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東廠走一遭?朱純臣徹底慌了,東廠,錦衣衛大牢,天牢,這三個地方,在整個大明朝,都算是大臣們聞之色變的場所,更別提自己還是被魏忠賢這個東廠提督親自捉拿的!
囫圇進了東廠,還能全須全尾的出來?不可能!
朱純臣現在心裡的危機意識瞬間拔到最高,瘋狂的在心裡盤算了起來,需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免去這一次災劫。
然而不論如何去想,朱純臣都有點迷惘,成國公府現在被包的這麼嚴實,自己根本沒有機會派人去給自己的故舊報信,讓他們來解圍!
但是魏忠賢所說的話語中,一個漏洞被朱純臣抓住了,勉力伸出雙手,握住魏忠賢扼住自己脖頸的手臂,朱純臣一字一頓道:“魏公公,想抓我,可以,你既然說是天子詔,讓你抓我,那麼讓我看到聖旨,我定當束手就擒!”
聽着朱純臣的話,魏忠賢嘴角挑起,眼中閃過一絲精芒道:“聖旨啊?聖旨,我有!”
伸手在自己的懷中摸了摸,魏忠賢掏出了一份澄黃的聖旨,看着面前的朱純臣,將聖旨展開道:“成國公,你看看,這一份如何?”
看到這一份聖旨的那一剎那,朱純臣的眼珠子瞪得溜圓,因爲他看到了魏忠賢的懷裡,還放着好幾份明晃晃的聖旨!那澄黃的聖旨,無疑是在告訴朱純臣,魏忠賢此來,是做好了萬全準備的!
“莫非真是小皇帝要抓我?!”
朱純臣心中念頭一閃而過,隨即又被他斷然否定,小皇帝如果要抓他,也不可能是東廠親自上門!東廠除了魏忠賢能調動之外,其他人能夠指示?要知道,東廠那幾個管事的太監,可都是魏忠賢的義子義孫!
小皇帝重整了南鎮撫司的事情,朱純臣還是知道的,既然小皇帝都重整了南鎮撫司,就說明小皇帝真不一定和北鎮撫司一條心!駱家父子向來就和許顯純、田爾耕不對路,而田許二人,偏偏還都是魏忠賢的義子!
這就說明小皇帝沒準對老魏太監,也有了提防之心,當初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朱純臣還高興了一波來着,還在想着小皇帝長大了,在那些東林君子的孜孜不倦努力下,居然敢扶持自己的勢力用於鉗制東廠、鉗制錦衣衛了!
遏制魏忠賢了!
然而,今日魏忠賢前來抓人,說奉的是天啓帝的聖旨,小皇帝總不可能說把自己的心腹要事,交給和他已經開始疏離了的魏忠賢辦吧?更別提,魏忠賢開口閉口謀逆大罪!這個罪狀,他朱純臣背不起啊!
一切合理和不合理的事情交織起來,在朱純臣的腦海中匯聚成了兩個字。
矯詔!必然是魏忠賢眼看着小皇帝開始疏離他,開始遏制他,開始想要從他的手中將權利奪走了之後,魏忠賢開始急了!
魏忠賢迫切的需要拿一個人立威,而這個人,在此時的朱純臣腦海中,赫然就是他自己!
“是了!我家乃是武勳世家出身,既然現在小皇帝已經和魏忠賢貌合心離了,那麼在京衛中素有威望的我,自然就成了魏忠賢的眼中釘肉中刺!”
“魏忠賢也擔心我振臂一呼,從而導致五軍兵馬和京衛掀起清君側的大旗,從而剷除他這個奸佞!所以他才選擇了先下手爲強!”
似乎將一切都在自己的腦子裡整理清楚了,朱純臣的臉上,也逐漸出現了一抹猙獰,看着魏忠賢,朱純臣低聲道:“魏公公,你也別整這些虛的了!說吧,要怎麼樣,你才肯放過我?你不就是想要兵權嗎?”
“推薦一個人給我,我將成國公府在軍中的餘留全部交給他!這樣一來,我對魏公公你,是不是就沒有威脅了。”
魏忠賢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朱純臣,搖了搖頭道:“不必,咱家說了,咱家奉的是聖諭,成國公朱純臣勾結蒙古,意圖謀反證據確鑿!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但有違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隨手一捏,朱純臣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伴隨着魏忠賢的大手一揮,他身後烏泱泱的東廠番子蜂擁而入,頓時,偌大的成國公府中,一陣雞飛狗跳。
看着身後的大部分人馬涌入了成國公府,魏忠賢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幾道黑影,趁着東廠的人馬動作起來的那一剎那間的空虛,瞬間,逃離了成國公府。
刷的一下,魏忠賢一張老臉變得慘白,朱純臣的府邸中,既然有着蒙古的好手,那麼自然不會只有僅僅兩個,這北京城裡的王公貴族最爲信奉的,就是人多勢衆,那些公子哥們出個街,都動輒要帶着幾十個下人,方便他們彰顯他們的家底。
好告訴其他人,那些平民百姓,他們,有多麼不好惹!
而這樣的情況下,作爲北京城中頂級豪門大家的成國公,家中怎麼可能只有區區兩個異族護衛?
大明朝現在可不像開國那會了,那會的北京城,那會的大明朝,可別說蒙古人了,連高麗人都沒幾個!
而現在這個階段的大明朝,連異族將領都有!而北京城中,更是不乏崑崙奴和赤發碧眼的羅剎鬼以及白皮綠眼黃毛的佛郎機人!
在這個情況下,自己和幾個未曾謀面的蒙古人擦肩而過,還怎麼去捉拿他們?還怎麼去完成皇帝交給自己的任務?
想到這裡,魏忠賢雙眼中迅速的蔓延起了血絲,嘶吼道:“追!不管這幾個人逃到誰家府邸,全部給咱家拿下!收容這幾人者!按謀逆罪論處!”
魏忠賢慌了,本來是很簡單的任務,現在這麼一來,這幾個逃掉的人,很可能就能串聯起朱純臣的勢力,在京中引起一番動盪!
這可就不是魏忠賢所樂意見到的情況了,天啓帝出征在即,根據天啓帝所給出的訊息,魏忠賢很清楚,遼東建奴的大軍即將抵達寧遠,而自己的主子想的就是在寧遠城一舉射殺那幾個奴酋,從而達成自己的目標。
而且,如果天啓帝不能親自抵達寧遠城,不能射殺那幾個奴酋的話,誰能保證遼東建奴的發展能不能得到遏制?
魏忠賢和朝中文臣們不同,他很清楚遼東的女真之亂有多麼嚴重,整個遼東的戰局,又有多麼糜爛!