狂奔了三個多小時,沒見後面有追敵,這才稍稍心安,迎頭見一座城池,上面火把照得通明,旌旗招展。心中暗暗叫苦,手中的炮全丟了,沒有了攻城利器,根本無法佔領此城。如此,他和他的軍隊陷入到前有堅城,後來追兵的絕境之中。看來,上帝也不保佑英軍了。
巴加打算“光榮投降”。
正在他思考着要怎樣體面的放下武器的時候,通譯帶來一箇中國人。那中國人畏畏縮縮的跪道:“洋大人,不要殺我。我是代表全城出來投降的。”
巴加仔細盤問。那中國人很緊張,前言不搭後語,話語中又帶着大量的方言,好在通譯水平高,將事情總算給弄清楚了。
原來,駐守長溪嶺的參贊欽差大臣文蔚聽說英軍殺來了,便連夜帶着軍隊跑了……
巴加兵不血刃的佔領了長溪嶺!又見這城牆挺堅固,想起那支神秘的黑衣軍,似乎沒有炮,難以攻城,於是一邊派人去求援,另外一邊加築工事,打算踞險以守。
一夜無事。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派人四下打聽,沒發現黑衣軍追來。到下午的時候,援軍到了。巴加總覺得黑衣軍在醞釀着什麼陰謀,便和援軍一起,在第三天白天轍回寧波。
海陸軍總司令璞鼎查聽了巴加的戰鬥簡報後,在驚奇之餘,更是大爲光火,以爲巴加是在爲他的失敗而找說辭。不過,當他逐一問過幾個倖存的校級軍官,發現他們衆口一詞,不似在撒謊,便收起了憤怒,只剩下驚奇了。
巴加是和誰打了一仗?損失了五六百人,還丟盔棄甲,扔了大炮?這幾乎成爲一樁歷史懸案。
不過,這個時空的《清史稿》上卻記載得清清楚楚。副將朱貴與英夷戰于大寶山,斬首千餘,取得大寶山大捷,復追擊英夷殘部至長溪嶺,並守城參贊大臣文蔚,全殲英夷於城下。英夷海軍少將巴加負傷遁逃。
無論璞鼎查是如何驚奇的,這個時候,朱貴的確是和參贊大臣文蔚站在長溪嶺城頭上,談笑風生。兩人都是意氣風發。
原來,文蔚棄城而逃,不到幾公里,便遇到了壽佛老爺。龍居士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道:“大人不必驚慌,英軍是被朱貴軍擊潰的驚弓之鳥,必不敢久留,不日即去。大人最快三日內便可光復長溪嶺。”
文蔚不信。
龍居士便曉在厲害,問他可知《大清律》,問他《大清律》對於棄城而逃的守官是如何處理的?
文蔚當然知道,一個字——斬。
於是文蔚不敢跑了,留在原地派人回去城中打聽消息。
清政府是一個人治政府,《大清律》在人治面前原本就是兒戲。假如朝庭有人爲文蔚說話,他又將棄城而逃圓得很漂亮的話,是可以免除一死的。從輕處罰的話,降點職,過段時間又重新啓動了。比如琦善就是這樣的。文蔚在逃跑的路上,已經想好,要如何和奕經一起鬨騙聖上。
他們在收復寧波的戰役中失手,便有過精彩的雙簧。將“瞞天過海”的大戲,演得妥妥的。
寧波爲什麼攻下?
