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朱由校昔日的登基之所在,同樣,也是在天啓一朝中,少有的天啓皇帝正經做事,和大臣商議見面的場所。
伴隨着朱由校坐在了文華殿上,一切準備就緒之後。
魏忠賢眯着雙眼,揮舞了一下手臂,幾個小太監紛紛開始了傳喝起來。
“陛下宣信王上殿!”
“陛下宣英國公上殿!”
一聲聲的呼喊,從文華殿一路往外,而殿中的衆人,都是各懷心思,臉上各帶顏色。
此時此刻的文華殿中,除了魏老太監之外,還站着小圓子等好幾個小宦官,這些人,都是魏忠賢精挑細選出來準備伴隨朱由校出征遼東的。
同樣,在暗中,成國公朱純臣,身着黑甲,面上帶着護龍衛專屬的銀色面具,儼然一副護龍衛一般,帶着好幾個人,觀察着文華殿上。
朱純臣到文華殿,是朱由校授意的,雖然自從朱純臣下定了決心,當朱由校的狗以來,朱純臣一直穿的都是護龍衛同款的衣服和麪具,可是朱由校在出徵回來之前,當然不可能將朱純臣真的視作心腹。
這人,心思轉變的快,而且,可用可不用。
並不是像魏忠賢一樣,可以對自己的事業,起到一個比較重要的作用。
雖然說朱純臣表現出來的能力,的確對的上他作爲大明頭幾號武勳的身份,可是歸根結底,信任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建立起來的。
所以此時的朱純臣,雖然頂着護龍衛千戶的名頭,卻沒有實權,更時時刻刻處在其他護龍衛以及魏忠賢的監視之下。
朱純臣想要能夠掌握實權,能夠真的可以在朝堂中,擁有自己的話語權,而且還能夠真的帶領成國公一脈,再次光明正大的頂着榮譽,在陽光下行走,全看這一次天啓帝的御駕親征中,朱純臣能夠發揮出來幾分,能夠爲大明,打出幾分戰功!
“信王殿下到!英國公到!”
兩道身影,在衆目睽睽之下,相繼走入了文華殿裡。
一個高挑挺拔,長相和朱由校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少年,一襲王袍,錦衣玉帶,走到了朱由校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跪地,行了一整套大禮,靜靜的等候着朱由校喚他起身。
看着這道身影,朱由校的手指頭輕輕的敲着龍椅的扶手,眉頭挑起。
面前少年,今年不過區區的十四歲,雖說古人都比較早熟,但是這個在後世,還在父母膝下承歡,動不動就抑鬱黑化的年紀裡,這個十四歲的少年,心裡的陰暗面,可是一點都不少。
甚至因爲覺得朱由校這個哥哥的皇帝當得不稱職,就打算勾連下邊的文官,來架空,來換個新天。
雖然說,這其中沒少有那些東林們的唆使慫恿,但是很明顯的,朱由檢覺得,自己比自己的哥哥,要更好,能夠更好的穩住大明,帶領大明蒸蒸日上。
畢竟還是年輕!
這十四歲的少年,那瘦削的肩膀,真的能扛得住,這大明的擔子麼?
不能!因爲他的世界觀,他的三觀,在他成爲信王的這幾年裡,早就被那些東林君子們,給帶歪了!
原本的歷史上,崇禎帝17歲登基,在位十七年,六下罪己詔,朝內東林亂政,朝外農民起義,關外女真虎視眈眈,而且整個大明,都風雨飄搖。
在這樣的局面上,崇禎帝花樣百出,的的確確,將整個大明朝延續了整整十七年。
面前的這個少年,也許早就在那十七年的高壓裡,變得精神敏感且脆弱了起來,那麼巨大的壓力,也難怪,這小皇帝在最後喊出了:“諸臣誤朕也,國君死社稷,二百七十七年之天下,一旦棄之,皆爲奸臣所誤,以至於此!”
雖然說崇禎一朝的滿朝文武,的確大部分都沒啥能力,是喜歡誇誇其談的東林文人,可是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羣臣身上,崇禎帝終究還是沒有看到自己的短處。
崇禎帝如果換到三國那會,活脫脫就是一個翻版的袁本初!好謀無決,薄情寡義的程度,甚至猶有過之!
“由檢,今日殿中,也無外人,你我兄弟,不必行此大禮。”
看着朱由檢,朱由校沉默了片刻,朗聲說道。
即便是兩個靈魂早已合二爲一,原主的意識早已消散,可是原主那深刻在靈魂中的東西,卻也同樣影響着朱由校。
所以在現在,即便是知道朱由檢暗地裡幹了不少想要篡權,想要架空自己的事情,朱由校卻還是沒法鐵石心腸,直接將朱由校拿下定罪。
沒準,這個弟弟,還能搶救一番。
在看到朱由檢的那一剎那,朱由校又隱隱約約的在腦海中,看到了一些片段。
都是朱由檢和朱由校,孩提時的畫面。
“由檢,若是哥哥以後當皇帝當得不好,當得不稱職,是個昏君,是個暴君,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皇兄!那臣弟就陪你一起!風風雨雨,也陪你一起!”
“由檢,你說錯了!若是到時,哥哥真的當不好這個皇帝,沒法子幫咱們大明朝,匡扶江山社稷,那麼你這個弟弟,就應該幫哥哥,幫哥哥穩定江山穩定社稷!”
“皇兄,你言重了!臣弟,臣弟惶恐!”
“由檢,答應哥哥,大明,是我們的家,你我兄弟,就需要將這個家,維持好!”
“皇兄……臣弟……臣弟定當竭盡所能,爲皇兄幫忙!”
兒時的畫面閃過,雖然朱由校很清楚,那時的話語,不過是孩童囈語,當不得真。
自己雖然是自己便宜老爹,明光宗朱常洛的長子,可是自己和那個便宜爹爹之間的關係,甚至還不如自己和那位皇爺爺的關係親密。
自己的母妃,不過是一個地位低下的選侍罷了,而且也不甚得寵。
所以當時的自己,除了一個皇長子,皇長孫的名頭之外,什麼都不剩。
畢竟誰都想不到,龍精虎猛的明光宗朱常洛,在位僅僅三十天,就暴斃而亡。
但是隨着這一段記憶的想起,朱由校隱隱約約明白了,爲什麼自己的便宜弟弟,會在暗中幹下這麼多的事。
孩童時代的話語,沒準朱由檢一直深深的記着,畢竟自己登基以後,除了封了朱由檢的信王之外,好像的確少了和自己這個便宜弟弟的走動,從而導致,自己的便宜弟弟,沒準一邊被東林教育,一邊,自己一直在回想回憶那些過去。
最終,才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臣弟,惶恐!禮數不可廢,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