兩人將之解釋曰:寧波城內樓高路窄,將士人人爭先,擁擠堵塞,軍隊施展不開,所以進而復出。
從琦善、奕山再到奕經,三任欽差大臣,說瞎話,諱敗爲勝,哄騙聖上的能力,那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後世的那些官員們見了,該自嘆弗如。
當然,大清也是有密摺奏事的,各地官員都可以密奏,道光帝又是一個勤勉且想有作爲的皇帝,無論是琦善、奕山還是奕經的花言巧語,最終都被別人揭了出來。從而都受到了革職的處份。但是,他們在朝庭勢力極大,有人爲他們說話,所以很快又復出了。官做得比從前還要大。
這就是歷史。
這便是爲什麼後世的
那些被擼職的幹部,沉默一段時間後,又在別處復出爲官是一個道理。
官員其實是不害怕百姓的,因爲他的權力不是來源於百姓,而是來源於“聖上”,只要讓“聖上”滿意了,官聲無所謂,養小蜜無所謂,犯了大錯被人告發擼了下去,甚至坐牢都無所謂。只要站對隊,跟對了人,這些都只是一時的小挫折。遲早有復出的機會。
如果你站錯了隊,又被人給糾住了小辮子,那麼就死硬到底吧,你不自供總難以給你定罪的。但是,一但定罪了,你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所以,如果你沒撐住,受了哄騙,而招了,那也別怪官場太黑。官場的遊戲規則幾千年來都是如此。
你不能改變規律那麼就去努力適應吧。
換個角度來說,對於百姓,看到官員因爲醜聞而被擼下去的時候,也別急着鼓掌叫好,這個權力遊戲當中,百姓永遠只是旁觀者,官員們的起起伏伏與我們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你這次鼓掌叫好,歡欣鼓舞,下次發現他又復出了,你那時會氣得吐血,這是何苦來哉?
龍居士沒做過官,但他的朋友遍天下,深知爲官之道。早在奕經上任之前,他就想好了要怎麼做了。像奕經這樣的皇親國戚,是不會倒的。龍居士謀的又是大清江山,大清的蛀蟲就是他的盟友,他希望像奕經這樣的腐敗無能的官員越多越好。
但是,奕經的狂妄,給他招來了慘敗。照此下去,他該被道光給革職論罪了。龍居士不願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出動了“光頭軍”,在狠狠的教訓英軍的同時,將獲得的戰利品和功績全部送給他們,讓他們有機會得到道光帝更大的信任。
他們得了好處,自然會爲龍居士和穿越集團說好話。從而讓集團得到更大的發展空間。這樣的事,龍居士在廣東已經做過了,對奕山投之桃,收到的效果良好,他報之李。集團在沒有爆發對清政府的戰爭的情況下,便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對廣東的控制。這絕對是一個奇蹟!
至少在數以萬計的穿越故事當中,絕對沒有過的奇蹟。
對清庭官員來說萬分重要的對英戰爭的戰利品,無非就是一些死屍,一些折斷的槍技,這對於穿越集團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最大的價值不過就是放在博物館裡,供後人景仰。但那有幾件就足夠了。龍居士這樣做,可謂本小利大。沒有比這更划算的生意了。
比起侍郎文蔚,副將朱貴更好對付。
朱貴被肖紫禁帶到鎮海時,龍居士正好返回。朱貴一臉的不解,責問龍居士爲什麼不趁勝追擊。龍居士故作驚訝的問,“什麼光頭軍?我的鄉團都在城裡啊。你說大寶山大捷?啊,恭喜你了,朱副將你爲朝庭立下天大的功勞了。”
朱貴如墜五里雲霧之中。目瞪口呆。
龍居士又指着運回來的英軍屍體,繳獲的武器問:“這些不都是貴軍戰利品嗎?鐵證堆城山啊。朱副將,你要謙虛,也不應該如此啊。”
朱貴回頭再看肖紫禁,見這女將笑而不語。頓時明白了,壽佛老爺這是要將功勞全都讓給自己啊。如此,壽佛老爺不僅救了他的命,還救了他的官聲前途,當下淚如泉涌,納頭就拜。
龍居士受了他一禮之後扶他起來,對他道:“我們是天兵天將,積的是天上的功德,要這人間功勞無益,今後但凡有勝仗,那定是浙江軍民戮力抗戰的結果。朱副將你不要推脫了,你們爲朝庭流血流汗,功績和獎賞原本就該屬於你們!”
“下官,無以爲報……”朱貴再泣。再拜。
龍居士心中偷笑,看這樣子,又收服一員清朝大將了。經此一戰之後,鐵血軍就算明着在浙江這地界上橫行,估計也會被這些官員給遮掩過去。
吃了大虧的英軍,估計在戰略上會有所調整吧,今後的戰爭日程會走向何方呢?龍居士拿捏不準了。作爲後來人的對歷史的把握將從此越來越不準。
蝴蝶已經扇動了翅膀,風暴已經在醞釀之中,這個時代的未來如同漩渦,捲進了敵人也捲進了自己。
鐵血軍的先知先覺的“神棍優勢”正是消失。
一切都變得不可預知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